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及大西洋岛屿画册

序一 19世纪珠江口的纹脉与记忆 金国平

序二 （原文）MACAU E CANTÃO EM 1831 E 1832; MEMÓRIAS DESENHADAS POR UM VIAJANTE INGLÊS Pedro Dias

（译文）澳门与广州：1831—1832年—— 一位英国旅行者的“记忆图册” 迪德罗 著 金国平 译

序三 一册出自敏锐观察者的珍贵文献 吴卫鸣

《澳门及大西洋岛屿画册》

广州城·香港地·澳门街——全景画与画家 叶农

《广州、珠江及附近乡村全景画》

《香港岛及其海湾全景画》

《中国澳门全景画》

19世纪珠江口的纹脉与记忆

金国平

（葡萄牙历史科学院院士，2009年获葡萄牙共和国总统授予殷皇子级绅士勋章，

暨南大学澳门研究院研究员）

在此画册中，主题为珠江口、广州及澳门的素描多达30帧，包括名胜古迹、人物风俗、水道要塞、船只渔民、民生民居、庙宇教堂等各种写生，内容琳琅满目，为我们留下了社会生活的历史记忆。关于其作者，因无确切的署名，只能对其身份进行一些揣测。从娴熟的英文笔迹来分析，他应该是一名英国人。他有空余时间在旅行中作画，这说明他具有一定的地位与身份。应该不是船长，就是商人。绘画应该说是他的业余爱好，属于一名业余初学者。从绘画的题材、取景的角度等方面来看，他可能受到了钱纳利（George Chinnery, 1774—1852） 画风的一定影响。因此，这本画册可被视为一个在广州和澳门略作停留的欧洲船员或商人所做的绘画写生集，总体还不成熟。尽管艺术造诣不如钱纳利的作品，但在澳门在中西关系史和美术史上，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这些素描虽不具有相当高的艺术价值，但在摄影技术起步阶段，起到记录影像的作用，将两个世纪前的澳门小城风貌保存了下来，为我们了解澳门历史原貌提供了种种瞬时场景。此画册中有关澳门的10幅图画，早在20世纪50年代被葡萄牙驻香港总领事布拉藏（Eduardo Braz .o）作为《上帝圣名之城——无比忠贞》一书的插图发表过。除了葡萄牙 国家图书馆所收藏的原本外，里斯本古本江基金会艺术图书馆还收藏有8张国家图书馆藏本的照相复制件。另外，一个澳门的葡萄牙语博客——“nenotavaiconta”做过多次图文介绍。 迄今为止，作者的身份仍不得解。

下面，我们试从景物、事物及人物三个方面做一历史信息解读。

1． 景物

这部分绘画所表现的图案占*部分。

（1）自然景色

14－从奥尔巴尼 宅阳台远眺。澳门。向南看。

21－澳门，从奥尔巴尼宅阳台远眺。

32－保和行。从花园望广州。

作者所见到的南湾是个醉人的海湾，景色优美，岸边矗立着多座属于葡萄牙人产业的

两层豪宅。当时租借给来澳经商的其他外籍人士。这些伟宇俱带有南欧式的圆柱露台，可眺望南湾绚丽风光。从南湾及远处的小横琴的视角来看，奥尔巴尼宅应该位于南湾畔。第14号所描绘的便是这一景色。第21号显示的是从奥尔巴尼宅东望整个南湾及背景处东望洋山的视线。奥尔巴尼的情况待考，但拥有带阳台的住宅则说明当为其时澳门上流社会的豪宅。根据1830年的《澳门指南》，奥尔巴尼宅的汉语名称是“ALBANY……Shew fuy loo hong烧灰炉行” ，奥尔巴尼为美国纽约州一地名，据此推论“烧灰炉行”应为“美国行”。从其阳台望去的远景应是当时澳门的著名“景点”之一。“从19世纪初，开始流行于屋前的顶部，加装一些圆形、三角形或混合各种形状的装饰物，并加上一些别致的栏杆。与此同时，大部分的房屋亦建有以后古典及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作为主要装饰的圆拱走廊及阳台，也是从这段时期开始才有阳台的出现。这些走廊及阳台，不独外形漂亮，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有效的遮蔽阳光的设计，于夏天时可以将室内的温度降低。” 钱纳利的 遗画中，也有一幅名为“颠地宅阳台”类似题材的作品。

画32中的保和行即英国馆。

23－水坑尾附近。澳门。

27－水坑尾附近水流。澳门。

关于水坑尾景色的素描有两幅。水坑尾原为松山与柿山之间一谷地。每当天雨，两侧山坡水流倾注而下，汇聚谷底成一道坑水。坑水尽处为南湾，遂称为“水坑尾”。画27便体现了这一场景。图23－水坑尾附近显示，成画的1831—1832年，水坑尾还是荒凉之地，满目怪石，更有坟冢的碑碣。福建晋江族谱中载：

“赓添，康锡公长子，生万历辛卯年（1531），卒康熙戊申年（1668 ）。妣王氏……公葬在澳门双叠石下，妣葬未详。”

“葬澳门相叠石……葬广东蚝澳三巴外相叠石下。”

“自超，1640—1677，葬澳门相叠石。”

“可褒，1600—1674，葬广东蚝镜澳三巴外相叠石下。”

可以确定，上述“双叠石”及“相叠石”为一地。这是*次在一个画家的笔下出现华人的坟地。关于此地的档案文献有：1811年，署澳门同知责成理事官“查发疯寺山脚水坑尾沙田及山坡房屋民人事”。1818年，署澳门同知又责成理事官“查住居水坑尾民蕃事”及“查水坑尾地方民蕃聚事”，因知，此时或之前，葡萄牙人已经开始移居城外，与华人混居。从现存档案来看，19世纪10至30年代，水坑尾一带始获发展，现已成为澳地繁忙之地，主要交通干线之一，车水马龙，人流不断。

24－渔翁角附近。澳门。

图中描绘了几座简陋的“渔人棚屋”和停泊在门前的小渔船。“Fisherman’ s Point”是为数不多的澳门英语地名之一。美国人亨特在其《旧中国杂记》中说：“丧礼过去六个月之后，有三个衣着寒伧的中国人到他旧居的大门前来探问，并求见买办。接见他们时，其中一人说明了来意。他们来自渔人角（Fisherman’s Point），这地方构成汤狗环的北部边界。当地居民靠打鱼和种一些小片稻田为生。” 章文钦校注曰：“Fisherman’s Point，又作Fishing Lodge，指汤狗环与马蛟石之间的地角。据道光《香山县志》卷四《濠镜澳全图》，其地有若干渔人的小屋，Lodge指此。”

章文钦进一步详细论述说：“马蛟石位于澳门半岛东北端，马蛟为海鱼的一种。梁乔汉谓其地为古高士钓台，并非无因。然有史实可考者，其地在清代属蜑户渔民寄栖的小村落。道光七年（1827）成书的《香山县志》，其《濠镜澳全图》标明其地有若干小屋。清道光十四年（1834）西人绘澳门图，称其地为‘渔人棚屋’（Fishing Lodge）。当时居于澳门的美商亨特（W. C. Hunter）则称这个地方为‘渔人角’（Fisherman’s Point），‘当地居民靠打鱼和种一些小片稻田为生’。今天马蛟石天后庙所在的渔翁街，盖因此而得名。可能在明代或清初，这一带已经是渔民栖息之所。”

（2）建筑景色

16－妈阁庙。内港。澳门。

17－西望洋堂。澳门。

22－从主教府门望风顺堂。

35－伽思栏庙。澳门。

30－大三巴堂。澳门。澳地*古老教堂，400年。

18－关闸。澳门。赛马场。狗环。

28－赛马场附近。澳门。

20－东望洋炮台。澳门，向东望。

29－贾梅士洞及俾利喇行宫。澳门。（自西向东排序）

“妈阁庙”为古今中外绘画永恒的主题，因为她是葡萄牙语名称“Macau”的来源地。如今成为了澳门历史城区22处世遗景点之一。位于澳门半岛西端，内港出海口处。古称“亚马港”。此名*早见于《全海图注》和《粤大记》之《广东沿海图》。之前，我们理解“亚马港”是“亚马港口”之义。其实，此处为一字多音现象。“港（一）gǎng《唐韵》、《集韵》、《韵会》、《正韵》并古项切。 音讲。水分流也。一曰水中行舟道。” 据《洪武正韵》，拟音为“kia .”。“港读 jiǎng，不读gǎng，《唐韵》，港，古项切，音讲；讲，古项切，音港。港与讲互训，说明古音相同。”

“港”字本意指与江河湖泊相通的水道。作为现在常用的“港口”解始于宋，属于一后起义和后起字。因此，“香港”正确的读法是“xiang/jiang/Xiang jiǎng”。众所周知，香港的别名之一是“香江

（hêng1/xiāng gong1/jiǎng）”，但不曾有人深究过为何称“香江”？实际上，香港地界无有称得上江的水流，称其为“香江”不是很奇怪吗？以此类推，“亚马港”正确的读法也应该是“亚妈a3/ā/yà /ma /亚嫲a3ma /maD gong2 /gǎng/jiang ”，相当于普通话的“Yàmǎjiǎng”，而不是“Yàmǎgǎng”，是指妈阁庙前的“水中行舟道”，即水道。反之，澳门的别称“濠江”，应该写作“濠港”，音“hou4/háo G gong1/jiǎng ”。画中可以看到，妈阁庙本临水畔，并无当今的前地。画面上只出现一枝旗杆，并无悬挂旗帜。这说明只有在隆重场合才升旗。

教堂为西方文化和天主教在澳门*有代表性的建筑，因此它们是西方人*钟爱的主题。主教府，全称澳门天主教主教公署，位于大庙顶主教堂右侧。据考，至少兴建于1835年以前。风顺堂，亦称圣老楞佐堂（S .o Louren.o），为澳城著名的三座古教堂之一，1558—1560年间，由耶稣会兴建，亦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据说其附近的阿婆井一带为1553年葡萄牙人登岸居住的*早聚居地。葡萄牙人家属常来此教堂为出海经商的亲人祈求“一帆风顺”，故得汉名“风顺堂”。“S .o Louren.o”为航海者的保护神（protector dos navegantes）。本集后面发表的《中国澳门全景画》（Description of a view of Macao in China）有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