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道学与名学

简本《老子》的认识论 老子说：“道恒无为，侯王能守之，而万物将自化。”(简本《老子》甲一章七节)认为守“道”在于“无为”，在于认识和适应客观事物的矛盾而不带上主观随意性。人能守“道”，万物将自动地服从人的意志。提出著名的“无为”原理。 老子说：“能辅万物之自然而弗敢为”，“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同上书一章六节)认为人只能辅佐“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主观地妄为也。主观地妄为会碰壁，执迷地干下去会跌交子。这就是说存在着客观事物的运动，“万物之自然”，人的思想行为只能认识和适应这一运动，认识客观事物的运动而辅佐适应之。这叫做“无为”。可知“无为”，“能辅万物之自然而弗敢为”，这是老子认识论的基本原理或第一原理。 其次老子第一个提出“德”的概念，曰：“含德之厚者，……和之至也，和日常，知和曰明。”(同上书甲十一章)“和”，对立统一也，由对立产生统一也。对立时要“和”，所以求统一也；统一时，则“和之至也。”“和”，与人“和”，与物“和”也。“和”，是一种常态，懂得“和”叫做明理。这是具有厚德的人的一种品格。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以(早服)。早服是谓(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同上书乙十五章)就是说治理人事，从事自然工作，没有比取分析态度更好的了。取分析态度，事先找出其道理而服从之。这叫做不断地积累经验。不断地积累经验，可无往而不克胜。 “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损之或损，以至无为也，亡为而亡不为”(同上书乙十六章)就是说学习知识天天增益，寻求事理天天分析，分析再分析，以至没有一点主观妄为的成分。没有一点主观妄为的成分，则天下事无不可为也。 “上德如谷，大白如辱，广德如不足，建德如偷。”(同上书乙十一章)就是说最有“德”的人，有似溪谷；大明白人，有似糊涂；具广博“德”的人，有似不足；具健全“德”的人，有似浇薄。“德”纵然最丰富，广博，健全，仍然必须有似溪谷，要虚怀若壑。纵然大明白，要认为糊涂，自以为不足，自以为浇薄。这样，乃能接受新事物，不断前进。 “躁胜沧，静胜热，清静为，天下定(正)。善建者不拔，善保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屯。 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余；修之乡，其德乃长；修之邦，其德乃丰；修之天下，(其德乃博)。(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同上书乙二十章) 就是说躁动能战胜寒冷，安静能克服暑热，按常理为之，天下事可办定办正也。 善于建立事业的人坚定不拔，善于保持思想与“道”相合的人适应不脱，后人将永远纪念他。 个人的情做到这一点，他的经验就真实；一家的事情做这一点，他的经验就有余；一乡的事情做这一点，他的经验就更长；一国的事情做这一点，他的经验就丰富；天下的事情做到这一点，他的经验就广博。按照个人的情况观察个人，按照一家的情况观察一家，按照一乡的情况观察一乡，按照一国的情况观察一国，按照天下情况观察天下。 “德”是殷人的创造，《商书》载了不少“德”字，表示要“敬德”，而对天表示怀疑。《周书》亦然。郭沫若说：“那些文字都是仰仗殷人的手笔，就和满人人关前后所有的文诰是仰仗汉人的手笔一样。”(《历史篇》1人民出版社出版第338页)卜辞中有“德”字，作“徝”，也有“得”字。《释名·释言语》说：“德，得也，得事宜也。”对“德”作了明确界定。就是说“德”是得到，得到一种处事之宜。显然，就是今语“经验”。因而是一个认识论的范畴。老子继承殷人的古义，从哲学高度作了丰富和发展，它不是讲的人伦品德和具体事物的属性，而是讲的办事经验。这就是人要认识“万物之自然”，即客观事物的运动规律，只能靠“德”，靠经验。通过“德”，通过经验，认识“道”，乃能由乎“道”而辅佐适应之。这是老 子认识论的第二原理。 做事要有预见，预谋和准备，“为之于其亡有也，治之于其未乱”(同上书甲九章)。做事是有其客观标准，有一个全过程的。老子说：“为亡为，事亡事，味亡味。大小之，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亡难。”(同上书甲二章)就是说不主观地计会，不主观地从事，不主观地品评。大事从小事做起，视事太易，必致大难。因此“圣人”总是把事情看得艰难，所发终不存在难事了。这是老子认识论的第三原理。 老子说：名节和操守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生命，才是财货。这里存在一个“得”和“失”的问题，“得”，也许更有害，“失”，反而有益。故曰：“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厚藏必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同上书甲十二章) 所之“大成若缺”，“大盈若盅”，“大巧若拙”，“大成若诎”，“大直若屈”。(同上书乙十九章) 反对盈满，锋芒毕露，金玉满堂，没谁能守，贵富而骄，自取灾祸。功成而不居功，继续保持谦虚淳朴的心态。(同上书甲十四章) “罪莫厚乎甚欲，咎莫惜乎欲得，祸莫大乎不知足。”(同上书甲一章三节)不能有过分的贪欲，千方百计地去实现贪欲而不知满足。如此，乃弓[发许多社会问题和祸乱。 关闭私心的门洞，堵塞邪欲的孔穴。(同上书乙十八章) 要求事理通达，深不可识。小心戒惧，严肃而不存偏见，不凝固僵化。(同上书甲一章) 其“在民前也，以身后之；其在民后也，以言下之。其在民上也，民弗厚也；其在民前也，民弗害也”(同上书甲一章二节)。 绝弃智辩，巧利和伪诈，还民朴素，“视素保朴，少私寡欲”(同上书甲一章一节)。 这就是老子认识论的第四原理。 概言之，“亡为”，“能辅万物之自然而弗敢为”；“德”，凡事只有靠经验。通过“德”，通过经验，认识“道”，乃能由乎“道”而辅佐适应之；做事要有预见，预谋和准备，有一个全过程；“视素保朴，少私寡欲”，这就是老子的根本的认识论。 中国古典道学体系的论证方法 中国古典道学，其内容就是中国古典哲学。 哲学是研究世界观和认识论的，世界观还包括方法论。认识论则是从世界观和方法论引申出来的。按照中国古典哲学的“体”、“用”观，世界观和方法论是“体”，认识论是“用”。因此，就整体来说，哲学可以说是最一般的方法论。 黑格尔说：“方法就是关于自己的内容内部自己运动的形式的意识”，“(方法不是某种跟自己的对象和内容不同的东西)，因为把自己推向前进的是自己内部的内容，是内容自己具有的辩证法。”。黑格尔在这里讲的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一致。 无疑老子哲学提供了最一般的方法论，这就是老子的唯物论，辩证法和认识论。 然而任何哲学在解决世界观和认识论时，都有它自己的论证方法。哲学是受它的方法沦制约的。因此，哲学论证的方法，也应该成为哲学家哲学体系的组成部分之一。 老子的唯物论提出了本体论(ontology)和世界生成论(Cosmozony)；老子的辩证法提出了矛盾学说和宇宙的根本规律；老子的认识论提出了著明的“无为”原理和认识的根本准则。那 末，老子是怎样作出这些论证的呢?我们在讨论老子哲学的基本内容时是已经有所涉及了，这里作一个独立的阐述。 第一节关于本体论的论证 老子认为天下之物有一个统一的本原，这就是“道”，这就是最高的物类，即物质。老子是从逻辑对世界的认识得出这个结论的。 从逻辑的观点来看，天下之物，无不可把名放在另一个更广泛的名里来定义来称道，此“道可道也”，“名可名也”。这是人们重复着亿万次的一个基本事实，老子就是从此出发进行论证的。 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老子》甲本附录《伊尹·九主》说：“天企(法)无名D)，复生万物，生物，不物，莫不以名，不可为二名，此天企(法)也。”(《文物》1974年第11期)“天企(法)”就是“道”。这就是说“道”产生万物，生物和无生物(不物)。万物是生物和无生物；生物和无生物是物，无不可给以更广泛的名。唯物，是广泛已极的名，“不可为二名”，“无名”，是最高的物类，即物质。这正是从“道可道也”、“名可名也”这一基本名学定义的推导和辩证的归纳得出“道”的认识的。这是“无名，万物之始也”，在古代的确切解释。 黑格尔说：“如果抽去某物的一切规定，一切形式，那末，剩下的就是不规定的物质。物质是某种纯粹抽象的东西一物质是不能看见、不能触觉到的，等等……”老子叫做“道”，这就是老产的本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