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

接下去就不太难，现在他们得到了他的指点：他穿的是什么衣服，怎样能找到他的其他部分。这时大家集中在厨师身上，一块一块地试是否合适，最后把他整个人拼成了。 他一拼好就向大家鞠躬说： “我马上到厨房去做你们的晚餐。你们会觉得把所有的散架人拼起来很费工夫，因此我劝你们从奇格尔威茨爵士着手。他的名字叫拉里，是个秃顶大胖子，穿铜钮扣蓝色上衣，粉红色背心和咖啡色长裤。他左膝缺了一块，几年前他有一次散架时太粗心，把它失落了。这使他腿有点儿瘸，但就是半个膝盖他也过得很好。他是这散架人城的头号人物，他会欢迎你们，帮助你们拼其他人。趁我给你们做晚餐，你们最好先拼他。” “我们照办，”术士说，“非常感谢你的指点，大师傅。” 爱姆婶婶首先发现了奇格尔威茨爵士的一块。 “这样拼人我觉得太无聊了，”她说。“不过在晚餐做好之前既然无事可做，我们也不妨清除掉这些垃圾。喂，亨利，起劲点找找拉里的秃头。我已经找到他的粉红色背心了。” 大家兴致勃勃地寻找，比丽娜证明是他们的一大帮手。这黄母鸡眼睛尖，又能把头靠到周围不同的块块上面。她会查对一下已经拼好的那郎分析格尔威茨爵十，看接下来需要哪一块，就在周围把它找出来。因此一个钟头不到，拉里老先生已经整个人站在他们面前了。 “祝贺你们，我的朋友，”他用兴高采烈的声音说。“你们确实是来看我们的人中间最聪明的。一生中我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快就拼好过。我一向被视为一个大难题。” “我说，”多萝西说道，“堪萨斯人一向爱玩拼图游戏，对于这种游戏我很有点经验。但拼图游戏的图画是平面的，而你们是阅的，这就使你们更难猜出来。” “谢谢，我亲爱的，”老拉里大为高兴，回答说。“我深感受到了大大夸奖。如果我不是一个真正的好谜团，那么我把自己敞开也就毫无意思了。” “你为什么要散开呢?”爱姆婶婶狠狠地问道。“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的不散外呢？ 奇格尔威茨爵士听了这话似乎很不高兴，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 “太太，你也许已经注意到，每一个人都有点特别之处。我的特别之处就是把自己散开。至于你的特别之处找不便说出来，但不管你怎么特别我都不会见怪。” “好，你得到你的鉴定书了，爱姆，”亨利叔叔哈哈笑着说，“我觉得很高兴。这是个古怪地方，但我们对人也不可苛求。” “如果我们不苛求，我们就让这些人散开在那里不管了，”她回敬说，这句话使每一个人好意地笑起来。 正在这时候，翁比安比找到了一个拿着编织针的手。他们当下决定把编织奶奶复原。她的确比拉里老先生好拼。她一拼好，大家看到她是一位快活的老太太，她热情地欢迎大家。多萝西告诉她那袋鼠丢失了她织的手套，编织奶奶马上答应，这就动手给那可怜的袋鼠再织一副。 接着厨师进来请大家去用餐，他们看到给他们准备了一顿诱人的晚餐。奇格尔威茨爵士坐在长餐桌的上首，编织奶奶坐在另一头，客人们过了一段愉快的时间，尽情享用了一番。 饭后他们到外面院子去又拼合了几个人，这个工作太有趣了，要不是术士提出重新上路，他们真会把整天都花在散架人城的。 “但是我不愿让这些可怜人散开在这里，”多萝西说，她拿不准怎么办。 “噢，别担心我们，亲爱的，”拉里老先生回答说。“差不多每天有基刊金人，或者孟奇金人，或者温基人来拼合我们玩，因此让这些块块就这样散开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希望你们再来看我们，你们来我们总是欢迎的，我可以保证。” “你们从来不互相拼合吗?”多萝西问道。 “从来不，因为我们对我们自己人没什么可猜猜拼拼的，这样就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他们向古怪的散架人们告过别，上了马车，继续他们的旅行。 “他们真是奇怪的人，”离开散架人城时爱姆婶婶沉思着说，“但是我实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用处。” “他们使我们快活了好几个小时，”术士回答说。“我敢说这就是对我们的用处。” 奥乔高兴极了，答道：“谢谢，能这样就太好了。” 女主人领他们来到屋后的一个圆顶大厅里，这就是术士的修炼房。长长的一排窗子，几乎占尽了圆形大厅的四壁，所以屋里非常明亮。除了通前屋的门以外，后面还有一扇后门。那一排窗子的前面设有一只宽大的座位，屋里另外还摆了一些椅子和长凳。一头有一只很大的壁炉，炉膛里烧的是一根蓝色的木头，冒起了蓝色的火焰；火上一排吊着四只水罐，四只水罐都是泡沫乱翻、水汽直冒。驼背术士在四只水罐里同时搅拌，两只用的是手，两只用的是脚，脚上各绑着一只长柄木勺，原来这个弯着腰的人，腿脚竟也跟手臂一样能听使唤! 讷奇叔叔上前去向老朋友问候，可是握手吧，不行，拉拉他的脚吧，也办不到，老朋友的手脚都一齐忙着搅拌呢。讷奇叔叔只好拍拍驼背术士的秃脑袋，问一声：“怎么?” “啊，是紧嘴人，”皮普特博士头也不抬就说道，“他想知道我这是在炼什么呢。告诉你吧，到我大功告成之时，这炼出来的成品就是神妙的生命之粉。世上也只有本博士，才会制造这样的灵丹妙药。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一撒上这种粉末，死的马上就会变活。我炼这种神奇的粉末已足足花了必年工夫，不过此刻我可以高兴地告诉你，大功告成就在眼前了。你不知道，我这是特为我的贤夫人马戈洛特炼的，她有个特殊的用途，想要应用一下这种粉末。不要客气，请随便坐吧，讷奇叔叔，等我完工了我们好好谈谈。” 女主人陪着客人在窗下宽大的座位上坐定以后，就说开了：“不瞒你说，博士也是一时糊涂，他第一次炼出来的生命之粉，竟一股脑儿全给了老女巫莫比了。这个莫比原先居住在北面的基利金邦，她拿一种叫做葆春粉的，来跟博士换生命之粉。可这老婆子没安好心，她骗了博 土。什么葆春粉，根本没用，一点都不灵。” “那生命之粉怕也不会灵吧，”奥乔说。 “哪儿呀，那可是灵透了，”女主人说得肯定极了。“粉一炼出来，我们就先在我们的玻璃猫身上试了试，那玻璃猫不但活了，而且还一直活到了今天。这会儿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一只玻璃猫!”奥乔吃惊得叫了起来。 “就是!有了这猫儿作伴，倒是非常解闷儿，可这猫儿就是有点自以为了不起，让人觉得不大谦虚，而且她还坚决不肯捉耗子，”博士夫人说。“博士给这猫儿安了个粉红色的脑子，可事实证明猫儿不配有这种高度发展的特殊的机能，有了这种机能她就觉得捉耗子有损她的尊严了。她还有一颗血红血红的心，不过是用宝石做的——八成儿是一颗红宝石吧——所以她的心地相当冷酷无情。依我说，博士下次再要做玻璃猫的话，就别再给安上脑子，也别再给安上什么心了，这样那猫儿一旦活了过来，就不会不肯捉耗子，对我们就可以有点用处了。” “那老女巫莫比拿到了博士给她的生命之粉，后来怎么样呢?”奥乔问。 “她首先就使南瓜人杰克活了过来，”女主人答道。“南瓜人杰克你们大概听说过吧。他眼下居住在翡翠城附近，很得我们奥芝国的一国之主奥芝玛公主的喜爱。” “没有，我倒没有听说过，”奥乔说。“不怕你见笑，我对奥芝国的情况实在了解得不多。你是知道的，我自幼一直跟着讷奇叔叔过活，人家都叫他紧嘴人，所以也从来没有人讲给我听。” “也真怪不得人家要叫你不幸儿奥乔了，”女主人的口气显得挺同情的。“一个人知道得越多，就越幸运，因为知识是人生最大的财富。” “可是请告诉我，皮普特博士新炼出来的这一批生命之粉，你打算要来干什么呢?博士说你要这种粉末有个特殊的用途。” “是这样，”她回答说。“我打算要来把我的碎布姑娘变活。” “啊!碎布姑娘?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奥乔问，因为这名堂听起来比玻璃猫还希罕、还奇怪。 还有一点他们也十分注意，那就是对不愉快的话题都避而不谈；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在当天的席上也就始终没提奥乔和他的问题。不过邋遢人还是讲了他看到大叶片卷住行路人不放的那段奇遇，讲了他把大豪猪切斯的射人飞刺彻底剪除的经过。听说他做了这样一件大好事，多萝西和奥芝玛都很高兴，说切斯是活该。 接着他们又谈起了猢麒，大家一致认为这样出奇的动物他们以前都还从来没有见过——至多只有那活的锯木马还勉强可以比比。奥芝玛根本不知道她的国土上还有猢麒这样一种东西，而且天下仅此一头，而这一头又已在森林里关了多年。多萝西说，据她看猢麒倒是一头善良的野兽，又老实又忠诚；可她接着又说，她不大喜欢玻璃猫。 “不过，”邋遢人说，“玻璃猫应该说还是非常漂亮的，她要不是这样自高自大，老是夸耀她那颗粉红色脑子的话，让她作个伴倒也不算讨厌。” 术士原先一直只管吃饭，没有吭过一声，这时却抬起头来说： “驼背术士炼出来的那个生命之粉确实很了不起。可皮普特博士并不了解这粉的真正价值，都用在这种地方，真是愚不可及。” “这事我倒一定要处理一下，”奥芝玛这句话说得挺严肃，不过她随即又微微一笑，换上一副比较轻快的口气接着说下去：“我能成为奥芝国的君主，说起来还是亏了皮普特博士这大名鼎鼎的生命之粉呢。” “这段历史我倒从来没有听说过，”邋遢人说，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奥芝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