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山河历遍,她是人生初见。
世事浮沉,他是人间归途。
白马军袍,五陵年少,
乱世飞花,余生如寄。
她与他,相逢于命运诡谲的棋局,
她的温柔,他的情深。
她的挣扎,他的执着。
她不费一兵一卒,便已轻易将他收服。
而他,却始终无法平息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秘密,如同利剑,悬而未落。
乱世惊梦,绮丽疼痛。
她一次次选择了逃离;他一次次选择了守候。
终于,她说:“我此生心系于你,天南地北,只想与你看山看河。”
他笑答:“若失于你,万里江山又与我何干?”
绝望的,终交还给眼泪。爱着的,耗尽余生又何妨
白马春风初相逢,一身孤注掷温柔。
目录
一身孤注掷温柔Ⅰ
一身孤注掷温柔Ⅱ
一身孤注掷温柔Ⅲ
一身孤注掷温柔Ⅳ
【书摘与插画】
这天顾婉凝午睡醒来,见枕边放着小小的一束玉簪花,色白如玉,幽香不绝,心知是虞浩霆折来放在这里的,恬然一笑,挑出一朵,随手将耳际的头发绾在脑后,将那花插在发间。她起身凭窗而望,却见虞浩霆颀身玉立正站在庭院里,顾婉凝眼波一转,捞起床边的披肩裹在身上,盈盈跑了出去。
她走到虞浩霆身后停下,张望了一阵,见他仍望着树下的玉簪花出神,便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突然伸手蒙在他眼前,娇娇一笑:“你猜猜我是谁?”
虞浩霆仿佛早已知觉了一般,淡然道:“我猜——你是顾婉凝。”
然而,他话一出口,婉凝却如同被电到一般,慌忙将手抽了回来,惊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转过身来,正瞧见她如花笑靥倏然淡去,却毫不慌张,只是懒懒一笑:“那你猜猜我是谁?”
顾婉凝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发觉这年轻人倒也十分好看,且眉眼间竟和虞浩霆依稀有几分相似,只是,虞浩霆英挺之中飞扬出的是一股睥睨世间的傲气,而这人的“好看”里,却透着一丝不可言说的寂寞,连他那身戎装,似乎也只是为了隔开这万丈红尘和他的人。若虞浩霆是孤岩玉树,那眼前这人便是幽湖白莲,她这样想着,脱口便道:“你是邵朗逸。”
那人听了,笑意更浓:“顾小姐好聪明。”
顾婉凝却愈发惊疑起来:“你怎么认识我?”
邵朗逸低头一笑:“在这里能有如此娇纵的女子,除了顾小姐,还会是谁呢?”
顾婉凝面上薄薄泛起了一层红晕:“对不起,刚才我认错人了。”
邵朗逸淡然凝眸:“山里风凉,小姐留神。”
顾婉凝听了他的话,才想起自己方才一时心动跑了出来,身上穿的却是一件寝衣,她连忙用手拉紧了身上的披肩,说了句“告辞”,便低着头转身而去。
邵朗逸望着她如瀑的黑发间颤巍巍地缀着一朵柔白的玉簪花,良久才收回目光。
他见过许多美丽的女子,或清雅或娇艳,这世间的万千风情,叫人很难说得出哪一种才是*好,不过是久闻牡丹香方觉莲花美。眼前这个女孩子,也未必就胜却人间无数,只是,她一笑一颦之间,却是一种让人束手无策的美。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那直抵人心的清艳历历在目,却又仿佛缥缈无着,叫人无端生出一缕无可奈何的痛楚。他见了她才相信,那一份“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痴妄心意,大约竟是真的。
邵朗逸寂然一笑:“怪不得……”
顾婉凝一路低头疾走,刚刚拾级而上进了回廊,已被人揽住,她不必看就知道是虞浩霆,忽然没来由地有些委屈:“你到哪儿去了?”虞浩霆在她发间轻轻一吻:“我去接了个电话。你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小心着凉。进去换件衣裳,有客人来了。”
顾婉凝抿着嘴道:“我见到你那个邵朗逸了。”
虞浩霆听她语气中竟似有些气恼,诧异道:“怎么了?”
顾婉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喃喃道:“他怎么倒像你兄弟似的。”
虞浩霆闻言一笑:“他就是我兄弟。”随即恍然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顾婉凝面上一红,闪身进了房间,却将虞浩霆关在门外。
她换了件樱粉色的素缎旗袍,一打开门,便见虞浩霆微微低着头,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掩唇而笑:“你怎么他了?”
婉凝咬唇道:“我让他猜我是谁……”
“那他猜出来没有?”
虞浩霆见顾婉凝低头不语,笑意更盛,伸手拉了她出来,顾婉凝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问:“你刚才说,他是你兄弟?”虞浩霆点头道:“朗逸的母亲是我的姨母。”顾婉凝沉吟一想,便看见邵朗逸正朝这边走过来。
“既然你们见过了,就不用我再介绍了。”虞浩霆轻轻揽着顾婉凝,对邵朗逸道。
邵朗逸仍是略带寂寥地笑着,只是他挺秀俊朗,那寂寥让人看在眼里也觉得洒脱:“早知道你这里有佳人相伴,我就不来了。”
虞浩霆看了婉凝一眼,说:“我过几天才回去,江宁城里正是热的时候,你不如也在这儿待着。”
邵朗逸闻言,神色一敛:“我可不要。你自己在这里愿做鸳鸯不羡仙得还不够,非要叫我形单影只地在这里陪着衬着,心里才加倍地惬意吗?”
一句话说得顾婉凝红云浮面,虞浩霆已一拳虚擂在他肩上:“你几时话这么多了?”
邵朗逸笑道:“我还真是有不少话要跟你说。刘民辉那里差不多了。”
虞浩霆眼中光芒一闪,顾婉凝见他们谈到公事,便对虞浩霆道:“我约了文嫂教我煲汤的,时候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了。”
虞浩霆犹拉着她的手说:“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学做菜?”顾婉凝已从他手里脱出来,并不答话,走到廊下,只对他回眸一笑,便翩然而去。
待她婷婷袅袅的背影远远地没入花丛,虞浩霆才回头对邵朗逸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邵朗逸淡淡一笑:“我等你看完了。”
虞浩霆和邵朗逸从书房里出来,已是晚饭时分,等在门外的郭茂兰遂上前道:“四少,邵军长,晚饭在酌雪小筑。”虞浩霆一点头:“去叫顾小姐。”郭茂兰道:“小姐已经过去了。”
两个人一走近酌雪小筑,便望见顾婉凝正在花厅里有说有笑地帮着文嫂布置餐桌。邵朗逸远远看着,忽然问:“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女孩子?”
虞浩霆眼中蕴了笑意,眉峰一挑:“不是我找的她,是她来找的我。”邵朗逸只觉他神色之间那一派意气飞扬,竟比方才和自己指点江山时犹胜三分。
婉凝见他们两人进来,浅浅一笑,走到虞浩霆身边:“今天的汤是我煲的。”虞浩霆揉了揉她头顶:“这么一桌菜,你只弄了一样,就来邀功吗?”顾婉凝一抿嘴:“我是先提醒了你,待会儿吃了不好,你也不许说。”
“我看看你弄的什么。”虞浩霆说着,走到桌前,揭开那汤碗的盖子,看了一眼,却转头对邵朗逸道:“这是给你做的。”
邵朗逸闻言走过来一看,便笑着对文嫂说:“难为您总记得。”
文嫂笑道:“你有些日子没回来了,整日在外头出兵放马,军中的东西我可知道,填填肚子罢了,能有什么好吃的。”
虞浩霆听了,凑到他耳边说:“不过你小心了,这汤不是文嫂熬的。婉凝……我可从没见过她下厨。”顾婉凝闻言瞥了他一眼:“你到底吃不吃?”
虞浩霆坐下来,径自先舀了一碗汤出来,尝了一口,见顾婉凝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只对邵朗逸道:“你尝尝。”
邵朗逸闻言也舀了一碗出来,尝了一口,亦不动声色,只对顾婉凝道:“你这汤不是文嫂的做法。”
顾婉凝见状,咬唇道:“……我自己尝过了,觉得还好。”
邵朗逸和虞浩霆都是一笑,邵朗逸才说:“没有不好,只是你另加了东西。”
顾婉凝听他这样说,才微微有了笑意:“我想着莲子心太苦,就挑掉了,可文嫂说这汤原是消暑的,要有莲心才好,我就挤了点柠檬汁进去……”
虞浩霆笑道:“你这是西餐的路数。”
顾婉凝面上一红,文嫂忙道:“这汤煲了三个钟点,顾小姐一直在厨房里瞧着。”
邵朗逸闻言望着顾婉凝凝眸一笑:“多谢顾小姐了。”
一时三人落座,顾婉凝见他二人把酒言欢,只觉得虞浩霆平日里的傲气倒去了一半,邵朗逸亦是谈笑风生,初见时眉宇间的那份寂寥神色也淡了许多,不禁玩味起来。
“小霍如今在陆军部怎么样?”
虞浩霆听邵朗逸问起霍仲祺,闲闲道:“他来陆军部不过是为了躲着他父亲。其实,小霍人顶聪明的,只是他不乐意受拘束,我也不好勉强,干脆就等着他惹出了什么大乱子,叫霍伯伯生了气,正好打发他去你那里磨炼。”
邵朗逸笑道:“你这样算计他,他知道吗?”
“他的心思都在玉堂春呢,哪还顾得上这个。”
邵朗逸沉沉叹了口气:“你们俩在江宁风流快活,倒让我一个人整天跟康瀚民纠缠。”
虞浩霆唇角一牵:“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之前跟个女记者打得火热,*近又在绥江行营里弄了个跳芭蕾的女孩子,是不是?”
邵朗逸皱眉道:“偶然碰上的罢了,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虞浩霆一笑:“难道我这里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邵朗逸看了顾婉凝一眼,笑而不语。
顾婉凝见状容色一凛,站起身来,低低说了一句:“我吃好了,你们聊。”虞浩霆连忙拉住她:“我和朗逸玩笑惯了……”她却轻轻一笑,截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不过,你们说笑,也不必逼着别人非听不可吧?”
虞浩霆见她人犹在笑,眼中却全是凉意,刚要开口,邵朗逸已笑着说:“我人在绥江,也听说虞四少如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对顾小姐可是情有独钟。”
顾婉凝听了转头对他笑道:“你不必这样给我面子。你们在这里说笑,恐怕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转过头去,是怎么品评邵公子和虞四少的。”
邵朗逸见她唇角微扬,目光却淡如初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顾婉凝又接着道:“你们自然不必在意这些。”说完,便走了出去。
她这一眼看得虞浩霆和邵朗逸心头都是一悸,虞浩霆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冲邵朗逸一笑起身:“我去看看她。”
邵朗逸默然了片刻,忽然又去盛汤,立在厅里的佣人忙走过来道:“汤凉了,我去热一热。”他却摆了摆手:“不用了。”
虞浩霆从花厅出来,见婉凝斜倚在回廊边的栏杆上,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拨着池中的水。虞浩霆走到她身畔,抚着她的肩,低低唤了一声:“婉凝。”
顾婉凝仍是侧脸望着水面:“我没有生气。”
“那你笑一笑给我看!”
“我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那我怎样才能叫你笑一笑?”
顾婉凝听他这样问,忽然抬起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附耳过来,虞浩霆连忙俯下身子,冷不防她另一只手从池中撩起一串水花来,打在他脸上。
虞浩霆一惊,却见她眼中尽是促狭,心中顿时一松,笑道:“好,你耍我。”说着,伸手便将她揽在了怀里,径直去吻她的唇。
顾婉凝连忙用手推他:“你脸上都是水……”虞浩霆捉了她的手,硬是吻了上去,许久方才放开,顾婉凝一边用手帕去抹脸上的水,一边轻嗔:“你那边还有客人!”
“朗逸不算客人,”虞浩霆双手圈牢了她,“那我去陪着他,你陪着我,好不好?”
花厅里的酒宴已经收了,佣人摆了时新的干鲜瓜果。邵朗逸靠在一架暖椅上,刚剥开一枚龙眼,便看见虞浩霆牵着顾婉凝进来,望着他笑道:“刚才婉凝跟我说,你倒不像个带兵的人。”
邵朗逸闻言亦是一笑:“我还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你,我也不爱管。”
虞浩霆在他对面的贵妃榻上坐下:“这你可怨不得我,你要怨只能怨你二哥。”说着,随手剥了粒葡萄要喂给顾婉凝。顾婉凝却避开了,自己拣了一颗送进嘴里,对虞浩霆道:“你为什么就喜欢呢?”
虞浩霆见她望着自己,沉吟了一下,说:“我没的选。我七岁那年,有一回,父亲从前线回来,抱起我就放在了他的马背上,带着我一直跑到江边,用马鞭指着对岸跟我说‘这个天下等着你来拿’。”他说到这里,莞尔一笑,“从那以后,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倒是他和小霍,不知道有多逍遥……”
邵朗逸听着,“嗤”了一声:“我倒觉得还不如像你那样,既然到头来都是如此,一早就没了其他的心思反而干脆。”
顾婉凝听了奇道:“那你本来想做什么?”
邵朗逸答道:“我本来是学西医的。”
他抬头一笑,却见顾婉凝面上的神情有些怅然:“难怪你这人看起来这么……”她蹙着眉头想了想,才道:“……lonesome。”
邵朗逸心头一震,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上面原有两个哥哥随着父亲南征北战,到了他这里,父亲已没有什么强求。没想到,先是大哥战死在徐沽,随后二哥又被戴季晟怂恿密谋兵变,被父亲亲手击毙在莒山,父亲心痛之下,一病不起,他只得匆匆退学回来主掌邵家的军权。本想着待父亲病愈,他便继续回去完成学业,然而这一耽,就是五年。
邵氏是虞军股肱,虞邵两家亦是通家之好。多年来虞靖远对虞浩霆的着意栽培,虞军诸将心知肚明;只是今年他仓促之间接掌江宁一系,若此时邵家军权旁落,难免会人心不稳,他和虞浩霆年岁相仿,自幼一起长大,是兄弟更是知己,不必一诺,已倾生死,如此一来,邵朗逸便更走不得了。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人生的玩笑开得太厉害。
一颗医人的心,到了杀人的时候竟也不会有一丝抖颤,他曾经那样排斥的一件事,接受起来竟也这般自然。偶尔午夜梦回,恍然间,他竟不知道,到底哪一段人生才是真的。
他羡慕虞浩霆的骄傲磊落,也羡慕霍仲祺的纵情任性。而他,只有寂寞,他的寂寞不可说。
他无论做什么都逃不开这一缕寂寞。
他喝烈酒,杯中凛冽是寂寞;他鞭名马,满眼风光是寂寞;他赏美人,连那名花倾国亦是寂寞……虞浩霆明白他的这份寂寞,却不说破。他想,总有一天,这万里江山、盛世繁华能热了他的血。邵朗逸知道他的心意,可那是他的志气,不是他的。
他终于寂寞到了已经不去在乎自己的寂寞,于是人人都说,邵三公子*洒脱。
他和他都从不说破的一件事,却叫她随口说了,一时之间,他和他都踌躇起来,邵朗逸自失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或许我本来就当不了个好医生。”
顾婉凝看了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我前几天看到一首近人的旧诗,现在想起来,倒像是写给邵公子的。”
邵朗逸眼波一凝,笑道:“是什么?”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虞浩霆已凑过去笑道:“你告诉我。”顾婉凝就俯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虞浩霆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的了然,随即笑了起来:“你跟他说。”
顾婉凝便轻声道:“偶赋凌云偶倦飞,偶然闲慕遂初衣。偶逢锦瑟佳人问,便说寻春为汝归。”她念了*句,虞浩霆就含笑盯住了邵朗逸,待她念罢*后一句,邵朗逸双眼微微一闭,嘴角挂着一抹笑意问虞浩霆:
“你带她去过我那里?”
虞浩霆摇摇头:“你不在我去做什么?”
顾婉凝莫名地看着这两个人,却想不出他们话中所指,遂拉了拉虞浩霆的衣袖:“怎么了?”
虞浩霆微微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顾婉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倚着虞浩霆,听邵朗逸讲些北地风情,间或聊几句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渐渐闭了眼睛,蒙眬睡去。虞浩霆便叫人取了薄毯来,将她揽在自己膝上。
邵朗逸看着他二人这番光景,忽然下颌一抬:“你这是什么打算?”
虞浩霆低头抚着顾婉凝的一头长发:“我要娶她。”
邵朗逸一怔:“她肯吗?”
虞浩霆薄唇一抿:“不肯。”
邵朗逸笑道:“这样的女孩子,自然是不肯给人做妾侍的。”
虞浩霆闲闲说道:“我倒没想着要她做小。”
邵朗逸听了,有些讶然:“那她也不肯吗?”
“她说她还要念书。”虞浩霆说着,轻叹了一声,“我想着,她对我恐怕还是有些心结。”
邵朗逸惑然看着他:“我瞧着她和你在一起倒是良时燕婉。”
虞浩霆苦笑道:“你早来一个月还不是这样。当初是我逼了她……”
邵朗逸皱了皱眉:“怎么会?这倒不像你了。不过,就算她肯……庭萱你怎么办?”
虞浩霆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抱起顾婉凝上了楼,将她安顿在房里,方才转了回来。
邵朗逸目光雪亮:“原来你瞒着她。”
虞浩霆冷冷道:“我和庭萱又没有婚约。”
“你这就不厚道了,难道你之前没打算要娶霍庭萱?”
“那是以前的事了。要娶她的是虞家,不是我。况且,那时候我也没有遇见婉凝。”
邵朗逸沉吟了片刻,脸色忽然有些肃然:“你父亲和淳溪那边都还不知道你这个想头吧?你把她看好了。”
虞浩霆目光一冷:“我的私事还轮不到旁人插手。”他说着,忽又低低一笑,“反正我总有法子。”
邵朗逸奇道:“什么法子?你也教教我。”
虞浩霆一本正经地说道:“等她有了孩子,父亲和母亲那里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连她也只能乖乖嫁给我。”
邵朗逸失笑道:“你居然也有这一日。”
虞浩霆却浑不在意:“你若遇见了,自然也是如此。”
邵朗逸敛了笑容,望着虞浩霆道:“无论如何,恭喜。”
虞浩霆微微一笑:“多谢!”
邵朗逸到皬山一向住在离酌雪小筑不远的空山新雨阁,虽然他久未回江宁,但是这里的洒扫陈设却没有半分马虎,佣人端来的茶亦是他喝惯的君山银针。他品了一口,回头对副官孙熙平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我回余扬,放两天假给你。”孙熙平立正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皬山的物候比江宁迟了不少,邵朗逸窗前的一盆素馨正在花期,修剪得枝叶扶疏,细白小花略带红晕,他用指尖轻轻捻过花瓣,恍然间想起顾婉凝那一身淡淡的樱粉来。
“你是邵朗逸。”
“怪不得你这么。”
“偶赋凌云偶倦飞……”
他忽然觉得自己捻着花瓣的左手有一点抽搐的痛,然后——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疼的不是手,而是他的心,他忽然一阵伤心。
伤心?
庾郎未老,何事伤心早?
他想起少年时读《诗经》,一篇一篇都是“既见君子”“邂逅相遇”“见此良人”“俟我于城隅”……他就想,他们怎么那么容易就见到了呢?他怎么就偏偏见不到呢?
原来,她在这里。
他忽然一阵伤心,他不是伤心她不是他的,他来不及伤心她不是他的。他只是伤心,他竟从来没想过这世上是有这样一个人的,他竟从来没想过要去寻她。若他没有在这里遇见她,若他这一生都不知道她,那可怎么办呢?
原来,她在这里。
她,是他的。他甚至连嫉妒和遗憾都来不及,他只是想,幸好,幸好让他见到她了,让他知道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人。
此时此地此心,终于让他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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