简介
古老的祖母王朝一直是由女性在掌权执政,然而上一任甲姆拉(老女王)神秘的猝死,新任女王苏墀不得不在匆忙中即位,女国的多事之冬到来了。广袤的女国领地,有着森严的宫廷生活和神秘的原始宗教,迷人的锅庄传统和独特的碉楼文化;也同样有着令人觊觎的王朝宝藏,入戏的真情假意,令人心痛的悲欢离合,看不透的叵测人心……在王城以外,东西南北四方城池中,各地区的大小部落各怀目的,那外域人更是连年入侵,因此引发了一桩桩错综复杂的战事。为了生存,为了王朝,也为了一己私欲又或者无法控制的本性,每个人都用尽手段,付出所有,踏上了艰难而又凶险的不归路……权谋暗战、金戈铁马,人们在那遍领地上生根,壮大,疏离,背叛……
本书是一部文化复原式小说,大气磅礴又荡气回肠。作者实地跟踪12年,写作6年。成稿后又经过多次修改。故事所依据的基础来自历史史料、实地采访,为了获取*手的资料,常常要和当地人居住在一起很多天,经过观察、提问、细致地引导才能获得一个小小的“材料”;同时,本书听取了多位民族专家的意见,无论是对地方景色、民族风俗、器皿服饰的描写,在现实维度都有一定的依据。除了让读者了解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精彩绝伦的故事外,更重要的是想引起大家关注,对于东女国遗址地区的文化保护。这不是一部凭空臆想的小说,也严重区别于网络上泛滥的宫斗、猎奇式的口水小说。精炼脱俗的语言文字、大格局的故事手笔,以及可以从中挖掘的文化意义,都使得本书承载了不一般的文化厚重。【目录】
上 部
楔子
第1篇
1.甲姆拉的凶手
2.祖母神山 8
3.她有神马引路,不会迷失
4.人间甲姆
第2篇
5.各方城池的贵族
6.梨花入月
7.那些青年
8.女王的金聚们
第3篇
9.像杜鹃一样怒放
10.替我复活
11.金沙做媒,珠联璧合
第4篇
12.金沙的光芒
13.借他的战旗,破他的城池
14.灭族仇人
15.神山上有我的眼睛
第5篇
16.青烟冉冉
17.带着信物出征
18.潜伏深穴的大蛇
19.深暗无边
20.供奉一神
21.我的手指跟你那战刀一样锋利
22.人面天珠
23.带上我的蛊毒去见他
24.不可思议的行刑人
25.她的心思,就像草原上的海子
26.林卡里的秘密计划
27.蛊毒
28.空气不长眼睛
29.蓝鹊报信
30.西城之王
31.阿妈目光凝视的地方
第6篇
32.远走高飞,你要飞往哪里
33.像大鹏顶天负地
34.祖母秘籍
35.不恭一神,水火不容
36.繁茂之花
37.死了一半的人
38.雪山上透射的凌厉之气
39.松格斩熊
40.因祸得福
41.南城
42.香獐背后的理想
43.那隐蔽的地方
44.弓箭才是它们的主人
45.催山
46.凡人无法解决的大事
47.管不住仇人的目光
第7篇
48.梨花峡谷
49.永不颠覆的金宫
50.丹增活佛的嘱托
51.鸟卜的预言
第8篇
52.大血拼
53.华丽的刀鞘,锋利的刀锋
54.一母所生,性格各异
55.山风送来的声音
56.它的妩媚,恰似朝霞一样
57.云抱月亮,雾绕青山
58.灿烂的朝霞和清冷的月光
59.神魂出窍
60.女官的肚皮里,兜着王朝大事
61.让她顶天立地,百世流芳
62.像他那样的青年,也不是天下无双
63.四朗说
64.两头公牛
65.他像精美的铜饰
66.只想和你共度良宵
67.两位高霸
68.纷飞如雪,落地如霜
69.不知西城可有梨花盛放
70.人墙马道
71.灿烂的山岩
中 部
第9篇
72.女官是水,城池是那山崖
73.花葬场
74.四方城池的才女
75.脸上堆着愁云,心里埋着惆怅
76.各输一分
77.舞会上那双忧伤的眼睛
78.夜间拜访的人
第10篇
79.香雾弥漫的地方
80.把你忠诚的心灵,交给它吧!
81.讨伐南城
82.她的阿妈,她的神山
83.让那些女眷,为我们生育战奴
84.女寨
85.这是甲姆拉的想法
86.他已是满身缤纷
87.落马坠地的瞬间,她默默回望
88.只要它有足够粗暴的力量
89.这是神谕的安排
90.信人次吉的理想
91.哥爸寨的夜郎
92.她的身体多么神奇
93.她是洛绒措
94.秘密魔咒
95.神谕会照亮你的眼睛
96.请让我向神山,供一盏天灯吧
97. 哥爸寨的每一粒沙子,都是金沙
第11篇
98.康金家族叛逃
99.迷人的矿脉
100.我的鞭子就是力量
101.莽莽丛林,山高路远
102.金沙!金沙!
103.让黑暗变得金光闪闪
第12篇
104.云霞散尽,阴风阵阵
105.独断的建议
106.梨儿卡下血水成河
107.借助金沙的光芒,我们相互壮大
108.我要亲自出征
109.大矿区
110.女人是我的牛奶
111.我是所有男人的女人
112.镀金的骨头和叛逃的人
113.叛逃人的理想
114.你是我的金匠
115.千般筹备,还有一疏
116.愤怒的火焰燃烧草原
第13篇
117.乘驾月光,从天而降
118.心中有我时,也要有我的兄弟
119.当松明灯不再亮起的时候
120.神师和药师都治不了病
121.我们要一起回西城
122.变成了咒语
123.我那无法倾诉的女伴
124.我的生命都是您的
125.一幅女官的画像
126.习性相通,盛放相同
127.*后的请求
128.雪花不是花吗?
129.我要变成一只蓝鹊,飞回家乡!
130.大雪纷飞
第14篇
131.梨花宫
132.天官的暗示
133.甲姆的每句话,都是金沙
134.香流
135.比不得那位姑娘
136.追逐花期的姑娘
下 部
第15篇
137.大风
138.小王朗玛的主见
139.让他们像石头一样滚进峡谷里去
140.亲吻她打马路过的地方
141.她的英烈之气已经逼入王宫
142.天神的赏赐
143.金腰铃
144.两王的疑惑
145.他不是你的翅膀
146.*次震荡
147.穷人的保护神
148.他们脆弱又强大
149.恨不得把身子变成金子,敬献给她
150.第五层曼扎才是你的驻地
151.神山看不到的地方
152.不到本王垂老,她永远别想回宫
153.树葬背后的秘密
154.猎官洛塔的暗示
155.她的翅膀
156.矿场就是葬场
157.石头上开出惨烈的花朵
158.我要回宫主政
159.满腹的声讨,变成了石头
160.她们是领地的半壁江山
161.头上的花冠,和脚下的马鞍
第16篇
162.男人的领地
163.麻子与花朵
164.丛林之子和雪域之子
165.凡人刚布
166.那是我们的领地
167.她们就是画出来的战马
168.一队神秘人马
169.谁的野心在膨胀
170.祖母王朝的苍松翠柏
171.日月
172.来自天上的经声
173.阿乌格拉带回的礼物
174.架起那道铜墙铁壁
175.两支特殊战队
176.神秘的森林
177.火攻开道
178.让金沙的光芒照亮来生
179.踏着灰烬上路
180.物在人在,物毁人亡
181.守望着他,遥望着你
182.他像山峰一样
183.嘎乌里的惊天秘密
184.神秘的哥爸寨人
185.*后的堡垒战关
186.血色浪花
187.只为远方那深爱的人
188.你为什么而来
189.云霞归天
结束语
附 录
图片与注释
后记:追溯神秘失落的草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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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当紫色云霞铺满天空的时候,一只大鹏自遥远的西天朝东方飞来。在经历九天九夜的高空飞行之后,它终于在洁白的云朵下寻见一方城池。此城池耸立在万丈悬崖之上,重重叠叠;又有流雾萦绕其间,若隐若现,仿佛那天上宫阙。大鹏以盘旋之势环绕城池飞过三圈。此时,云朵下方的世界,那些总爱与流雾厮混一处的高大山脉,以及山脉底端深不见底的雪山峡谷,正进入寒冬腊月。奔腾的河流被封冻。河流上方,悬崖峭壁之上矗立的,正是大鹏所见的人间城池。其间高耸的建筑物为一座石碉宫殿。它分为九层,高达八十一丈,处于城池的中心位置。紧挨石碉宫殿的两侧,分别是六层高的附属宫楼,宫楼与宫殿紧紧相连,形成一个鲜明的“凸”字形。
现在,大鹏所瞩目的位置正是悬崖绝壁方向,即宫殿的背面。因为处在高大陡直的崖壁上方,那宫殿背面的气势,比正面更加恢弘。它盘踞崖顶,无路可攀,又高耸入云,确实比得上天上宫阙!依常人之理解,背面属于阴面,“阴”象征女性。因此,大鹏盘旋在万里高空之上也能深刻地感应:此方天地阴性气场强大,应该是一处由女性掌权执政的城池。
不错!这里正是以女子为统治中心的祖母王朝,俗间称之“女国”。那“凸”字形的庞大宫殿即是女国王宫,里面住的是王朝的新任大主—女王苏墀。这里述说的,正是她的王朝,她的故事。
第1篇
1. 甲姆拉的凶手
雪花像梨花一样纷乱。
在苍茫的山岭间,喇嘛们的经声不是飘扬的,却像纷纷坠落的沙尘,念一遍,便在送葬人心头积压一层悲伤,还有对于祖母王朝中,那崇高的甲姆拉突发离世的种种猜测。确实,人们很难理解,在女国,在美丽而安详的女王的河谷中,热爱狩猎且技法娴熟的甲姆拉,怎么会在捕猎途中突发猝死?除丛林间暗藏仇敌,遭遇凶手,人们难以寻到别的原因。
虽然在这期间,宫廷的神师刚布已经得到天神的启示,指认了凶手。那凶恶的人将会在甲姆拉的葬礼中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的人皮将被做成驱鬼的鞭子,他的腿骨将被做成降魔的法器,他的鲜血将被放入神师的嘎巴拉碗,供奉举头之上的天神,但人们仍旧充满猜测。因为除天神和神师,谁也无法提前预知凶手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暗害人间尊贵的甲姆拉?人们对凶手既猜测也痛恨:真应该把他打入魔鬼居住的三角碉中,让他的灵魂像魔鬼一样永远不得转世,让他死也不得翻身!
而此间,年轻的王权继承人—女王苏墀正被众多侍官簇拥着,蜷缩在丛林中临时搭建的宫帐里。她在颤抖。悲伤与寒冷,还有即将面对血祭仪式的恐惧,让她哆嗦不止。
王朝的大天官赭面娘正恭敬地立在女王的身旁。她尖细的眉目犹如两道佝偻的弓弦,目光却似是离弓之箭,透过宫帐一侧那撩开的布帘,射向帐外那方花棺—她在凝视曾被她服侍过大半生的甲姆拉,望她淹没在色彩艳丽的花棺里。那花棺因为过于华丽与花哨,竟也掩盖了少许生离死别的阴寒气息。
转眼,天官又把目光投向女王。这位新任大主满面惊乱的神色,却未能触动天官。相反,她那年轻的面目仿佛让天官看到甲姆拉曾经的容颜:鲜明、闪亮,无限灿烂—她们都像花棺一样华丽!也许甲姆拉的生命因为高贵的祖母王权,将会璀璨地轮回,谁知道呢!就像王城下方的花葬场,它周边的那些被蛇血浇灌的火杜鹃。一轮花逝,待到来年春天又一轮如期盛放,就这样生生不息,灿烂无边!
是的,接下来,随着花棺被大木焚烧,那火光的喷薄,将会催生着生命与王权又一次旺盛地轮回。被花棺拥抱的甲姆拉将会在烈火中重生!天官对此坚信不疑。“乞求神天,乞求神地,请加持我们的人王苏墀吧!请给她力量。让她坚强,让她壮大。让她替在天的英灵(甲姆拉)骄傲地复活—让她们顶天立地,百世流芳!哦拉索!”
苍老而华贵的大天官向着天空这么祈祷。不,只是她的心在向天神这么呼唤。她那无限感慨的面容已经像云朵一样铺展开来。但见她,恭敬且又严谨,侧身贴近女王,半跪在瑟瑟发抖的新主脚下,用习惯性地语气提醒:“甲姆,您应该起身了。”见新主未有反应,又换作开导的语气招呼:“只是瞬间的坚持就会过去。甲姆,您就当走个过场吧。”
走个过场?自继承王位以来,对于女王苏墀,一切生活都像在走过场。参加各种陌生的宫廷仪式,接受各类庄严的神权典礼,介入各桩复杂的朝政事务……这当中女王经历了多少次形形色色的人生过场呢,她已经记不清。但作为一代王朝大主,这是她必须面对的过程。
只是当下这丧葬中的“血祭”过场又是有些特别,虽然无须付出多大智慧与之较量,却尽是生生的血腥、残酷的死亡,且需要女王亲身面对!这让年轻的女王悲伤,恐惧,步步惊心。
女王*的至亲舅舅—阿乌格拉等候在宫帐外急躁不安。这次甲姆拉的葬礼虽是由格拉和天官二人全权主持;但按照祖母王朝沿袭的祭规,葬礼进行当天,新任女王必须亲临现场,同甲姆拉“告别”,送她*后一程。现在女王迟迟不肯出场,整个丧葬场面即将陷入僵局。
其实,让女王惧怕的“血祭”仪式,在历代丧葬中早已被禁用。只因这次情况特殊。甲姆拉突发离世,实在有些蹊跷。天神诏示:必须启用血祭,方可扼制魔气。而针对甲姆拉的葬礼,还有一个亲密而委婉的名称:生死无别。即无论阴间还是阳间,逝者的生活都不曾改变;甲姆拉生前拥有的一切,死后也会伴她同行。这其中,*为重要的丧葬仪式则是护送逝者的灵魂回归“祖先们居住的地方”。那背负灵魂的神马已经立在祭场上方。马背上驮有九款甲姆拉生前珍贵的花冠衣袍,以及珠宝佩饰。神马下方,用于血祭的牲畜早已被捆绑得结实。同时被捆绑的还有一位暗害甲姆拉的凶手。这要死的人已被戴上面罩,将会在血祭之后处置。
主持仪式的神师正处在牲畜与凶手之间作法。但见他身着一件宽厚的氆氇衣袍,衣袍下摆和边角均绣有一圈骷髅形图案,袖口处则绣上一排三角形图案。*醒目的是他那被编成大辫子的长发,其间裹挟着由珊瑚和松石串联的发箍。平日不做法事时,神师会将发辫盘在头顶上方。远远望去,像是戴上一*尖的绒帽。作法时,他会将发辫放下,送入嘴边哈气加持;之后会充当鞭子,用来鞭打被施法人的背部。
葬礼先是从血祭开始,继而处置凶手,*后将由神师策马引路,以唱经的方式护送甲姆拉的灵魂“回归祖地”。此间,一切就绪,只等女王亲临现场。女王呢,却哆嗦在宫帐内迈不开脚步。天官恭候在她的身旁。一面,女王听天官正在不断地说着丰盛饱满的安慰言辞,恳求她尽快出场;一面,她又听到宫帐外舅舅阿乌格拉正在佯装咳嗽。暗示之声紧迫,犹如铜锥扎进女王耳膜。女王内心尤为纠结!
只是雪花不知道纠结,仍然那么悠扬,漫不经心,温柔地,默默地抚摸着甲姆拉的花棺。慢慢地,花棺又白了。神师已经用松柏的掸子无数次拂去花棺上的雪花,他再也没有耐性等待。而血祭时辰已到,神师高举唢呐,端对唇舌,鼓起腮腺。雪地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孤泣而凄怆的唢呐声,响彻云霄。女王浑身跟着震荡了一下,还未及作出反应,却被侍官扶持着走出了宫帐。她惊慌失措,目光跌落在雪地上,竟然找不到一处落目的焦点,只在惶惶中空洞地张望。脑神经由于紧迫,已经拉成了弓弦的模样。
雪花开始飘得凌乱。血祭上的生灵,那些用于祭祀的牲畜,它们幽黑的眼睛里满含着无辜、悲伤与绝望。这样的目光,同女王惊恐的目光一对应,就像浪花拍打岩石,女王顿时感觉浑身被撞击得四分五裂。身首分离在空气里,怎样努力也是合拢不到一处。软得立不起身,女王像一件松散的氆氇,被侍官紧紧地扶持着站在祭台前方。
丧场上,除正在做法的神师和闭目念经的登天寺大主持—丹增活佛,所有送葬人均朝女王跪下身来。人们在恭敬地磕头,万众一心地高呼:“哦拉索!人间甲姆!”虽然,昔日人们也以相同的姿态,万众一心地高呼花棺里的女人,奉她为“人间甲姆”;但现在,他们似乎当花棺内的甲姆拉是一种可以催生“新的生命与王权”的物质,不比唢呐声更叫人伤怀,或者说,不比唢呐声下的血祭更叫人惊心。
血祭就这样开始了。
神师已经放下盘在头顶上的特有法器—他那又粗又长的“骷髅辫”。因为辫子当中裹着质地坚硬的珊瑚和松石,看起来它更像是一条硬实的鞭子。神师先是把骷髅辫送入嘴边哈气加持,继后向着天空急速地挥舞。一头毛色纯黑的小牦牛已被拉上祭台。也许深受惊吓,小牦牛先是麻木地盯着神师,毫无反应,直到祭师手中的神刀猛然刺入它的咽喉、刀尖捅破它的皮肉时,死亡的血腥气息才刺痛了它麻木的神经,它猛然倔起头来,幽深的眼角里奔出一汪泪,朝女王“嗷—”地一声,凄厉长哞!这时才有了反应,知道挣扎,知道反抗,知道用*后的呐喊,撕破生命*后的伪装!殷红色的血浆顺着神刀奔涌而出,喷得祭师一脸血红!女王见此,心头一裂,大脑“嗡”地响过一下;但紧接着被拉上祭台的小羊更让她惊厥—心灵稍有脆弱,你便不能承受小羊临死之前,对于生命的那种让人崩溃的求生方式!女王并不知道,小羊面对死亡的姿态竟像个脆弱的孩子—它会面对神刀下跪,磕头,流泪!它那么孤卑、无助,从鼻孔里发出揪人心肠的“咩咩”哀嚎。像溺水已久的孩子,发出*后的,细碎又微弱的呼喊:“救救我……救救我……”求救声让女王神情崩溃,致使她双目眩晕,即将昏厥。但被侍官有力地扶持住,她只能站在那里,眼神涣散地瞧那快要咽气的小羊,见它的气息慢慢地回落,生命慢慢地中止……
血祭仪式完毕,跟着即是惩罚凶手。那位被神师指认的凶手,他头戴面罩,已被押上祭台。
牲畜不懂得命数,临死前做出*本能的挣扎、反抗,或以卑微的姿态呼救,试图躲过劫难。它们并不知道,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无论怎样努力,*终都是徒劳;或者说,它们并不知道天地之间有天神的存在。不知道天神的时候,一切都是无畏的。而人不同,人知道天神,并且知道自身再大也大不过天神。天神要做的事,人只能认命。所以人一旦被认定成凶手,又接受了神师口授的天谕,人就只能认命。何况,即使不认命,捆绑在身上的那些结实的绳索,也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希望—从未见过凶恶的杀手,不需要捆绑还会自觉地双膝跪地,甘心和虔诚地承担报应!
因此就不知道,面前这凶恶的人,他死后会不会在阴间变成厉鬼,继续对逝者(甲姆拉)作恶?
这是一个从女王脑海中突然蹦出的问题。因为她真的看到厉鬼了——那位凶手,那位即将死去的人,当神师的骷髅辫狠狠地抽向他的背部时,由于用力过猛,竟然抽破了蒙在他头上的面罩,让他的面目完全暴露在女王面前!但见他那目光,幽暗,凝固,像两道沾染着黑色血浆的铜锥,尖利而愤怒。那样的神情,若是把它埋进黑暗,它定会凝聚成漆黑而巨大的暗流。有一天,它会像火焰一样,带着巨大的摧毁之力爆发出来!是的,那么愤恨的凶手,死后肯定不会安宁,他肯定会变成厉鬼的,肯定!
可是女王在突发震惊过后,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不是真的!”女王心存侥幸,询问扶持自己的侍官:“那是非天吗?”
侍官倒很惊异,没听懂,恭敬地回她:“甲姆,那是暗害甲姆拉的凶手。”
“暗害甲姆拉的凶手?”女王惊慌失措,复问身旁的天官:“那是非天吗?!”
天官惶惶作答:“拉索,甲姆!那正是西城阿修家族的大少主非天。真没想到,竟然是他!”
天官话音刚落,却见女王眼睛一吊,浑身软成一摊泥,扶也扶不起了。她昏了过去。
前言
它是宿命的安排
一天,我的编辑看完书稿,发来这样一句话:“当你在那片草原扎根够深,历史就会开口说话。”我当时有股说不出的冲动!觉得编辑是把这部作品的创作背景,完整地浓缩在这句话中了。
确实,在草原上断续地生活了十二年,除了我之前写作的《酥油》和我的孩子们,还有就是——总是在抱着一种信念,努力着想去叩开古老的草原文化其中的一扇大门。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徘徊在这扇大门边,是因为对它的依恋和敬畏,觉得自己身单力薄,无法承续太多。还好,有众多人热爱并支持这份工作。
记得多年前,在我的碉楼学校快要解散时,喇嘛曾对我说过一段话:“梅朵,过去那些年,你在草原上寻找娃娃、救助娃娃,这是在多多地救助生命,给了娃娃们生活的帮扶。但一个娃娃的生命与成长,是和一个地方的水土分不开的。水土给了他们生命、生活、文化、心灵,他们就像一棵棵树,长得再高也离不开土壤。也是一个模样的道理:你帮了娃娃们成长,但*终你要让娃娃们能够回到属于他们心灵上的那个家!所以,和多农喇嘛稍有不同,我更希望未来你能投入到草原文化的保护工作——把精力投入到‘文化帮扶’中。比起生活上的帮扶,文化帮扶更为迫急啊!”
也许,喇嘛的这段话,对我来说便是宿命的安排。就像写《酥油》,*初我是希望能通过它寻到可以接替我帮扶工作的人。写这本书,我也有一个迫切的心愿——在弘扬西部文化的同时,寻求更为合理的方式,保护古老的草原文化。因为随着公路在高原上的逐步通达,沿路的草原文化正在深受影响。有很多珍贵的原始文化,在还没有被发现或者受到重视时,就已经遭到破坏。等到人们有所意识,它们却早已经消失了。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记着喇嘛的嘱托,它让我在做草原工作的同时,更为留心地去走访、收集、整理资料,直到完成这部小说。
*终,我是希望能通过这部小说,让更多人感受西南地带那些独特宝贵却可能面临消失的草原文化,让更多人去了解它、珍惜它。更希望能通过这部小说,引发社会各界人士对于草原文化的关注和保护。尽其所能,为它努力!
轻轻的风,牵我走过栈道
浅浅的浪,送我踏过波涛
走一路拾一路故事
剩下的,悄悄流入他人的生活
谨以这首轻盈的草原小诗,送给有心的朋友们。愿我拾掇的故事,温暖你们的生活。
书摘
2000字
14. 灭族仇人
*终裹作人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借助西城战旗骗开了西城城门。
如此一来,裹作军从草原一路南下,沿途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实则也有疲惫;又是仓促入侵,心虚,顾忌。原本他们面临的将是一场无法预计的复杂战事,不想到达西城后,却是出其不意地顺利。随着“哑”的一声闷响,深厚的西城城门竟在黑暗中缓缓地张开。张开来,迎接的又不是黑暗了;而是黑暗化成了黑浪—裹作埋伏在城墙外的*批冲锋战力,瞬间变成一袭浪潮呼啸着杀进城门。他们兵分三路:一路由战事头官达理领阵,冲上城楼,与上方措手不及的守城侍卫厮杀;一路由裹作本人领阵,冲向西城战营;一路则由黑鸢带路、裹作的阿乌东嘎领阵,直奔康金家族,挟持康金大矿主。
而城外的丛林中,大批潜伏的裹作战力一时间竟如牦牛转场,黑压压地涌进西城。顿时,城楼上下,战营内外,遍处刀戟交织,杀声震天。裹作战队这是有备而来,自然杀得坚毅,不留余地。西城战队因为被突发地偷袭,则显得手忙脚乱,无法精深战事。如此,也就不过两三个时辰,西城战队基本就被裹作军给控制。裹作见胜利在望,当即吩咐手下战官收拾残局,自己则折身直奔康金大院。一到现场,见他的阿乌东嘎已经把大矿主给挟持住了,顿时大喜。这次偷袭西城,裹作*的目标就是挟持康金大矿主。因为他手中掌控了所有西城区域的金矿分布图。获得这份地图,就等于获得了女国的半壁江山。
自然,康金家族随着大矿主的挟持,全族被困。金布的阿妈志玛夫人、姑母兼女管家泽真夫人,大矿主那年仅十八岁的妩媚女伴小达娃,以及众多男女家侍,均被控制在康金大院里。
裹作原本计划:先要通过刀箭控制西城战队,再以诱降招数拿住大矿主,软禁在康金官寨,劝其交出金矿地图。但没想到这位大矿主竟像一块落入泥沼的顽石,又滑又硬。自从被挟持,无论裹作怎样威胁利诱,他一边作出屈从的模样,一边却金口难开。
当然,这是大矿主应付裹作的招数。他暗下意在—为王宫的救城战队拖延时间。因为西城外的跑马关驿站,里面的信官肯定已经出发,赶往王城报信。不久,王宫定会派出强大战力前来救城。
康金的心思裹作不是没有洞察。但对他来说,这次入侵的*目的就是索取金矿地图,再以西城作为驻地开采金矿。现在被康金这么不痛不痒地牵着鼻子,他是打也不能,杀也不能。就只能抱着侥幸再作劝诱。同时已有意识:迟早那些奔赴王城的战将是要返城。等他们一回返,战事就会拉大。裹作因此一边对康金加强施压,一边则在为防守做准备。西城之内,除一般城民,多半达官贵族都被裹作给挟持,充作人质押上西城城楼。
按裹作的算计,如此一来,即使西城战将们回城,他们上要面对城楼内自己的亲人,包括康金大矿主也在其中,当然有所顾虑,不敢强硬攻城;下呢,由于城墙坚固,城门封锁,更无处可入。而按照王宫距离西城的路程计算,西城失守的消息,就是有专门的信官报信,半月之内战将们也无法赶回西城。有这么长的时间去消磨,怕是康金*终承受不住,只能交出地图。因为先前裹作只是抱着侥幸软禁康金,尽量以说服为主;但数天下来,一无所获。裹作*终失去耐心,开始改变策略,准备动用酷刑。
于是整个康金家族又被带出康金大院,押入已被裹作人占据的西城大狱,关进了阴森的刑房。那刑房中,将会有众多险恶的刑具,鞭抽、火燎、锥刺、夹肘、扒皮、抽筋,正在等着大矿主一家人。
眼看大矿主的心理底线就要被惨不忍睹的酷刑给攻破。恰巧在这时,他那十八岁的妩媚女伴小达娃,面对刑房内那些锋利的刑具,突发失控了。猛然朝裹作及行刑人大嚷大叫:“小达娃知道!小达娃知道!小达娃带你们去找金沙!”
大矿主惊讶不已。他心中明白,这个自己才疼爱过两年的女伴,她并不知晓什么金沙。原本她只是西城阿修家族收养的一个女侍而已。后被他偶尔相中,带回康金大院。她还有个阿弟,是她*的亲人。如今正在西城外的跑马关做事,是战关里的一个信官。这姐弟俩感情一直深厚,却是一个住在城里,一个住在遥远的城外,平日很难相见。事实上,小达娃可能是被锋利的刑具给吓坏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亲人阿弟。背叛康金家族就可以获得自由,从而与亲人阿弟团聚吧。大矿主是这么想的。
自然,精明的裹作更不会轻信小达娃—老成的大矿主,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地位卑下的女伴知晓金矿地图呢!但是小达娃却朝裹作大声吼叫起来:“杰波,不信您跟小达娃走吧,康金大院里遍地埋有金沙!墙脚下,花坛下,屋基下,到处都是!小达娃全都知道!全都知道!”
大矿主这一听,眼球突出得简直就要掉下来。无比震惊,也无法理解—这个
仅在自己身边生活了两年的女伴,她是怎样获得了康金家族如此机要的秘密?!
裹作却一把托起小达娃的脸,佞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达娃坚定地发誓:“天神在上,小达娃如果说谎,天雷轰顶!”
裹作一听小达娃拿天神发誓,脸色才变得柔和了一些,但内心仍然不能信任,疑惑问:“你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家族?”
小达娃双目喷出仇恨的火花,面向大矿主,咬牙切齿:“谁和他是一个家族!他是我的灭族仇人!”
大矿主震惊不已,颤抖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达娃决裂道:“拉措矿主你还记得吧。”
大矿主一听拉措小矿主,眼前顿时一黑,腿脚哆嗦不止。
原来,小达娃原本出生在西城一个富裕的小矿主之家—拉措家族。十二岁时,他们家族因为金矿资源,同大矿主发生矛盾。后拉措家族被强大的康金家族变相侵吞,几乎覆灭。小达娃和*的阿弟有幸被阿修家族的大少主暗下营救。二人后来就成了阿修家的侍人,一直埋名隐姓地生活。长大后,小达娃为报灭族家仇,竭尽心力地搭上了大矿主,成了他的女伴。那些伴随仇敌同眠的日子,不知小达娃是怎样崩溃地挺过来!这样的女子,内心燃烧着深刻的复仇之火,自然对大矿主的家事处处留心。占着一张玲牙利嘴又天生聪颖,小达娃总是可以打通各路关节,*终摸清了康金家族的各种底细,包括大矿主埋藏在大院地下的金沙。心埋仇恨的女子,只盼着有一天利用这些金沙,抄翻整个康金家族。
裹作自然无心追究这些细节。一想到金沙,面朝小达娃哈哈大笑了:“哦呀,我可不管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要的也不仅是那埋在地下的金沙,我们要金矿。”
想了下,则又道:“不过倒也不错,这可是现成的金沙嘛。”
于是吩咐一旁的东嘎:“阿乌,你带上这个女人,到康金大院去挖金沙。要掘地三丈,统统给我挖出来!”
东嘎眼睛雪亮地应道:“拉索!”当即把小达娃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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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死了一半的人
杜鹃花自王城上下一路蔓延,怒放了将近半个月。这时,适逢女国“望耕节”到来。每年望耕节期间,为确保第五层曼扎的农寨里青稞和豌豆不再遭受天灾,女王总会邀请神师以及众位朝官,齐聚王宫前方的十三角碉祭祀场,举办规模宏大的农耕祭祀。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望耕节这天,正是暖日当空,空气温热。依照神师占卜得出的时辰,农耕祭祀定在正午时分进行。
正午,也是一天中花粉*为恣意的时辰。这时,女王已经端坐在十三角碉旁临时搭建的宝座里。神师按照时辰走上祭台,立在弥漫着花粉气息的香炉前。望一眼炉中的杉针烟火,他开始遵循仪轨作法—依次摆出食供、花供、普巴、盲加、色线、人皮鼓和嘎巴拉碗。同时响亮地唱诵咒语,并朝着香炉上方抛撒咒符。继后,放下头顶上的骷髅辫,将它送入嘴边哈气加持,再猛然甩起,对着香炉方向用力抽打。如此反复一阵过后,但见他迈开脚步,旋动宽大的衣袍,绕着香炉转动起来。那脚步,一忽缓慢,悠悠扬扬;一忽紧促,急如星火。那手势,一忽温和,飘然而上;一忽凌厉,急剧而降。如此交替,旋的人闪花了眼目。又有浓烈的杜鹃花粉四处弥漫,实在呛鼻,搅得人难以忍耐。一些人已经掩起了鼻孔,只想痛快地打个喷嚏;一些人则分散了目光。这时,但见神师又一次朝着香炉上方抛撒咒符。在花乱的旋动中,一件密物已经从他宽大的衣袖内飞速落入香炉。
不久,香炉就混成了一片雾海。所有人均被这席卷而上的浓烟狠狠地呛了一下,包括女王,她也干燥地咳了两声。神师因为置身烟雾当中,浓烟已经呛得他喉咙苍哑,发不出声音,咒语因此被中断。但见他面色一暗,恍惚一下,突发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紧接着身子一歪,坠倒地上!
女王连忙吩咐内侍搀扶起神师,却听神师语气惊慌地禀报:“甲、甲姆,刚布再不能继续作法!”
女王一阵惊讶,大声道:“刚布!难道你要中断仪式?这一年的农事全都依赖天神保佑。如果中断,不是断了麦农们一年的口粮!”
神师一面颤颤巍巍地站立,一面为难地回答:“甲姆,不是刚布有意中断仪式。您看那杉针烟火,它也变了!这是风魔和花妖突发干扰的结果!”
女王随即抬头,一看,可不是!前方那香炉里,刚才还飘扬着清净的白烟,现在却冒出一道浓黑的雾柱!杉针烟火是凡人与天神沟通的主要方式。从烟火上升的姿态中,人们可以看出天神的预意。如果是冉冉上升的清烟,自然吉祥;但变成浓黑的雾幕,那就是障碍,多多不吉了!
女王扬起宽大的衣袖,缓缓捂住脸面,一边思索一边询问神师:“刚才你说的花妖,是怎么回事?”
神师面色犹豫,吞吐中提示:“甲姆,您也已经看到,今年的杜鹃,开得不同寻常……”
女王发话:“刚布,你就直说吧。”
神师仍有犹豫,并不想继续,但瞧女王目光盯住他不放,又有些无奈,只好解释:“甲姆,要说这花妖,却是由花间的瘴气修炼而成。它们*的特性就是借助花粉传播魔咒,作祸人间。就像今年的杜鹃,这么反常地开放,正是那花妖从中作祟!它已经依附在活人身上,正借助活人的体温壮大、弥漫,催生各种灾难!”
女王只道:“各种灾难?又指哪些?”
神师闭目,掐指计算,回答:“花妖附身,必给大地带来灭顶之灾。到时,地冒天火,丛林将变枯木;天降冰雹,青稞将变碎屑!不仅是第五层曼扎的麦农,他们将被饿死;王城上下也会跟着遭殃,肉食短缺,粮草紧张!”
女王瞧着神师,若有所思地问:“真有这样厉害?”
神师语气沉重,提醒道:“厉害不厉害,看今年这不同寻常的杜鹃吧,哪年会是这样!”
想起今年不同寻常的杜鹃,女王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想竟吸入一股呛人的花粉!忍不住干咳一声。再寻望前方香炉,那里越发黑烟滚滚。当下心有顾忌,再问:“真是这样,我们又怎么应对?”
神师朝女王勾下腰身,慎重又严肃地回答:“花妖发威的时候,同是杜鹃盛放的时间,那花妖只有借助花粉才能传播魔咒。”
女王目光紧切地盯住神师:“你的意思,是要找出花妖附身的人?”
神师点头,肯定地回答:“拉索!不但要找出那人,还要把他送入三角碉中才能以魔制魔。等避过花期,杜鹃凋零,没有花粉时那花妖才会消失!”
女王听说三角碉,有些犹豫,心想:那可是魔鬼居住的地方,哪能随便把人送进那里!就担心地询问:“我们怎样才能正确地辨识被花妖附身的人?”
神师面色惆怅,为难起来:“这个刚布也无法用肉眼断定。”稍顷,又补充一句:“除非是通过讨神器,请问天神。”
女王一听讨神器,那倒又是有目共睹的事了,自然十分公正。连忙发话:“那就尽快开始吧。”
神师应声:“拉索!”
讨神器,近似于当时主国的“抽签”。即通过随意性地抛掷神器,以此识别对象。那神器一头圆滚一头尖利,尖利的那头指向哪里,哪里就是出事之地,或者出事之人。因此,朝官们一听讨神器,个个面色惊慌,暗下均在猜度:不知那花妖*终会附在哪个倒霉蛋的身上!
神师开始往烟炉里添加杉针,又向着天地抛撒咒符。在更加浓烈的烟雾中,神师一边甩动粗壮的骷髅辫,一边舞动灵巧的神器。但见那神器和发辫相互交织,一会高高地划过头顶,一会缓缓地指向地面,一会幽幽地滑入烟雾,一会又急速地飞上天空。飞上天空,穿过烟雾,划出一道弧线,之后它就安然地坠落在地。朝官们迅速赶上前去,紧张地盯住地面—但见那神器尖利的一端,不偏不斜,正好指向西染官寨!真是奇巧了,此时宫中大半女官都在参加农耕祭祀。西染高霸呢,由于前两天和男伴彻夜纵酒,伤了脾胃,身体不适,硬是拖沓在官寨里过不来。
这下朝官们的眼睛都睁得跟绽开的石榴一样了——难道花妖已经附身西染高霸?不然她怎么迟不纵酒,早不纵酒,偏偏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纵酒呢!
而女王这一瞧更是万分诧异,疑虑地盯住神师,追问:“刚布,难道花妖已经附身西染高霸?”
神师语气肯定地道:“拉索!神器所指的方向您已经看在眼里。”顿一下,又着重地强调:“甲姆,不单是您,众位相官都已经看到,连史官姜措也在埋头记录了—这是神谕的安排!”
要说那花妖附身其他女官身上,倒也没有大事,偏偏是附身在康金家族的长女身上,这叫女王心有顾忌。因为谁都清楚那三角碉对于一个人精神上的摧残——在女国,针对三角碉有两道极为阴森的惩罚。一是对于重刑犯的处置。一般是不会直接处死,而是让他在得到神师的诅咒后,被押进布满魔鬼的三角碉中,让他的灵魂像魔鬼一样永远不得转世,从而精神崩溃而死。这是一种被诅咒的死亡,也是*为严厉的死亡惩罚,让人死也永不翻身!二是针对那些中了魔煞,或者被妖魔鬼怪附身的人,必须把他们送进三角碉中生活一些时日,用以魔制魔的方式,让肉身凡体摆脱魔鬼的束缚。当这样的人从三角碉中出来,他那精神上所承受的极度摧残,基本就是死过一半的人了。
正因此女王才有顾虑,想那康金家族为西城金矿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西染高霸的地位刚刚又被提升到天官的级别,自然不能轻易地动她。但也不能轻易免了这个事端。因为神谕是不可违背的。违背了,不说天神不会宽恕,王权也会深受影响。
女王目望四方,检视每一位朝官。但瞧他们正在翘首以待—既然神谕已经指定西染高霸就是花妖附身的人,那就尽快执行吧。这已是众望所归!除此,谁甘心为西染高霸作替身,把自己变成死过一半的人呢!这叫女王难以轻视。*终她令内侍把西染高霸带到十三角碉下,由神师当面向她宣告事情的前因后果。
西染高霸被内侍强行带到十三角碉时,她还以为女王迁怒的只是她的拖沓,不参与农耕祭祀。当得知是要送她进三角碉,顿时感觉晴天霹雳!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神师陷害。平日在宫中,这政敌处处同她交恶,她正寻思着要如何报复。不想神师出手更快,只是几句咒语,一把神器,就让她惨遭厄运。
这下,她要怎样才能咽下这口恶气!
但事实已经发生。因为是神谕的安排,她被送三角碉就变成了铁一样的事实,不可更改。如果更改,那天神在民众当中就会丧失威信。丧失威信的神谕又怎么庇护深幽的神权和高贵的王权呢!西染高霸十分明白这点。她只能认命,接受。再说,即使不接受,当下她所面对的,除了神师,还有她平日结下的众多仇家!眼下她就是有一千张嘴可以辩驳,一万两金沙可以收买人心,也是来不及了。她来不及改变事实,也没有这个机会。至少对于那些仇家来说,通过三角碉惩罚一下咄咄逼人的西染高霸,并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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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四方城池的才女
半个月后,苏梨的人马终于抵达东城。因东城地处深山大谷,交通不便,与外界来往甚少。以至于寻访马队到达东城内,除镇城之主达杰首领作为驻边朝官,予以官办接待外,其他小贵族均不知苏梨一行人是来寻访才女。自然选拔单纯,进展顺利。寻访人马很快就确定了两位人选。*位是达杰家族的长女绛央小姐,作为未来的女官名额被苏梨选中;第二位便是白玛家族的长女,朗玛小姐。在苏梨出发之前,阿乌格拉曾有意无意间提及,东城白玛家族有一长女,自幼聪慧且无比清朗。阿妈又出身苏墀家族的正支,属于名副其实的王族姻亲。因此不说选拔小王,就是作为一般女官培养,未来也会是祖母王朝的得力干将。当时苏梨只是随便听听。不想到了东城,抱着试探的心态进入白玛家族。一见姑娘本人,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大家气质,与众不同。当即选了她。
寻访马队领上两位才女,沿途跋山涉水,行走了半个月,到达西城。西城情景却和东城大不一样。前来恭迎苏梨的人马,虽说比不上当年女王巡视西城的规模,却也是轰轰烈烈。又不为一般城民,而是西城各大贵族。他们早已从自家信人那里获知王宫选拔才女。西城出大家,尤其出人王、首领、战将。像先前的甲姆拉、甲姆拉之上的祖母女王,以及现任女王苏墀、男王非天、战将松格、阿修家族、康金家族等。西城也因此贵族众多,推荐才女的工作自然更为繁杂。
首先是镇城之主非天王。他自己的阿修家族,因为在多年前的救城战事中惨遭蛊毒之祸,一夜之间家族人丁死伤过半,自然无人可荐。无奈,只好推出手下一位得力战官——旺堆大头官的长女美多小姐,作为未来的女官纳入人选。
第二位即是苏墀家族的宗亲帮金小姐。原本已经由王朝相官推荐,现在只是接应而已。这女子虽然才智不高,却和东城白玛家族一样,和女王共着一位尊祖父。且朗玛小姐只是女王的外侄女,帮金小姐却是女王的内侄女,当然是作为未来之王的名额纳入人选。
再还有一位来势汹涌的女子,是康金家族的内侄女拉珍小姐。由康金大矿主亲自推荐,也是纳入了人王之选。但这位小姐的身份又是一个含糊事。虽说她的阿妈出身苏墀家族的正支,属于王族姻亲,但这位阿妈自幼就被外族人抱养,后又嫁于康金家,且一直不与苏墀家族往来。这下为选拔才女,康金大矿主才又重新拾起了姻亲关系。因此,相比神师的破例推荐,康金家族的推荐却是仗着一些渊源。
这么一来,西城就选出了三位才女。与东城的两位同路,被寻访马队带去北城。
北城却不是一座轻易就能抵达的城池。在它连接关内关外的高山地带,横亘着大片延绵不断的雪山群。地势极高,终年雨雪不断,是关内峡谷通往关外高原的天然屏障,人称“生死关”。如果没有大事或者要事,王宫的驻边朝官只会驻留在关内峡谷的“大方寺”,借助寺院设置办公点,处理日常事务。
到苏梨带领寻访马队抵达大方寺时,考虑到安全因素,驻边朝官便带着告诫的语气提醒苏梨—所谓生死关,就是时刻都会面临生命危险的关口,连专业的商官马队也很难通行。苏梨的寻访马队平日都生活在低落的河谷地带,怕是更难过关!因此建议苏梨*好就留在大方寺等待。由驻边朝官委派信人前往北城,给北城的镇城之主,柏嘎首领送信。北城因为城池不大,贵族不多,其他也不用考虑。柏嘎家族就有一位小姐,她的阿妈原是苏墀家族的女子,远嫁北城,属于真正的姻亲。和西城的帮金小姐一样,寻访马队若去北城,也只是接应而已。过程简单,当然可以让信人替代完成。
苏梨呢,想到接应才女直接关系到王朝命运,事比天大!所以即使过程简单,只是接应,她也要亲自出马,不敢大意。于是仅在大方寺休整了三日,就继续带领马队出发,向大雪山下的生死关挺进。
只是,意志再坚强,肉身也敌不过自然。那生死关的险恶和顽劣,从不为凡人可以改变。而苏梨的寻访马队已经出宫近两个月。沿路奔波,风餐露食,早是人马疲惫。深入生死关后,又因地势陡峻、气候恶劣,同时遭遇风雪阻挠。心急,外加体力不支,导致苏梨*终没能挺住—生死关还未穿越一半,她却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差点葬身雪海!
寻访马队迅速护送苏梨返回大方寺。休养多日,仍不能恢复。驻边朝官只好请来当地“挡天的人”占卜前路,得出的结果又尽是凶事。这时苏梨亲身经受那生死关的厉害,心下也已经明白:就算占卜不是凶事,拖着一个病患之身,怎么也难穿越生死关了。无奈,只能接受驻边朝官的建议,由他们派信人前去北城,自己则留在大方寺,一边养病,一边等待。
这时,大方寺内却不安静。早有两支诡秘马队,在苏梨到达之前就已经悄悄地潜入了大方寺。其中一支是刚布家族的密探人马—对于刚布家族来说,如果新选的才女当中,或因家族势力,或因个人才智,让神师未来无法把控的,那得想办法让她到不了王城才好。而那位柏嘎家族的长女,据说不但才智超人,身份也极为神秘。正是刚布家族*为担心的人选。
这事又关系到北城。原来,北城距离王城遥远,又是边境之城,地势极高,属于纯牧区。比起以农猎为主的王城,生活及风俗均有不同。又被绵延的大雪山阻隔,北城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独立的王国。山高皇帝远,那柏嘎首领乐得自大,并不在乎王朝政事。但因为领地的需要,柏嘎家族的二少主才娶了苏墀家族的一位小姐,由此成了姻亲。也就是说,柏嘎首领对选拔小王毫无兴趣,并不想送自家女子前去王城,从此遥隔千里。但他知道,女王身旁并无近亲子嗣,王宫迟早是要到北城选拔才女。所以早些年他就从民间寻出一位身份平凡、但却才智过人的女子,认作了义女,带回官寨培养教育。以便日后扮成贵族身份,替代进宫。这件事,多年之前就已经被刚布家族那无处不在的密探捕获了证据。正因此他们才提前潜入大方寺,以神谕的威慑和金沙的贿赂,软硬兼施,打通了驻边朝官,开始实施“黑吃黑”的计划。
十天后,当柏嘎首领派上四个家侍,领上假冒才女前去大方寺报到时,刚刚抵达雪山下的生死关,就被刚布家族的密探拦截。当下杀了三个家侍及北城才女,仅留一个送信的“活口”。又以金沙利诱,威迫“活口”数日后返回北城,给柏嘎报个假信,就说才女已经顺利送达大方寺。回程中另三人不幸遭遇雪崩,葬身雪海,只有他一人及时逃生。
那“活口”原本觉得假信编得蹊跷,恐怕柏嘎不信任,并不想配合。但一见黄灿灿的金沙,又想到伙伴们都已丧命。自己若是不答应,必然跟着毙命。再者,即使能活着返回北城,不能完成任务,肯定也会遭到柏嘎的重罚,说不定脑袋也会搬家!那就不如冒险自救,得了金沙,顺了人情。
刚布家族的密探见这“活口”既贪心又怕死,心下才有踏实。以为事已得逞,当下给足了金沙,遣他返回北城。随后在六位密探中选出四位,乔装成柏嘎的家侍,护送已被替换的假才女前去大方寺交人。剩下两位密探则速速回返王城,向刚布家族提前报信,意在告之神师和巴姆小姐,让他们为不久之后的才女考核提前准备,多多费心。
只是,那二位返城的密探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离开马队还不出半天的时候,他们的伙伴却在毫无觉察中,被另一支诡秘人马奇巧地暗算!连刚刚替换的假才女也被杀害!这另一支诡秘人马,又以相同的方式替换家侍和才女,组成新的护送人马。现在,连那四个乔装打扮的断头鬼,他们也无法*后一眼看清—这些效仿神师的人,又是谁的人马?但他们却领上早已备好的才女,到大方寺报道去了。
苏梨这边呢,只到北城才女抵达大方寺,她亲眼看到姑娘本人—行的是那北城的礼节,说的是那北城的方言,穿的是那北城风格的衣袍,手里又握有柏嘎家族的小姐令牌,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这时身体也已经康复。就速速领上马队,前往南城。
南城却未选出真正的才女。原本西贡家族很想推出一位未来的女官人选,但因为涉蛊的家族再强盛,也是不光彩的行业,当然无法自荐。另有商官木措家族,推出一位本族女子,也是想作为未来的女官人选。但经过苏梨数日观察,却不是可造之才,只好放弃。洛绒家族呢,自从女战官青次高霸撞碉断子之后,她们已经彻底明白,王宫再也容不下洛绒家族的任何亲系,就主动放弃了自荐。
如此一来,通过将近三个月的寻访,苏梨*终带回六位才女。
75. 脸上堆着愁云,心里埋着惆怅
苏梨回城的当天就被女王召见。这时,王宫五楼大茶房已是满堂宾客。女王邀来众位王朝相官,一是请他们参加宫廷茶会,二也想借此让他们领略才女们的神采。自然,朝官们更是人人心切,翘首以待,包括神师,他的人已经捎回了好消息。
另有西染高霸,更是满面春风的模样。阿乌格拉呢,借苏梨之手他也是如愿以偿。
唯有苏梨本人,看起来神色不佳,脸上堆着愁云,心里埋着惆怅。因为经历近三个月的长途跋涉,千辛万苦地寻访,*终却因为身体拖累进不了北城,不能亲自接应北城才女。这是寻访途中*的缺憾!苏梨内心愧疚,只能趁着茶会把这份缺憾如实地禀报女王。一边诚心请罪。
女王则无心关注苏梨的话。对她来说,只要那北城才女符合才女标准就好。至于由谁来接应,这似乎并不重要。为安慰苏梨,女王亲手斟满一鐏梨花香酒,吩咐内侍赏与苏梨。
想起寻访途中的那些艰辛,苏梨无限感慨。接过酒鐏,当即请示女王:“甲姆,赶马人一路风餐露宿,吃苦多多。如果没有他们的努力,内官无缘寻得那些才女。这*鐏酒,请甲姆允许内官,敬给赶马的人。”
女王一怔,在席朝官均跟着一怔。苏梨则手举酒鐏等待女王发话。
女王笑着道:“苏梨官不饮酒,是舍不得交出才女吧。”
苏梨这才把酒喝了。
女王就吩咐内侍:“传本王令,各赏赶马人香酒一坛,茶砖一条,藏银三十两。”
苏梨连忙替赶马人谢过。
却听女王急迫地说:“哦呀,现在你总可以把本王的才女带上来吧。”
苏梨应声:“拉索!”随即招呼家侍,领进六位才女。
首先是东城达杰家的小姐,迈着优雅又谨慎的脚步,进了茶房。再是小贵族白玛家的,西城旺堆家的,宗亲苏墀家的,大矿主康金家的,北城柏嘎家的,六位才女依次走进茶房。
当*后一位才女出场时,西染高霸笑了。神师却突然两眼发直,脑海一空,差点晕倒地上!幸好这时大半朝官的视觉都被才女们吸引,来不及注意神师的异常。
神师只好竭力克制情绪,听苏梨向女王细致地介绍才女们的情况。他却感觉耳膜像是被铜锥刺了,尖锐地痛起来!为防身旁朝官看出破绽,原本不胜酒力的神师只好迅速端起酒杯,遮掩,大口饮酒。那原本甘甜的梨花香酒,这下流进口里却是又苦又涩。
回官寨后神师就病倒了。他知道有人继他之后再一次偷梁换柱,但又不想琢磨那幕后推手究竟出自哪里。因为不管是谁,肯定早已经在暗中跟踪了他的密探人马。也就是说,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暴露在对方的眼皮下了。即使查出真相,揭示对方,反过来就会被对方拉下水去。如此,他和那暗中人就变成了一根绳索上的蚂蚱,互不能揭发!
神师突发病倒,这让女王始料不及。因为选拔小王需要通过才智考核,外加神谕,二者结合才能完成。考核占八成,主要是针对才女们的才智、德育和骑马射箭的本领;神谕占二成,用于测算才女的人生命运,是不是符合掌控祖母王朝的金命。
神师这一生病,不能出场,对于选拔小王的考核就无法正常完成。
女王只得亲自出宫,探望神师。一是为选拔小王—她心中早有合适人选,只想尽快定妥,以免夜长梦多;二也十分好奇,作为天神的使者,神师法力无限,并不是一般小事就可以打倒,但怎么会在一夜之间竟然病倒?这其中定有说法!
傍晚时分,女王带着些许迷惑走进刚布官寨。不想神师却真的病得不轻。但见他深卧大塌,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女王上前问候,回答则混沌不清。女王跟着质问神师的贴身家侍,这才惊讶地得知—神师原本不胜酒力,平日极少饮酒,却在昨日的茶会上饮酒过量。回官寨后感觉周身不适,请问了天神才知道,原来醉酒并不是偶然,而是中了魔煞。是魔煞作祟导致他饮酒过量,大伤了身体,引发了疾病。
女王倍感奇怪:深厚而严密的王宫,九楼就是镇妖除魔的经堂,怎么会有魔煞?当即生疑。等待一阵,见神师并没有清醒的意向,就吩咐他的家侍定要细心照料,自己则抽身去了阿乌格拉的官寨,把神师的怪异匆匆说出来。
阿乌格拉一听,陷入沉思。
昨日茶会中,虽然别的朝官都把目光落在才女们身上。细心的阿乌格拉却发现神师做出一个反常的举动:当前五位才女进入茶房时,还见神师面色烁烁放光;到*后一位才女进场,却见神师脸色突发阴暗。原本不胜酒力的他那一刻竟然举杯自饮。之后不等茶会结束,又借着醉酒提前返回官寨。这下再莫明其妙地病倒,卧床不起。不是十足厉害的打击,神师何至如此—难道是真的中了魔煞?那又是谁带入的魔煞?是那位*后出场的北城才女吗?
阿乌格拉越想越感觉蹊跷,当即对女王道:“刚布生病,怕是和那北城才女有关!”就把昨日看到的一幕匆忙说了。
女王心中其实也已经产生怀疑—可能正因为才女之事,导致神师突发异常,因为刚布家族正好有一位才女人选,但具体事因一时也无法揣测。这下听阿乌格拉如此一说,女王就明确了方向,当下只道:“哦呀,我要传那北城才女进宫问话。”顿了下,又添加一道怀疑:“才女们进宫,原本是要安排住在附宫。苏梨却说朝夕相伴,一时舍不下,暂且带回她的官寨。那到底是舍不下,还是她另有想法?”
阿乌格拉语气严肃地招呼女王:“甲姆不应顾虑苏梨官。路很近,您顺道也把她传进宫中,盘问一下就知道了。”
这时已入夜幕。因为连日奔波,十分疲累,苏梨和才女们早早就睡下了,却接到女王传召,需要当夜带领才女进宫。这么着急,又单单只传她和北城才女,就不知女王是为何事。但她也不敢乱想,只能奉命起身。进了才女们的卧房,掀开门帘一看,却惊呆了:那北城才女竟然直翘翘地倒在床榻上,死了!
苏梨慌忙使唤家侍,点了松明火把,奔出官寨,直达王宫。这时,整个王宫的楼梯都被苏梨惊慌的脚步弄得晃荡起来。女王先是心惊肉跳地听完苏梨的禀报,之后却脸色一黑,大声喝道:“女官,为什么会在你的官寨里出现这种情况?!”
女王的话叫苏梨无比震惊,同时也好大委屈。这导致她满脑空白,不知所措。这还了得!才女还未正式进宫却已经暴毙。那是疾病所致,还是遭人暗害?如果是疾病,总得有个征兆。要是暗害,谁又是幕后凶手?女王突然想起:为什么迟早不出事,她一进刚布官寨,就出事了!难道是有人看她进刚布官寨,探望神师—天下之事总也瞒不过神谕,因此做贼心虚,杀人灭口?
想到此,女王原本疑惑的目光里又裹进了一层阴云。注视苏梨,话里有话地道:“哦呀女官,有那么多家侍守护,你认为自己的官寨,谁还能长上翅膀飞进去?”
苏梨慌慌追问:“甲姆!难道您怀疑内官?”
女王阴幽道:“本王就问你一句,你倒惊乱了。”
目录
上 部
楔子
第1篇
1.甲姆拉的凶手
2.祖母神山 8
3.她有神马引路,不会迷失
4.人间甲姆
第2篇
5.各方城池的贵族
6.梨花入月
7.那些青年
8.女王的金聚们
第3篇
9.像杜鹃一样怒放
10.替我复活
11.金沙做媒,珠联璧合
第4篇
12.金沙的光芒
13.借他的战旗,破他的城池
14.灭族仇人
15.神山上有我的眼睛
第5篇
16.青烟冉冉
17.带着信物出征
18.潜伏深穴的大蛇
19.深暗无边
20.供奉一神
21.我的手指跟你那战刀一样锋利
22.人面天珠
23.带上我的蛊毒去见他
24.不可思议的行刑人
25.她的心思,就像草原上的海子
26.林卡里的秘密计划
27.蛊毒
28.空气不长眼睛
29.蓝鹊报信
30.西城之王
31.阿妈目光凝视的地方
第6篇
32.远走高飞,你要飞往哪里
33.像大鹏顶天负地
34.祖母秘籍
35.不恭一神,水火不容
36.繁茂之花
37.死了一半的人
38.雪山上透射的凌厉之气
39.松格斩熊
40.因祸得福
41.南城
42.香獐背后的理想
43.那隐蔽的地方
44.弓箭才是它们的主人
45.催山
46.凡人无法解决的大事
47.管不住仇人的目光
第7篇
48.梨花峡谷
49.永不颠覆的金宫
50.丹增活佛的嘱托
51.鸟卜的预言
第8篇
52.大血拼
53.华丽的刀鞘,锋利的刀锋
54.一母所生,性格各异
55.山风送来的声音
56.它的妩媚,恰似朝霞一样
57.云抱月亮,雾绕青山
58.灿烂的朝霞和清冷的月光
59.神魂出窍
60.女官的肚皮里,兜着王朝大事
61.让她顶天立地,百世流芳
62.像他那样的青年,也不是天下无双
63.四朗说
64.两头公牛
65.他像精美的铜饰
66.只想和你共度良宵
67.两位高霸
68.纷飞如雪,落地如霜
69.不知西城可有梨花盛放
70.人墙马道
71.灿烂的山岩
中 部
第9篇
72.女官是水,城池是那山崖
73.花葬场
74.四方城池的才女
75.脸上堆着愁云,心里埋着惆怅
76.各输一分
77.舞会上那双忧伤的眼睛
78.夜间拜访的人
第10篇
79.香雾弥漫的地方
80.把你忠诚的心灵,交给它吧!
81.讨伐南城
82.她的阿妈,她的神山
83.让那些女眷,为我们生育战奴
84.女寨
85.这是甲姆拉的想法
86.他已是满身缤纷
87.落马坠地的瞬间,她默默回望
88.只要它有足够粗暴的力量
89.这是神谕的安排
90.信人次吉的理想
91.哥爸寨的夜郎
92.她的身体多么神奇
93.她是洛绒措
94.秘密魔咒
95.神谕会照亮你的眼睛
96.请让我向神山,供一盏天灯吧
97. 哥爸寨的每一粒沙子,都是金沙
第11篇
98.康金家族叛逃
99.迷人的矿脉
100.我的鞭子就是力量
101.莽莽丛林,山高路远
102.金沙!金沙!
103.让黑暗变得金光闪闪
第12篇
104.云霞散尽,阴风阵阵
105.独断的建议
106.梨儿卡下血水成河
107.借助金沙的光芒,我们相互壮大
108.我要亲自出征
109.大矿区
110.女人是我的牛奶
111.我是所有男人的女人
112.镀金的骨头和叛逃的人
113.叛逃人的理想
114.你是我的金匠
115.千般筹备,还有一疏
116.愤怒的火焰燃烧草原
第13篇
117.乘驾月光,从天而降
118.心中有我时,也要有我的兄弟
119.当松明灯不再亮起的时候
120.神师和药师都治不了病
121.我们要一起回西城
122.变成了咒语
123.我那无法倾诉的女伴
124.我的生命都是您的
125.一幅女官的画像
126.习性相通,盛放相同
127.*后的请求
128.雪花不是花吗?
129.我要变成一只蓝鹊,飞回家乡!
130.大雪纷飞
第14篇
131.梨花宫
132.天官的暗示
133.甲姆的每句话,都是金沙
134.香流
135.比不得那位姑娘
136.追逐花期的姑娘
下 部
第15篇
137.大风
138.小王朗玛的主见
139.让他们像石头一样滚进峡谷里去
140.亲吻她打马路过的地方
141.她的英烈之气已经逼入王宫
142.天神的赏赐
143.金腰铃
144.两王的疑惑
145.他不是你的翅膀
146.*次震荡
147.穷人的保护神
148.他们脆弱又强大
149.恨不得把身子变成金子,敬献给她
150.第五层曼扎才是你的驻地
151.神山看不到的地方
152.不到本王垂老,她永远别想回宫
153.树葬背后的秘密
154.猎官洛塔的暗示
155.她的翅膀
156.矿场就是葬场
157.石头上开出惨烈的花朵
158.我要回宫主政
159.满腹的声讨,变成了石头
160.她们是领地的半壁江山
161.头上的花冠,和脚下的马鞍
第16篇
162.男人的领地
163.麻子与花朵
164.丛林之子和雪域之子
165.凡人刚布
166.那是我们的领地
167.她们就是画出来的战马
168.一队神秘人马
169.谁的野心在膨胀
170.祖母王朝的苍松翠柏
171.日月
172.来自天上的经声
173.阿乌格拉带回的礼物
174.架起那道铜墙铁壁
175.两支特殊战队
176.神秘的森林
177.火攻开道
178.让金沙的光芒照亮来生
179.踏着灰烬上路
180.物在人在,物毁人亡
181.守望着他,遥望着你
182.他像山峰一样
183.嘎乌里的惊天秘密
184.神秘的哥爸寨人
185.*后的堡垒战关
186.血色浪花
187.只为远方那深爱的人
188.你为什么而来
189.云霞归天
结束语
附 录
图片与注释
后记:追溯神秘失落的草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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