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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明)汤显祖著;徐朔方笺校
出版社:北京古籍出版社,1999
简介: 汤显祖(1550-1616),明代戏曲作家,字义仍,号若士,别号清远道人,明代杰出的 剧作家、文学家,在中国和世界文学史上都有着重要地位,被誉 为“东方的莎士比亚”。 汤氏祖籍临川县云山乡,后迁居家山(今临川区)。汤显祖 从小聪明好学,二十一岁时中举。由于不肯依附权贵,虽博学多 才、“名布天壤”,到三十四岁才中进士。后历任太常博士、詹 事房主簿、礼部祠祭司主事。明朝万历十九年(1591)他目睹当 时官僚腐败愤而上《论辅臣科臣疏》,弹劾大学士申时行并抨击 朝政,触怒了皇帝而被贬为徐闻典史,后调任浙江遂昌县知县, 一任五年,政绩斐然,却因压制豪强,触怒权贵而招致上司的非 议和地方势力的反对,终于万历二十六年(1598)愤而弃官归里, 潜心于戏剧及诗词创作。 汤显祖少年时受学于泰州学派的主要人物罗汝芳,受到了反 正统宋学思想的熏陶。在南京为官时,又受到李贽、达观等人反 程朱理学思想的影响,加上他对当时腐败社会的深刻认识,使他 成为一个站在时代前列的进步文人,这也是他在文学事业上获得 巨大成功的重要因素。 在汤显祖多方面的成就中,以戏曲创作为最,其戏剧作品《 紫钗记》、《南柯记》、《牡丹亭》和《邯郸记》合称《临川四 梦》”,其中《牡丹亭》是他的代表作。这些剧作不但为我国历 代人民所喜爱,而且已传播到英、日、德、俄等很多国家,被视 为世界戏剧艺术的珍品。此外,汤氏的专著《宜黄县戏神清源师 庙记》也是我国戏曲史上论述戏剧表演的一篇重要文献。对导演 学起了拓荒开路的作用。汤显祖同时还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其诗 作有《玉茗堂全集》四卷、《红泉逸草》一卷、《问棘邮草》二 卷。 新中国成立之后,有关部门对汤显祖的作品进行了全面认真 的搜集整理,出版了《汤显祖集》。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戏剧家、 文学家,人民政府在临川区修建了汤显祖墓园,玉茗堂影剧院, 影剧院内设有汤显祖纪念室。一九八二年十月,中央文化部、中 国戏剧家协会、江西省文化局和中国剧协江西分会在抚州玉茗堂 影剧院联合举行了纪念汤显祖逝世366周年大会。 人民政府修建 的汤显祖纪念馆已建成开放。
作者: (明)汤显祖著;陈美林改编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1999
简介:原作简介 《牡丹亭》为汤显祖所作。 汤显祖(1550-1616),江西临川人,明代著名的文学家、戏曲 家。字义仍,号海若,又号若士,因家有清远楼,故又自署清远道 人,晚年自号茧翁。 汤显祖年轻时即有文名,隆庆四年(1570),二十一岁就考中举 人。万历五年(1577)参加会试,当时首辅张居正欲使其子嗣修中 第,招纳天下名士以抬高其子地位。张嗣修秉承其父旨意,结交汤 显祖,沈懋学等人,汤、沈当时极负文名。汤显祖为人耿直,不愿趋 附,也不受其延揽,以致落第而归;沈懋学则愿与首辅张居正及其 子交好,乃得以高中状元,张嗣修则中榜眼。直到万历十一年 (1583)张居正死后,汤显祖方得考取进士。但又因不愿趋附新的 权贵,被派往南京冷衙门任太常寺博士,五年后改任南京礼部主 事。万历十九年(1591)又因上《论辅臣科臣疏》惟,弹劾内阁大学 士申时行,并评议朝廷失政,因而被贬为广东徐闻县典史。两年后 改任浙江遂昌知县,但依然不肯依附权贵,又十分关心民瘼,因此 遭到非议。他便于万历二十六年(1598)弃官回乡,三年后被正式 免职。此后即由城郊迁入城内,在自己建筑的玉茗堂内潜心创作。 汤显祖在少年时代曾跟随泰州学派王艮的三传弟子罗汝芳读 书,后又与李贽、达观等人交游,他们都是反对程朱理学的思想家, 对汤显祖的思想影响颇大,汤显祖对他们二人十分倾倒,尊他们二 人为“一雄一杰”。汤显祖又与袁宏道等公安派作家有交谊,文学 思想颇受三袁(袁宏道、袁中道、袁宗道)影响,重视立意,倡导意 趣,反对摹拟,不受格律束缚,从而在当时曲坛上形成以他为首的 临川派。 汤显祖创作的戏曲作品《紫箫记》以及根据此剧改写的《紫钗 记》、《牡丹亭》(又称《还魂记》)、《南柯记》、《邯郸记》,合称“玉茗 堂四梦”或“临川四梦”。诗文创作有《红泉逸草》、(雍藻》(已佚)、 《问棘邮草》以及生前已刊印的《玉茗堂文集》。在其卒后五年有韩 敬编辑的《玉茗堂集》等。今人钱南扬、徐朔方合编有《汤显祖 集》。 在汤显祖创作的戏曲中,以《牡丹亭》成就最高,它是作者思 想和艺术趋于成熟时的作品,可谓其代表作。他曾“自谓一生‘四 梦’,得意处惟在《牡丹》”(见王思任《牡丹亭叙》),这并非作者自 诩,因为此剧一出,的确受到当时观众的广泛喜爱,所谓“家传户 诵,几令《西厢》减价”(沈德符《顾曲杂言》)。当时还有不少名家如 吕玉绳、沈璟、臧懋循、冯梦龙等人为之改编,如沈璟的《同梦记》、 冯梦龙的《风流梦》等。沈本已佚,冯本今存。《牡丹亭》刊本极多, 尚有批评本,如吴吴山的“三妇合评本”。直到今日,这部传奇在昆 剧舞台上还盛演不衰,如《春香闹学》、《游园惊梦》、《拾画叫画》等 折子戏,即《牡丹亭》中《闺塾》、《游园》、《拾画》、《玩真》等出。 《牡丹亭》的故事是有所本的,作者自序说:“传杜太守事者, 仿佛晋武都守李仲文、广州守冯孝将儿女事。予稍为更而演之。至 于杜守拷柳生,亦如汉睢阳王收拷谈生也。”所谓“传杜太守事 者”,是指收辑于《燕居笔记》中的明代话本小说《杜丽娘慕色还 魂》;李仲文事见《搜神后记》卷四(亦见《太平广记》卷二七六《幽 明录》);冯孝将事见刘敬叔所著《异苑》(亦见《太平广记)卷二七 六《幽明录》);睢阳王事见干宝《搜神记》卷十六(亦见《太平广记》 卷三一六《列异传》)。但是,《牡丹亭》传奇并非这些故事的改编, 而只是作者借用这些既有的故事生发出新的情节来。显然,它包 涵了作者的个人生活经验和时代社会特色。例如《谒遇)一出,显 然是根据他被贬徐闻时路经澳门的经历而创作的;《围释》一出, 杜宝借贿封李全之妻为讨金娘娘从而招降李全的情节,不能不使 人联想到王崇古、吴兑、方逢时、郑洛等守边将军在张居正支持下 利用三娘子招降俺答之事。 宋明以来,理学盛行,强调“存天理、去人欲”,对妇女贞操要 求极为苛严,并竭力表彰贞女节妇,《明史·列女传》所收节烈妇 女数目,比《后汉书》以下任何一代正史要多出许多倍。泰州学派 从哲学思想上反对封建正统的理学,而汤显祖却以戏曲创作表彰 情爱来批判理。在《牡丹亭》“题记”中,他倡导为了情,“生者可以 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 也。”杜丽娘为情而死,又为情而生,这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有 的,但汤显祖却认为“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不必 以“以理相格”(《牡丹亭·题记》)。这正表明汤显祖对“情”的重视 与颂扬,与之相对立的则是对“理”的否定与抨击。作者以浪漫主 义的手法写出杜丽娘的遭遇,实际上也就是对她所生活着的扼杀 人性的现实世界的有力批判。当她经过生生死死的磨难,终于和 理想中的情人柳梦梅结合以后,封建礼教的体现者,身为乃父的 杜宝依然不予承认,这不但反映了封建礼教势力的顽固,更显示 了青年男女为维护自身的爱情幸福而抗争的艰巨。 《牡丹亭》问世后,对当时以及后世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 生活在封建礼教统治下的广大妇女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力量,引发 了她们对自身不幸生活的强烈共鸣,例如传说有娄江女子俞二娘 因读此书,痛哭不已,断肠而亡;杭州有女演员商小玲,演出此剧 时,自己首先被感动,伤心而亡,等等。 读者需要注意的是,传奇作品中出现的某些人物,只是作者 所塑造的艺术形象,不必以历史人物的具体史实加以比附。 片断: 老夫妇听得女儿如此孝顺,欢畅异常,异口同声地说道:“难 为孩儿一片孝心。” 杜丽娘先献上一杯酒:“祝爹娘身体健康!”再献上一杯酒: “祝爹爹官禄永享。”第三杯酒:“祝娘晚来得一佳子,也让我逗着 小弟弟在花间游赏!” 这第三杯酒的祝愿,说到老夫妇心坎深处。杜宝让春香酌酒 一杯给杜丽娘,转过头来对夫人说道:“夫人,我比老祖宗杜甫公 公更可怜,他还生有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说罢,泫然泪下。 杜夫人见杜丽娘在面前,怕相公的这番话伤了女儿的心,连 忙说道:“相公不要心焦,倘若招得个好女婿,不也与儿子一样!” 杜宝不禁失笑道:“好个一样!” 杜夫人倒有些不高兴,反驳道:“女儿不照样能光耀门庭,古 语说的好‘生男勿喜,生女勿悲,君今看女做门楣’——你还未老, 就这样絮絮叨叨的!” 杜宝这才意识到不该在女儿面前说这些话,于是吩咐女儿收 拾台盏自去。待杜丽娘退去后,他叫住春香:“春香,我问你,小姐 终日在绣房中做些什么?” 春香也嫌老爷絮叨,答道:“绣房中的生活自然是绣。” “绣些什么?”杜宝也感到意外。 “绣了纺棉!”春香更无好气地吊老爷胃口。 “什么棉?”“睡眠。” 杜宝闻知,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来对夫人发话:“好哩,好哩。夫 人,你教女孩儿绣工,却纵容她闲眠,是何家教?——叫女孩儿。” 杜丽娘听见父亲呼唤,又回到后堂:“爹爹有何吩咐?” 杜宝收起刚才一副欢乐的笑容,板起一张脸孔说道:“刚才问 了春香,你白昼睡眠,是何道理?刺绣之余若有闲瑕,可以阅读架 上图书。日后嫁到人家,知书识礼,也是父母光辉。——这样疏散, 都是你娘有失管教。” 杜夫人虽然觉得丈夫之言不无道理,但说得这般严厉,怕女 儿受不起,便委婉地说道:“相公,你看看眼前的女儿,如同掌上明 珠,的确是人中美玉。将她教养出来,我为娘的虽然辛苦,心中倒 也着实高兴。”接着又转换话头:“呵,孩儿,你爹爹说的话,你也仔 细斟酌。虽是女孩儿,也不能胸无点墨呀!” 杜丽娘见父母都如此要求,心中虽有委屈也不好辩白:“上告 爹娘得知,这怎怪孩儿生性愚鲁——孩儿刚刚画完绣谱。从今以 后,茶余饭后,当抽出时间细读架上之书。” 杜夫人见女儿应允,十分高兴,又劝勉了几句:“女儿呵,诗书 太多,怎能念遍?但《周礼》不可不读,应该知道礼节。孩儿是大家 闺秀,不能只会女红,应该像古代才子班昭、谢道韫那样——相 公,要有个女先生为孩儿讲书才好。” 杜宝听见母女对话,也宽了心,说道:“女先生到哪里去请?要 请只能请学堂里的老先生。不过,请来的先生却要好好招待,不可 怠慢,一不可纵女失礼,二不可茶饭有缺。你看我治国齐家的本 领,也全是从读书中得来。”
作者: 刘以鬯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8年06月
简介:
一个是上海移居香港,在回忆中怀旧的中年男子;一个是香港土生土长,在幻想中憧憬的青春少女,他们互不相识,各自游荡在70年代的香港街头,带着各自的见闻和感受迎面而行,又背向远去,仅有的一次邂逅,也是擦肩而过……
“对倒”指一正一负双连邮票,借用此形式,作者于1972年创作了长篇小说《对倒》,后又浓缩为短篇,本书为长、短篇合集。2000年,《对倒》引发香港导演王家卫拍摄电影《花样年华》。
【目录】
作者简介
编者的话 梅子
序 刘以鬯
对倒(短篇小说)
对倒(长篇小说)
附录
刘以鬯及其文学成就(节录)梅子
批判的现代主义文学或现代主义的观察主义
——以刘以鬯的文学批评为中心(节录)林少阳
刘以鬯《对倒》和一九七〇年代香港
文学(节录) 西野由希子
对倒《对倒》 董启章
《〈对倒〉写真集》前言 王家卫
王家卫为何“特别鸣谢刘以鬯”
——影片《花样年华》的幕后故事(节录) 江迅
在暗室里读《对倒》 李洛霞
港日文字缘
——日译刘以鬯《对倒》 沈西城
刘以鬯作品年表
【免费在线读】
1
一零二号巴士进入海底隧道时,淳于白想起二十几年前的事。二十几年前,香港只有八十多万人口;现在香港的人口接近四百万。许多荒凉的地方,变成热闹的徙置区。许多旧楼,变成摩天大厦。他不能忘记二十几年前从上海搭乘飞机来到香港的情景。当他上飞机时,身上穿着厚得近似臃肿的皮袍,下机时,却见到许多香港人只穿一件白衬衫。这地方的冬天是不大冷的。即使圣诞前夕,仍有人在餐桌边吃雪糕。淳于白从北方来到香港,正是圣诞前夕。长江以北的战火越烧越旺。金圆券的狂潮使民众连气也透不转。上海受到战争的压力,在动荡中。许多人都到南方来了。有的在广州定居,有的选择香港。淳于白从未到过香港,却有意移居香港。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港币是一种稳定的货币。淳于白从上海来到香港时,一美元可以换六港元;现在,只可以换到五点六二五。
2
旧楼的木梯大都已被白蚁蛀坏,踏在上面,会发出吱吱的声响。这些木梯,早该修葺或更换了。不修葺,不更换,因为业主已将这幢战前的旧楼高价卖给正在大事扩展中的置业公司。这是姨妈告诉亚杏的。亚杏的姨妈住在这幢旧楼的三楼,已有二十多年。亚杏与姨妈的感情很好,有事无事,总会走去坐坐。现在,走下木梯时,她手里拿着一只雪梨。这雪梨是姨妈给她的。亚杏走出旧楼,正是淳于白搭乘巴士进入海底隧道的时候。
拐入横街,嗅到一股难闻的臭气。这里有个公厕,使每一个在这条街上行走的路人必须用手帕或手掌掩住鼻孔。亚杏不喜欢这条横街,因为这条横街有公厕。每一次经过公厕旁边,总会产生这种想念:
“将来结婚,找房子,一定要有好的环境,近处*不能有公厕。”
3
巴士拐入弥敦道。淳于白见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约莫四十岁,与二十年前的风度姿态完全不同。她不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淳于白却清楚看出她的老态。她不再年轻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在人行道上行走。如果没有在二十年前见过她的话,绝不会相信她曾经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有好几个名字。二十年前淳于白在一家小舞厅里认识她的时候,她有一个庸俗的名字,叫作“美丽”。一个美丽的女人不一定需要叫“美丽”。她并不愚蠢,却做了这样愚蠢的事。那时候,淳于白的经济情况并不好。那时候,大部分逃难到香港的人都陷于经济困境。美丽常常请淳于白到九龙饭店去吃消夜。淳于白想找工作。那时候,人浮于事的情形十分普遍。找不到工作,什么心思也没有。不再到舞厅去,不再见到美丽。他的情绪是在找到工作后才好转的。当他情绪好转时,他走去找美丽。美丽已离开那家舞厅。两年后,在渡海小轮上见到她。她不再叫作“美丽”了。她已嫁人。渡轮抵达港岛,分手。然后有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互不知道对方的情形。当他再一次见到她时,她不但改了名,而且改了姓。淳于白是在一个朋友的派对上见到她的。她说她已离婚。那天晚上,他们玩到凌晨才离去。那天晚上,淳于白送她回家。那天晚上,淳于白睡在她家里。那天晚上,淳于白对她说:“下星期,我要到南洋去了。”过了一个星期,淳于白离开香港。这个一度将自己唤叫“美丽”的女人送他上飞机,还送了一件衣服给他。这件衣服是她自己缝的。现在,淳于白还保存着那件衣服。那衣服已经旧了,淳于白舍不得丟掉。他是常常想到这个女人的。刚才,巴士在弥敦道上驶去时,又见到这个一度名叫“美丽”而现在并不美丽的女人。
4
亚杏见到那只胖得像只猪的黑狗摇摇摆摆走过来,走到水果店前,跷起一条腿,将尿撒在灯柱上。她是常常见到这只黑狗的。常常见到这只黑狗排尿。常常见到这只黑狗走来走去。事实上,展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看惯了的。即使士敏土水泥早期叫作“士敏土”,是英语cement的音译。的人行道上有一串鞋印,也记得清清楚楚。
5
巴士在弥敦道上疾驰。偶尔的一瞥,淳于白发现那幢四层的旧楼还没有拆除。弥敦道两旁,新楼林立,未拆卸的旧楼,为数不多。淳于白特别注意那幢旧楼,因为二十年前曾在那里炒过金。“二半……二七五……二半……二七五……三〇……三二五……三半……三二五……”报告行情的声音,由麦克风传出,犹如小石子,一粒一粒掷在炒金者心中。对于炒金者的心理,淳于白比谁都熟悉。淳于白从上海来到香港时,托人汇了一笔钱来。那时候,上海的金融乱得一塌糊涂。金圆券的币值每一分钟都在变动,民众却必须将藏有的黄金缴出。淳于白没有缴出黄金,暗中将黄金交给一个香港商人,讲明到香港取港币。那时候,一根条子可换三千港币;淳于白只换得两千五。这当然是吃亏的,淳于白心里也明白。问题是,除了这样做,没有第二个办法可以将黄金汇到香港。长江以北的战局越来越紧,朋友见面总会用蚊叫般的声音说些这一类的话:
“你怎么样?”
“我怎么样?”
“不打算离开上海?”
“打算是有的,不过,事情并不简单。”
“到过香港没有?”
“没有。”
“许多人都到香港去了?”
“是的,许多人都到香港去了。”
上海是紧张的,整个上海的脉搏加速了。每一个人都知道徐蚌会战徐蚌会战为国民党的称法,即指淮海战役。的重要性。报纸上的新闻未必可靠。人们口头上传来传去的消息少有不添油加醋的。房屋的价格跌得*惨,花园大洋房只值七八根大条子。有钱人远走高飞。有气喘病的人趁此到南方去接受治疗。淳于白原不打算离开上海的。有一天,一位近亲从南京来,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两句:“前方的情况不大好,还是走吧。”淳于白这才痛下决心,托朋友买了飞机票,离开谣言太多而气氛紧张的上海。初到香港,人地两疏。一个自称“老香港”的同乡介绍他们到九龙去租屋,三四百呎的新楼,除了顶手顶手,即顶手费。指租客与放租人交易时,后者要求除租金外要多交的一笔转让费。还要鞋金鞋金,指在租金受管制的情况下,业主巧立名目,在租金以外收取的费用之一。例如一间一百平方呎的房,市值月租四千元,呎租四十元;市民叫贵,要求政府干预,每呎月租只可收二十元,即月租限制在两千元的水平。业主知道每月被政府削走两千元,两年租约合共失去四点八万元,便会千方百计取回这四点八万元,此即为鞋金。如今租管已撤销,鞋金亦不存在。;除了租金还要上期。那时候,顶手是很贵的。那时候,租屋必须付鞋金。那时候,从内地涌来的“难民”实在太多。大部分新楼都是“速成班的毕业生”,偷工减料,但求一个“快”字。楼宇起得越快,业主们的钱赚得越多。那时候,九龙的新楼很多:都是四层的排屋,形式上与现在的摩天大楼有着极大的区别。现在,港九到处矗立着高楼大厦,所有热闹的地区都变成石屎丛林。淳于白刚才见到的那幢旧楼,显然是一个例外。这个例外,使淳于白睁着眼睛走入旧日的岁月里去了。那时候,因为找不到适当的工作,几乎每天走去金号做投机生意。现在,坐在巴士里,居然产生了进入金号的感觉。依稀听到了报告行情的声音:“三半……三七五……四〇……四二五……”
6
女人都喜欢看服装。亚杏不是一个例外。当她见到一家照相馆橱窗里摆着一个穿着结婚礼服的木头公仔时,心就扑通扑通一阵子乱跳。那袭礼服是用白纱缝的,薄若蝉翼,很美。亚杏睁大眼睛凝视这袭礼服,有点妒忌木头公仔。“就算*丑陋的女人,穿上这种漂亮的礼服,也会美得像天仙。”她想。她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那袭礼服,望得久了,木头公仔忽然露了笑容。木头公仔是不会笑的。那个穿着结婚礼服而面露笑容的女人竟是她自己。她面前的一块大玻璃突然失去透明,变成镜子。亚杏见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穿着白纱礼服,美得像天仙。
7
巴士停定。一种突发的冲动使淳于白跟随其他的乘客下车。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却这样做了。
这是旺角。这里有太多的行人。这里有太多的车辆。旺角总是这样拥挤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有要紧的事要做,那些忙得满头大汗的人,也不一定都是走去抢黄金的。百货商店里的日本洋娃娃笑得很可爱。歌剧院里的女歌星有一对由美容专家割过的眼皮。旋转的餐厅。开收明年月饼会。本版书一律七折。明天下午三点供应阳澄湖大闸蟹。虾饺烧卖与春卷与芋角与粉果与叉烧包。……
8
照相馆隔壁是玩具店。玩具店隔壁是眼镜店。眼镜店隔壁是金铺。金铺隔壁是酒楼。酒楼隔壁是士多士多,店铺,英语store的音译。。士多隔壁是新潮服装店。亚杏走进新潮服装店,看到一些式样古怪的新潮服装。有一件衣服上印着两颗心。有一套衣服印着太多的“I LOVE YOU”。亚杏对这套印着“I LOVE YOU”的衣服*感兴趣。“阿妈不识英文,”她想,“买回去,阿妈一定不会责怪的。这套衣服,穿在身上,说不定会引诱不相识的男人与我讲话。”截至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一个男朋友,当她走出那家新潮服装店时,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说是高兴,倒也有点像惆怅。新潮服装店隔壁是石油气公司。石油气公司隔壁是金铺。金铺隔壁是金铺。金铺隔壁仍是金铺。
站在金铺的橱窗前,眼望双喜字,幻想自己结婚时的情景,那是一家港九*的酒楼,可以摆两百多席。墙上挂着大双喜的金字幛。前边是一只红木长几。几上有一对龙凤花烛。烛的火舌不断往上舔。她与新郎坐在几前的大圆桌边。新郎很英俊,有点像柯俊雄,有点像邓光荣,有点像李小龙,有点像狄龙,有点像阿伦狄龙。
凌乱的脚步声,使她从幻想中回到现实。一个长发青年飞步而来,撞了她一下,她的身子失去平衡,只差没有跌倒。一时的气愤,使她说了一句非常难听的话语。这是一句俚俗的咒骂,出口时,那青年已无影无踪。邻近起了一阵骚乱,一若平静的湖面忽然被人投了一块大石。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见到警察,心情不免有点惊悸。警察将脚步搬得像旋转中的车轮,手里有枪。当警察从她面前擦过时,她的愤怒骤然变成惶悚。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睛里充满惊诧神情。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这么一句:“有人打劫金铺!”——惶悚加上震悸使心跳停了一拍。然后心跳加速,咚咚咚,像一只握成拳头的手在她的内脏乱击。周围的人都很慌张。亚杏也很慌张。亚杏有点手足无措。理智暂时失去应有的清醒,感受麻痹,想离开这出了事的现场,两条大腿却不肯依照她的意志移动。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两个男人站在距离她不过三呎的地方大声谈话。“真大胆!”“只有一个人?”“一把西瓜刀与一块大石头,用西瓜刀朝金铺店员晃了晃,用石头打破饰柜,就这样抢走了几万块钱的首饰!”“几万块钱?”“有人亲眼看见的,那劫匪只抢钻石与翡翠。”“真大胆!”“只要有胆量,不必盼望中马票。”亚杏转过脸去一看,两个男子中间的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竹竿,上边用衫夹夹了许多马票,他是一个贩售马票的人。
作者: 李开云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7年08月
简介:
“全面二孩”政策下,围绕二胎,一出出当代都市家庭轻喜剧正在上演。
小说以章嘉泽绞尽脑汁游说、哄骗妻子宋雅竹生二胎为主线,以夫妻二人在编剧、广告业的事业发展,在买房、请保姆等生活细节上的波折为辅线,生动活泼地讲述了一个当代“囧爸”的心路历程。
【目录】
*卷
1 摔门而去 2 孤立无援3 同床共枕4 闺蜜毒舌5 小鸟依人6 夫妻隐私……
第二卷
24 一切正常25 各种努力26 逃出地狱27 眼眶湿润28 不同选择29 国际潮流……
第三卷
138 巨大惊喜139 患难与共140 主动转变141 二胎备战142 喜出望外……
第四卷
182 预料之中183 解决之道184 秘密败露185 满面愁容186 命运反转……
第五卷
229 夫复何求230 幸福团聚231 墓园祭拜232 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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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1 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宋雅竹摔门而去。卧室里,已经熟睡的章一诺从睡梦中惊醒,打了一个激灵,吓得章嘉泽赶紧俯下身去,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将5岁的章一诺护在身下。章一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迷迷糊糊之中,咂吧了两下嘴唇,这才重新酣睡。
那一刻,章嘉泽有一种想要跑出门去把宋雅竹给拉回来的冲动,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他相信,宋雅竹只是一时的冲动,用不了多久,*多一个小时,她就会像往常一样回家。
然而,这一次,章嘉泽却估算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夜,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只有楼下麻将馆搓麻将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大约十多分钟后,章嘉泽轻轻地从床上下地,踩着拖鞋,轻轻地将卧室的门关上,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从茶几上抓过手机,给妻子宋雅竹打电话。
“嘟嘟——”一直响了七八声,宋雅竹依然没有接电话。章嘉泽不屈不挠,直到听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电话自己挂断了,章嘉泽还是不死心,按了重拨键,继续拨打起来。
这一次,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章嘉泽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哟呵,你倒好!都33岁的人了,还玩儿起离家出走了!你以为你是小孩,想走就走?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是成年人了吗?不知道自己是妻子是妈妈了吗?你还有一点责任感没有?哼,摔门而去!手机关机!茫茫人海,大千世界,还给我玩儿起了消失!明天是周一,章一诺早上7点半就要起床上幼儿园,而更要命的是,自己明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出发到上海的影视公司,参加签约编剧岗位面试,你明明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明明知道做一名编剧是我的梦想,你明明知道这轮面试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拼来的,宋雅竹啊宋雅竹,你倒好,你把门一摔,手机关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好,你有种,你有种就别再回来!”
章嘉泽越想越生气,气得咬牙切齿,气得直跺脚,但又怕声音太大吵醒了章一诺,只得硬生生地将火气给压了回去。
章嘉泽手里捏着明天前往上海市的动车票,茶几上摆着一封已经拆开的面试通知书,“好啊,宋雅竹,你明明知道女儿明天一早要上幼儿园,明明知道我明天一早就得搭动车去上海,现在,你却给我玩儿起了消失!你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这个时候玩消失!宋雅竹啊宋雅竹……”
如果民政局这大半夜的还上班的话,他一定会马上抱起章一诺,大海捞针也要把宋雅竹给找出来,马上就去办离婚!
只可惜,即使离婚,也得等天亮再说,而且也得等他面试回来后再说。因为在章嘉泽看来,离婚固然重要,但当一名编剧的梦想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倒流到宋雅竹摔门而去的那一刹那,章嘉泽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将宋雅竹给拽回来。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能倒流。
墙壁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响着。章嘉泽抓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先前的火气也没那么大了。现在,他必须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2 孤立无援
章嘉泽依然不死心,又抓起手机,按下了重拨键,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看来,宋雅竹是铁了心不开机了。
章嘉泽想要给宋雅竹的几个好姐妹打电话,问问宋雅竹是不是到她们那里去了,可是翻遍手机,章嘉泽发现自己虽然跟宋雅竹的几个姐妹也算熟识,但却没有她们的手机号码。章嘉泽平日里没有翻看妻子手机的习惯,所以也没有保存她那些好姐妹的手机号码。
章嘉泽想要给岳父岳母打电话,然而,岳父刚刚出国考察生意上的项目了,岳母虽然退休,但却患有高血压,身体不好,况且这会都十点半了,恐怕早就睡觉了,也不便打扰。更重要的是,章嘉泽不希望让岳父岳母知道他们夫妻俩在闹矛盾。
章嘉泽又将自己*要好的几个朋友在脑海里筛了一遍,然而,真正能托付家事的朋友也就那么一两个,何况朋友们也都当爹了,该上班的得上班,该带孩子的得带孩子,和自己的家也不在同一片区域,所以,很快,章嘉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道要带着章一诺去上海参加面试?
这似乎是眼下*比较可行的办法。
然而,这意味着明天一早就必须得把女儿从睡梦中叫醒,这是章嘉泽不愿意做的。章嘉泽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宋雅竹说,中国现在的教育就应该实行改革,改革的*个措施就是:让学生睡到自然醒。上学的时间改在早上9点,或者9点半,而不像现在,学生必须得8点钟到校。在城市里,除了环卫工,就是学生起得*早了。“学生的觉都睡不好,还怎么学习?身体才是根本啊!以后我家一诺啊,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觉一定要让她睡够,她啥时候醒了就啥时候上学去!”每当章嘉泽这样说的时候,妻子宋雅竹就在一旁数落他:“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聪明?你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像你一样当宅男不用上班?家长们必须赶在上班时间之前把孩子送到学校,孩子上学的时间自然就偏早了!”章嘉泽想了想也是,于是他就用无限怜爱、无限柔软的目光看着女儿一诺,憨笑着说道:“还是我家一诺*幸福!”
带上女儿去面试,除了需要牺牲女儿的睡眠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顾虑,那就是这样做是否会影响自己在考官们面前的形象?“考官会觉得我是一个有爱心、有责任心、有奉献精神的男人,我带着孩子去面试,会给我加分。”另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说:“带上孩子去面试,说明你没有很好地处理家庭矛盾,将家庭中的个人矛盾带到工作中去,必将影响你的工作。”思前想后,权衡再三,章嘉泽认为,天底下没有哪一个老板会愿意雇用一个带着孩子去面试的求职者。成为一名编剧是章嘉泽内心深处多年来的梦想,自己辛辛苦苦写了四五年的网络小说,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小说被改编成影视,不就是希望在电视、电影上看到编剧是自己的名字么?现在,当梦想就要实现的时候,他不敢拿自己的梦想去冒险。看来,带着女儿去面试这条路行不通。
夜渐渐地深了。
章嘉泽的眉头也锁得更紧了。
章嘉泽双手枕在脑后,仰头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心想自己要是有一个兄弟姐妹该有多好,不管多晚,不管多累,只要一个电话,兄弟姐妹都会赶过来帮忙;他进而想到,章一诺长大后,难保不出现自己今天晚上这样亟需帮助却找不到朋友帮忙的情况,到时候一诺找谁帮忙去?以前是政策不允许,现在国家明确放开二胎了,可以大胆地生了,但偏偏宋雅竹却一口咬定不管怎样,她是不会再生的了。生孩子这事儿,总不能章嘉泽一个人完成吧?
“不行!自己这辈子没有兄弟姐妹也就算了,但不能让一诺也孤苦伶仃啊!宋雅竹啊宋雅竹,这个二胎我要定了!”章嘉泽这样想着的时候,对于今天晚上的难题,他的心底里慢慢地想出一个办法来。
3 同床共枕
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尽了,但无一具备可行性。章嘉泽一面对妻子宋雅竹如此不负责的行为感到愤愤不平,一面又埋怨自己不该惹宋雅竹生气。“早不惹她生气,晚不惹她生气,自己咋偏偏这个时候惹她生气呢?嗨,虽然当时嘴上一时爽快了,但这后果可是自负啊。”章嘉泽无奈地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登录文学网站的后台,看了看今天网络小说的销售情况,今天更新了一万字,销售额才不到40块钱。地球人都知道,这书算是扑街了,而且扑得很惨。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订阅数据,章嘉泽恨不能立即将这书烂尾。
“祸不单行。”章嘉泽小声嘀咕了一句,见QQ头像在不停地闪烁,用鼠标点开一看,编辑发来的:“你这书的数据很差啊,今天刚上首页头条推荐,明天就得下推荐了。上架之前的悬念埋得不够深,不能吸引观众订阅VIP章节,你好好反思一下,想想办法。”
章嘉泽长叹了一口气,哎,订阅本就如此惨淡,如果没了推荐,这书就算是彻底完蛋了。他随手在对话框里回了编辑一句:“我再想想。”
其实他知道,所谓的“想想”,只不过是敷衍之词,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算了,太监掉算了”。
关掉QQ对话框,发现还有一个QQ头像在闪烁,点开一看,是小区的业主QQ群。虽然现在已是深夜十点半,但小区业主QQ群里却非常活跃。章嘉泽浏览了一下,有人说自家的狗丢了,发动大家帮忙找找;有人说物业管理太烂,小区都入住三四年了,还没成立业委会;有人说有人乱停车占道,缺乏公德心……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想起自己面临的窘境,章嘉泽忽然灵机一动,在QQ群里发了一句:
“群里有愿意接送小孩上幼儿园的没?接送一次200元。”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三四个邻居接话。章嘉泽知道,200元的丰厚报酬起了效果。他就是想气气宋雅竹,哼,你不接送小孩是吧,那我就自己找人接送了,我给别人两千块钱的报酬也跟你没半点关系!
经过十多分钟的网络聊天,接送章一诺上学、放学的任务总算解决了。接这个任务的就是楼下麻将馆的老板,网名叫“水仙”,章嘉泽与水仙约定好:明天早上5点,水仙必须到章嘉泽家;章嘉泽5点20分出门,打专车前往火车站,搭乘*班开往上海的动车;水仙早上7点半叫章一诺起床,穿衣洗漱完毕后,7点50分照顾章一诺吃早饭,8点15分出门上幼儿园,8点30分到达幼儿园;下午5点半到幼儿园接孩子放学,直到章嘉泽回来,把章一诺接回家。
两人互留了手机号码,接送章一诺的事情总算解决了,章嘉泽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一半。章嘉泽的家在二楼,一楼是麻将馆,虽然隔得很近,但章嘉泽却从不打麻将,加上长期宅在家里,所以对麻将馆的这个老板水仙,章嘉泽却是从来没有交往过。“她会认真负责吗?不会有什么意外吧?”把女儿交给一个陌生人,虽然章嘉泽心里十分担心,但眼下除此之外已别无他法,哎,一切都等过了明天再说吧。
章嘉泽又把章一诺明天要穿的衣服、袜子、鞋子、书包、水杯等一一找好,这才洗漱完毕,躺上床睡觉的时候,已是午夜12点了。
一夜未睡好,凌晨5点,章嘉泽被手机的震动准时叫醒。虽然睡意正浓,但今天将面临诸多挑战,他必须全力以赴。
章嘉泽立即给水仙打电话,想必水仙也正在睡觉,毕竟麻将馆要到凌晨一两点才关门,手机响了很久,水仙才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不到五分钟,章嘉泽刚漱口完毕,水仙就敲门进来了。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呵,不得不说,水仙算得上是一个美女,比起青春少女来,水仙给人一种成熟的美感。
章嘉泽将水仙带到卧室,指着床上依然熟睡的章一诺说:“孩子还在睡觉,离天亮还早,你也上床睡会吧。你7点半的时候准时叫她起床就是了。”
水仙凌晨2点才睡觉,这会正困得不行,听了章嘉泽的话,轻轻地挨着章一诺躺了下来,章嘉泽轻轻地关上卧室的门,退了出去。
收拾停当,章嘉泽蹲在厕所里正在拉大号,忽然听到锁孔转动的声音,章嘉泽一愣。紧接着,门开了,是高跟鞋的声音,不用看,章嘉泽就知道是妻子宋雅竹回家了。
“你总算还知道赶在章一诺上学和自己出门之前回来,哼!”章嘉泽对宋雅竹的火气顿时消了很多,不管怎么说,宋雅竹还知道及时回来,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只是,宋雅竹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有了备用方案。
章嘉泽的大号还没拉完,忽然,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紧接着,宋雅竹的吼叫声如春雷滚过耳际:
“姓章的,你给我滚出来!说,你什么时候跟这个女人勾搭上的?老娘不在家,你竟然把小三都请到家里来同床共枕了!你给我滚出来!”
章嘉泽只觉得菊花一紧,脑袋嗡的一声,本能地提着裤子站了起来,这才想起连屁股都没擦,又重新蹲下去,胡乱地擦了几下,这才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
4 闺蜜毒舌
其实,这一夜,不光是章嘉泽没睡安稳,妻子宋雅竹更是一夜没睡。
摔门而去之后,宋雅竹给闺蜜孟芙蓉打了个电话,孟芙蓉和宋雅竹是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两人比亲姐妹还亲。不等宋雅竹说什么事儿,孟芙蓉从宋雅竹说话的语气里就知道好朋友遇到烦心事儿了。
“说吧,咱在哪里见?”孟芙蓉在电话里问道。
宋雅竹叹了口气:“就你小区门口的咖啡馆吧。”
刚给孟芙蓉打完电话,丈夫章嘉泽的电话就来了。正在气头上的宋雅竹一看来电显示,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刚才不是挺牛的吗?不是振振有词的吗?咋我这才刚走,你就打电话来了?你既然如此牛掰,还有什么不能应付的?”宋雅竹这样想着,等电话铃声一结束,她就按了关机键。
“脸色咋这么差?怎么,小两口又吵架了?”身材高挑、留着短发、穿着紧身牛仔裤、白衬衣的孟芙蓉在咖啡馆只见了宋雅竹一眼,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束着长发的宋雅竹,圆圆的脸蛋上闪过一丝苦笑:“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当然,我是谁啊?”孟芙蓉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很快又做出认真倾听状,“来吧,给姐姐我讲讲你怎么欺负你家男人了?”
一句话逗得宋雅竹先前的火气小了一半:“你呀,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他那边?”
孟芙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两口儿平时可是很少吵架斗嘴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看样子好像火药味儿还比较浓?”
宋雅竹言简意赅:“他还想要一个。”
孟芙蓉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你们想要二胎了?”
宋雅竹立刻纠正孟芙蓉道:“什么我们?是他,他想要二胎!”
孟芙蓉吃了一口甜点,先前紧张的神情也随之轻松下来:“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呢,不就是生个二胎吗?”
宋雅竹一脸的为难状:“瞧你说得这么轻松,‘不就是个二胎’,可你知道要是再要一个的话,得花多少时间?花多少钱?你看看我们家这个状况,章嘉泽都宅了5年了,成天在网上写小说,收入饥一顿饱一顿,哪有那个经济实力?他都写了整整5年了,也没写出一部火的小说,也没改编什么影视,更没成为他一心想成为的编剧。再说了,我在生完一诺以后,就患过产后抑郁症,一年多才走出抑郁症的阴影,现在在职场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们集团正准备派一名平面设计师出国进修,我们领导的意思,是在我和方欣之间选一个,你说,在这节骨眼上,我能要二胎吗?我看,这就是章嘉泽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一点儿也不为我考虑!”
孟芙蓉不紧不慢地品着甜点,也不插话,直到宋雅竹说完了,她才接过话茬说道:“你给我说句心里话,你想要二胎吗?”
宋雅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我当然是不想要了!”
孟芙蓉接着说道:“其实吧,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想生二胎的理由,都不算是什么理由。你在怀一诺的时候,经济条件就很好了吗?时间和精力就很充裕了吗?我看也未必啊。”
宋雅竹两手一摊:“但那不一样啊,一诺是我们的*个孩子,人生总得有一个孩子才算圆满吧?”
孟芙蓉抬着头,透过玻璃窗,望着远处的街景,幽幽地说道:
“有的人不要孩子,甚至不结婚,比如我们的大学同学别紫晴,至今都没有结婚,我看她也没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圆满。所以啊,人生圆满不圆满,不在于结婚不结婚,不在于要不要孩子,不在于有几个孩子,只要你自己觉得圆满,那它就是圆满的。”
宋雅竹瞪大了眼睛,像打量着一个陌生人似的,定定地看着孟芙蓉:“我说,孟大小姐,你啥时候出家的?说话咋变得这么深奥难懂了?”
孟芙蓉提高了语速,快言快语道:“我出家个屁!不瞒你说,我孟芙蓉正在进行新的造人行动。”
这话一出,宋雅竹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5 小鸟依人
大学毕业后,孟芙蓉去了市里一所大学做辅导员,然后又考了研究生,在大学里教英语,是标准的知识女性,比起宋雅竹的温柔、小鸟依人来,孟芙蓉显得更为干练。孟芙蓉的丈夫丁光辉是一家广告公司老板,两人的儿子丁源隆今年5岁,与章一诺是幼儿园同学。
孟芙蓉与宋雅竹几乎无话不谈,但对于孟芙蓉刚才所说的“正在造二胎”,宋雅竹还是*次听说。
宋雅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在造人?难道你们也想要二胎?”
孟芙蓉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怎么?哪条法律规定了我不能要二胎?”
宋雅竹一脸的不解:“芙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不正准备读博吗?还当辅导员,哪里有时间带孩子啊?”
孟芙蓉平静地说道:“我读我的博,当我的辅导员,孩子自己在肚子里长着,咱互不相干,何来没有时间之说?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啊。”
宋雅竹顿了顿,说道:“那生了孩子后呢?你怎么办?”
孟芙蓉说:“生了孩子后有产假啊,大半年呢。”
宋雅竹不相信似的说道:“那也总不能你一个人带孩子啊?多累啊,你看我们带一诺那会,买菜做饭得一个人,带孩子得两个人才行,即使这样,还累得跟一条狗似的。”
孟芙蓉说道:“嗨,有你说得那么难吗?一诺现在也不5岁多了吗?只要有了孩子,你过一天,孩子不照样过一天?”
宋雅竹像不认识孟芙蓉似的,瞪大了眼睛,对孟芙蓉说道:“芙蓉,我发现你变了。”
“怎么了?”
宋雅竹说道:“以前,你是一个特别喜欢逛街、喜欢享乐的人,现在你怎么都一门心思扑在相夫教子上了?那个丁光辉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孟芙蓉“噗嗤”一笑:“他给我灌什么迷魂汤?现在政策也允许生二胎,我从小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哥哥姐姐或弟弟妹妹,只可惜啊……现在有这个机会了,我当然想给源隆再多留一个亲人。”
宋雅竹微微地皱着眉头:“你这话咋跟我家那个呆子一模一样呢?你们这都是怎么了?难道我落伍了?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孟芙蓉这才微笑着说道:“什么潮流,理不就是这么一个理吗?”
*次,好姐妹没有跟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里,宋雅竹不禁显得有些微微的失落。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的情况与孟芙蓉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宋雅竹抱怨道:“哎,你们倒是可以要一个,你们家老丁那么会挣钱,都开上奥迪了,我们家还是福克斯代步车一个,你的工作又稳定,福利也好,再生个孩子,压力也不大;不像我们,那呆子一直不肯去上班,成天在网上写小说,也没写出个啥成绩,我呢,这两年也习惯了,懒得再说他,由他去吧。我这平面设计的工作,虽然待遇还算可以,但压力山大啊,经常加班,经常受到领导批评……哎……”
孟芙蓉接过话茬,说道:“车辆不都是用来代步的么?在城里,*贵的车和*便宜的车都只能开30码。我家那个会挣钱?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听他说啊,现在的小老板都是给员工打工,每个月的工资都得按时一分不少地发啊。我这工作稳定?你说现在天底下有*稳定的工作吗?你是没进入我们这一行,不知道我们的压力啊,各种课题、各种考核、各种论文……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依我看哪,你家那呆子就是一个宝。”
听到这话,宋雅竹忍不住将一口正在喝着的茶给喷了出来,笑得岔了气。孟芙蓉赶紧扯过纸巾替她擦着。
孟芙蓉不解地问道:“你……你这是咋了?”
宋雅竹好半天才恢复正常,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后你可不许在我喝水的时候讲笑话啊。”
孟芙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没讲笑话啊。你想想看,现在这社会,还有几个人有梦想?大家的梦想都是赚钱,一心为了赚钱。有的人为了赚钱,良心也不顾了,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所以啊,我说你家那呆子竟然为了自己的理想,坚持写作5年,而且还将继续坚持下去,你想想看,这样的人是不是宝贝?”
宋雅竹说道:“理想能当饭吃?就他那熊样,要不是老娘养他,他早就饿死了。追求理想无可厚非,但总得满足基本的吃饭穿衣这些吧?”
孟芙蓉说:“他让你娘儿俩饿着了?让你娘儿俩风餐露宿了?”
宋雅竹说:“那倒还不至于,但……”
不等宋雅竹说完,孟芙蓉就说道:“这不就对了吗?照我看来啊,你们再要一个二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再说了,这生二胎也不是啥坏事嘛。”
宋雅竹看了看孟芙蓉:“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今天就找错了人,我应该找别的朋友倾诉的。”
孟芙蓉开怀大笑:“哈哈,你呀,你那些问题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都是小菜一碟,我和丁光辉现在遇到的问题,才是天大的问题。”
宋雅竹压低嗓门,不解地问道:
“你们到底咋了?出啥问题了?老丁在外面有小三了?”
6 夫妻隐私
孟芙蓉说道:“那倒不至于,我太了解我家老丁了,他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宋雅竹问:“那是为啥?”
孟芙蓉一脸悲伤地说道:“我们准备三四个月了,都怀不上。也不知道谁出问题了。”
这下轮到宋雅竹真的吃惊了:“啥?你们都准备三四个月了?我咋不知道呢?”
孟芙蓉说:“咋了?我和老丁准备要个孩子,还需要你来掺和一下么?”
宋雅竹连忙摆了摆手:“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孟芙蓉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咱俩不也两个多月没见了吗?这种事情,没成功之前怎么好随便乱说呢?我原本是想等怀上了再告诉你的,可你说……我们都努力三四个月了,为啥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宋雅竹关切地问道:“要不去医院看看?查查到底是谁的原因?”
孟芙蓉说道:“我已经去查过了,医生说一切正常,还提醒我说,如果想要二胎可得抓紧了,女人要是过了35岁,再要二胎可就不好了。”
宋雅竹点点头:“那这么说来,就是你家老丁的问题了。给你家老丁说说,让他去医院看看啊。”
孟芙蓉摇了摇头:“没用,我小心翼翼地提起过一次,老丁说因为商场上太累,等休息一段时间后就会好起来的。”
宋雅竹心想,这都三四个月了,难道就一直很累?不过,这涉及夫妻之间的隐私,宋雅竹也就不便多问了。
这世间就是这样,有人想要二胎却怀不上,比如孟芙蓉;有人怀得上二胎却不想要,比如宋雅竹。
闺蜜间的这场聊天,让宋雅竹的心情比原来轻松多了,朋友就是这样,每当宋雅竹心情低落的时候,她总能在孟芙蓉这里释放和好转;孟芙蓉始终像个大姐姐一样,给宋雅竹开导和关心。宋雅竹的烦心事儿算是基本解决了,虽然她还没决定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但至少心情没有先前那么郁闷了;只是孟芙蓉的烦心事却没有得到解决,让宋雅竹的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孟芙蓉。
“实在不好意思啊,这大半夜的,耽误你俩的造人计划。”宋雅竹说道。
孟芙蓉立即接过话茬:“假惺惺!人可以再造,谁叫宋雅竹只有你一个呢!”
这话说得宋雅竹心里暖融融的,是啊,好姐妹就是这样,在*需要帮助、*谷的时候,好姐妹总能*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宋雅竹不知道,要是生活中真的没有了孟芙蓉,她的这些烦心事儿该找谁倾诉去。
想到这里,宋雅竹说道:“咱俩都在这咖啡馆唠嗑大半夜了,要不出去走走?”
孟芙蓉说道:“好啊,去哪里?又去买东西啊?”
宋雅竹抬头一看,透过玻璃窗,发现前面是一家电影院,于是随口说道:“要不去看场电影?”
“好啊,你还别说,我还真的很久都没进过电影院了呢!”
两人进了电影院,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看着电影,好像又回到了她们的大学时光。从电影院出来,两人依然兴致勃勃,孟芙蓉又提议去吃消夜。
这一顿,直吃到凌晨四点多才接近尾声。
“怎么样?到我那儿住去?”孟芙蓉挽着宋雅竹的手臂,说道。
宋雅竹拢了拢耳边的秀发,说道:“算了吧,我就不耽误你和老丁的造人计划了。再说我家那个呆子一早还得去上海,我特地请了一天假,今天得接送孩子。”
孟芙蓉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宋雅竹的鼻子:“这就对了嘛,乖,回去听话,好好过日子。”
那一刻,宋雅竹的心头一暖,鼻头一酸,她不敢正视孟芙蓉的眼睛,怕孟芙蓉看到她眼里隐含的泪花。多少年了,她和孟芙蓉还如此心灵相通,相互关心。她越来越觉得这份姐妹情谊的珍贵。
当宋雅竹的火气已经消散,觉得呆子想要一个二胎的想法也不像先前那样不可理喻,急匆匆地回到家里的时候,赫然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那一刻,宋雅竹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眩晕过去。这个呆子!老娘辛辛苦苦在外面上班挣钱,他倒好,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养起了小三,不但养起了小三,还把小三都带到自家的床上来了,天呐……
7 自认倒霉
在洗手间听到妻子的吼叫,章嘉泽的脑袋也是“嗡”的一声。
宋雅竹一夜没睡,这时候正是她头脑昏沉、意志困顿的时候。
当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宋雅竹几乎没加思索,就条件反射似的认为这个陌生女子是小三。
所以,她那股怒火腾的一下油然而生。
章嘉泽提着裤子从洗手间出来,心想这女人要是发起脾气来,真是毫无由头,毫无道理。章嘉泽也有些生气了,但这生气多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是啊,妻子没在家,床上却躺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这……
“你手机关机也就算了,一晚上不回来也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人帮我接送章一诺,你现在忽然冒出来,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血口喷人,你还有一点点公德心吗?”章嘉泽一本正经地问道。
但宋雅竹可管不了那么多,作为一个女人,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谁知道你俩这一夜都做了什么?鬼才知道!都躺在同一张床上了,还说没有啥?你骗鬼呢!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好不容易消去火气,现在因为家里不明不白地多了一个陌生女子,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章嘉泽是真的生气了,夫妻之间,*重要的是彼此信任。现在,宋雅竹一回家,就一口咬定家里来了小三,他章嘉泽是那样的人吗?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一点点信任哪?
夫妻俩正闹着的时候,水仙整了整衣衫,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夫妻俩为她如此大动干戈,她还怎么睡得着?
水仙心想,自己答应来接送他家小孩,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当然,200元钱的酬劳也是促使她答应来做这件事情的一个原因,但天地良心,她不是那种一心钻在钱眼里的人,况且这酬劳标准,是章嘉泽自己主动提出,而非自己要求的。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引发了他们的夫妻矛盾。听那个女人一口一个小三,水仙的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哎,自己这是倒霉透顶了!
水仙一边扣着扣子,一边从卧室里走出来,正眼也没瞧宋雅竹,对章嘉泽说道:“好了,你们有人接送小孩了,也不需要我了,我就回去了。”
说完,就朝门外走去。
章嘉泽觉得,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对不起水仙,想想看,昨天晚上要不是水仙肯答应接这个活儿,愿意接送章一诺,他今天能如期前往上海去参加影视公司的面试吗?耽误了章一诺的上学还可以勉强忍受,但是耽误了自己的梦想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他章嘉泽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艰苦修炼这么多年,为梦想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能轻易放弃吗?
抱着愧疚的心情,章嘉泽一个劲地对水仙说“对不起”,一边从兜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水仙:“来,这是给你的酬劳。”
水仙本能地予以拒绝:“算了算了,都是一个小区的,况且我也没做什么,无功不受禄。”
在章嘉泽看来,虽然水仙并没有实质性地接送章一诺,但是,她所起到的作用跟接送了章一诺是一样的,要是没有水仙答应接送章一诺,章嘉泽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今天还能不能如期去参加面试,还得打一个很大的问号。
“不不,既然我事先已经说了,就得给你。”章嘉泽坚持把两百元钱塞给水仙。
水仙犹豫了一下,终于接过了钱:“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是我不好意思。”章嘉泽满含歉意地说道。
这一切,宋雅竹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她冷笑一声,恍惚明白了什么似的,对章嘉泽失望地说道:“好啊,看来我高估她了,原来还以为她是小三,现在才发现我错了——”
章嘉泽一边穿着皮鞋准备出门,从家到火车站还有一段距离,再晚就搭不上动车了,动车可不等人,一边对妻子说道:“你当然错了!”
宋雅竹接着说道:“原来她就是个小姐!还两百块一次!好啊,你你……你真不愧是个写小说的,你接着编啊?接着编!你骗鬼,接送一次小孩用得着两百块?”
宋雅竹越想越生气,自己只不过一夜未归,丈夫竟然背着自己找小姐!这日子真没办法过了。
听到这里,章嘉泽的脑袋又是“嗡”的一声,这日子咋就过得这么窘呢?
8 夺门而逃
眼看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动车了,章嘉泽懒得跟爱吃醋的宋雅竹理论,匆匆忙忙穿好鞋,夺门而逃。
身后,传来宋雅竹歇斯底里地吼叫:“章嘉泽,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说清楚!”
章嘉泽在走廊里自言自语道:“跟你这个醋坛子还能说清楚吗?哼!”
他知道,只要宋雅竹回家,章一诺上学、放学的事情他就放心了,现在,他只需全力以赴,去参加面试就行了,至于宋雅竹要求他“说清楚”,在章嘉泽看来,那简直都不值一提,芝麻大一点事,你让我怎么说清楚?压根儿就没有的事,你还非得让我说清楚!宋雅竹啊宋雅竹,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爱吃醋的毛病啊?
这座城市的早高峰还没有来到,黑夜的影子渐渐褪去,在黎明的光辉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露出城市的轮廓。
章嘉泽知道,在这个黎明,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无数的机会在奔流。当然,这些机会只会降临在少数人头上,只有更少的人会抓住这些机会。
又一个黎明来临,只是,对于章嘉泽而言,新的一天意味着什么?命运会将他推向何方?
动车缓缓地驶出站台,被密封的车厢里,几乎听不到噪音。列车在轨道上平稳地行驶,章嘉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昨天夜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煎熬,不过好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虽然还不知道妻子将会跟他闹到什么地步,但现在,章嘉泽对此已经懒得去想了。他微闭着双目,享受着这一趟前途未卜的旅程。
人生,岂非也像这趟列车,将我们每个人载向未知的世界?
车窗外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章嘉泽微闭着双目,感觉到光线强烈,渐渐地,这些光线幻化成镁光灯,而他,正站在一片令人目眩的闪光中,接受各路媒体记者的拍照、提问和采访。他的身边,站着陈道明、胡歌、黄晓明、林志玲、刘晓庆等一大群男女明星。
“请问章嘉泽先生,对于你的处女作电影上映,你有何感想?”
“请问章先生,电影创下华语电影票房纪录,打破《捉妖记》,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请问章先生,下一步你想进军好莱坞吗?”
……
对于众多记者的提问,章嘉泽不知从何回答起,他嗫嚅着嘴唇,想说话却发现喉头发紧,嗓子里发不出声来。镁光灯闪烁成一片灯光的海洋,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灯光刺得他无法睁开。
忽然,章嘉泽只觉得身子一阵摇晃,好像地震了一般,先前刺眼的光线不见了,他使劲动了动眼皮,一个声音同时在他耳边响起:
“下车了下车了!上海站到了!”
章嘉泽睁开眼一看,列车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站台上,车厢里空空如也,乘客们早就不知什么时候下车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哈喇子,这才明白刚才那一切只不过南柯一梦而已。
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章嘉泽抬眼望去,早上的阳光正好洒在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美得令人心悸,只是,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安排?
9 感动莫名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宋雅竹之所以拒绝了好友孟芙蓉的邀请到她家去住,是因为宋雅竹知道,那个呆子今天要去上海参加面试,家里就没人送一诺上学了,所以她必须赶在章嘉泽出门之前回家。宋雅竹再怎么生气,也能知道事情的轻重。
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家里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这怎能不让宋雅竹气愤之极?那呆子虽然极力否认,但凭借女人的直觉,宋雅竹依然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不说别的,就说接送一次小孩用得着200块吗?章嘉泽和这个女人背后,肯定有不可见人的秘密!
宋雅竹强忍内心的悲痛,昏昏沉沉地将章一诺叫醒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又吃了早餐,将她送到了幼儿园。
“妈妈拜拜——妈妈下午见——”临别时,章一诺回过头,对着宋雅竹甜甜地笑着,挥舞着小手,稚嫩的童音就是世界上*美的音乐。阳光打在女儿的身上,一股莫名的暖流涌遍宋雅竹的全身,她竟然有了感动落泪的冲动。
昨天晚上,跟孟芙蓉分手的时候,她也有过这种感觉。
*好的姐妹,*亲的女儿,都是生命中让人感动的因子。宋雅竹目送着女儿蹦蹦跳跳地走向幼儿园的大门,她多想将生命中这些让人感动的瞬间连串起来,让这些温暖陪她走过漫漫黑夜,给她独行的力量和勇气。
她想起刚怀着女儿的那段日子,吐得特别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三四个月后,终于不吐了,肚子慢慢地大了起来,走路上厕所都不方便,那个呆子总是喜欢把耳朵贴在腹部,倾听女儿的一举一动;
她想起有一次走路不小心,脚下一滑,她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她和呆子的脸色都变了,呆子急急忙忙将她送到医院,还好,一切正常,夫妻俩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想起临盆的那天,她事先毫无征兆,呆子刚刚将她送到医院,孩子就产下了;
她想起*次与女儿见面,女儿被那个呆子抱在怀里,他抱孩子的姿势一点也不专业,被护士一顿好批,也难怪,她和呆子都没有育儿的经验。看着那个微微地睁着小眼睛、脸上还带着皱纹的小生命在怀里,宋雅竹觉得,人生就此圆满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要陪女儿好好走完自己的这一生;
她想起女儿的*个微笑、*次喊妈妈、冒出的*颗牙、迈出的*步路……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可是,这个她亲自孕育的小生命,现在已经5岁了,已经可以对她说“拜拜”了,已经可以蹦蹦跳跳地找到属于她自己的朋友圈和小天地了,这一切,怎能不让做妈妈的欣喜和感动?天底下所有的妈妈,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她一直都在追求设计的美感,生命本身,岂非就是一件*美的艺术品?“对不起,请让一让。”也不知在幼儿园门口站了多久,宋雅竹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叫醒,她回头一看,一个菜贩用自行车驮着满满一大筐蔬菜,想必这些都是供应给幼儿园食堂的吧?
宋雅竹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阳光依然那么热烈,只是,在感动之余,今天,她的内心还充满了无限的伤感。
这份伤感因为章嘉泽而起。
那个她曾经*爱的人,那个她曾经**爱的人,现在怎么也学得这般势利和庸俗,甚至有些恶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宋雅竹啊宋雅竹,你真是个傻瓜,天底下*的傻瓜!”宋雅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10 失魂落魄
一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宋雅竹就觉得好像忽然被人抽掉了筋骨似的,整个人都瘫软了。她环顾四周,发现前面的绿化带旁边有一张椅子,宋雅竹捂着胸口,急急忙忙地迈着步子,走到椅子面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望着眼前嫩绿的草坪,宋雅竹像是一条被遗弃在沙滩上的鱼,她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经过三四次深呼吸,宋雅竹才觉得好过一点。
宋雅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想起跟章嘉泽一起恋爱的点点滴滴,想当初跟章嘉泽谈恋爱那会,家里没有一个不反对的,说章嘉泽穷,在农村长大,以后有了孩子,爱情可就不是两人的事儿了,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儿了,以后的麻烦多着呢!但宋雅竹不听劝,说这都啥年代了,恋爱自由,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章嘉泽穷一点没关系,只要有梦想,只要肯奋斗,她愿意跟他一辈子,古语不是说得好吗?“莫欺少年穷”。
那时,他们爱得卑微而热烈,一件普通的玩意儿就可以让他们升腾起焰火,诸如地摊上买来的小玩偶,学校食堂门口的一份小吃,生日时的一句问候……现在想来,并非那个人有多美好,而是那个时节,他们的心,因为空白如洗,而轻易获得了初次而永恒的战栗。
可现在……章嘉泽穷点也就算了,她宋雅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不是那种一心钻在钱眼里的人,她相信穷只是暂时的,通过这几年两人的奋斗,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虽然父母都很有钱,但今天的房子、车子无一不是宋雅竹和章嘉泽白手起家,一手挣来的。想起这一点,她就感到无比的欣慰;但现在,章嘉泽却偏偏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这……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实。
“章嘉泽有了别的女人,章嘉泽跟别的女人上了床。”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生根,就像是吃了激素一般,开始疯狂地生长,很快就从一颗种子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紧紧地缠绕在她的脑海里,无论怎样也挥之不去。
宋雅竹被这个念头堵得发慌,觉得心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一般。她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如果有可能,她真想一直这样坐下去。就让时光凝固在这一刻吧!
“哦哦……”忽然,一阵孩童们的嬉闹声传来,宋雅竹抬眼望去,幼儿园的门里,一个一个的小孩从教室里跑向外面的操场,这些孩子像刚刚长出羽毛的雏鸟,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宋雅竹忽然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眼帘,没错,那就是章一诺!穿着今天早上宋雅竹亲手为她穿上的小西装,正蹦蹦跳跳地跟一个扎着辫子的同学玩耍。宋雅竹一惊,生怕孩子看到她这样失魂落魄的面容,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像做贼一样溜掉了。
其实幼儿园离家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可是宋雅竹却并不确定是否现在就回家去,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她的脑海里,*个想到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孟芙蓉。
对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她很想听听好朋友的意见。可是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情;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会的孟芙蓉,一定正在睡梦中,她实在不忍心打扰。
一想到孟芙蓉正在睡觉,宋雅竹也觉得困得不行,一阵深深的倦意袭来,现在,她只想回家,睡觉。
匆匆忙忙回到家,打开卧室的门,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就浮现出那个陌生的女人躺在自己床上的情景,宋雅竹的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把卧室门关上,转而去了女儿的房间。
女儿的房间温馨而充满童趣,墙壁上的手绘作品是宋雅竹亲手绘上去的。女儿胆小,虽然5岁了,还是不愿意分床而睡,所以这间儿童房就基本空置下来了。宋雅竹躺在女儿的床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只是,这场危机该如何结束?
11 水落石出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3点。当宋雅竹从睡梦中忽然惊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安静得好像时光凝固了一般,有那么两秒钟,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所处何时,等她回过神来时,她的*个念头就是:该没有耽误接孩子吧?
宋雅竹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3点多了!幸好没有错过接章一诺放学的时间!宋雅竹急忙翻身起床,洗漱梳理一番,才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眼看离接章一诺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宋雅竹心头的那块巨石依然没有落地,梗在心头,让人发慌。她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百无聊赖,想着孟芙蓉这会也该睡醒了吧?她摸出手机,几次想要拨打,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中国有句俗话,叫“家丑不可外扬”,宋雅竹觉得自己与孟芙蓉之间亲如姐妹,倒不存在家丑不家丑的问题,她只是觉得,老是这样打扰别人,只会徒增别人的烦恼,对于解决这件事情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宋雅竹来到书房,平日里,这是呆子长期伏案写作的地方,一张书桌,满满一墙壁的书柜,书柜里装满了书,书桌上摆放着呆子写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呆子的梦想就是用稿费换一台苹果笔记本,但好几年过去了,他的这个梦想依然没有实现。
章嘉泽早上走得匆忙,所以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还开着,宋雅竹百无聊赖地走过去,动了动鼠标,原本黑着的显示屏亮了。
一股好奇心驱使着宋雅竹在电脑面前继续看下去,她赫然发现,章嘉泽的QQ没有退出,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章嘉泽的QQ,在*的聊天记录里,她看到了章嘉泽与水仙在网络上的对话。
宋雅竹一连看了两遍这段聊天记录,发现章嘉泽和这个叫水仙的女子的确是在小区业主群里认识的,而且从聊天记录来看,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交谈的内容都非常正规,甚至是非常有礼貌。
直到这时候,宋雅竹才知道,自己错怪章嘉泽了,正如章嘉泽所说的那样,他们之间的确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宋雅竹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烫,她用手摸了摸脸颊,今天早上对水仙说了很多冒犯的话,水仙没有当场发火已经算是相当的大度了。
事情真相大白,宋雅竹顿时觉得心情好转起来。她退出书房,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嗨,宋雅竹啊宋雅竹,你这也太神经质了吧?”
原来,章嘉泽真的没有那些事儿,真的跟那个女人是清白和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自己。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样疑神疑鬼了?”宋雅竹摸着自己的额头,在心里问自己。
宋雅竹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索性不去想了。
硝烟散尽,宋雅竹决定今天晚上多买点菜,她已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地在家里做过一顿饭了。脑子里还想到了红酒、烛光晚餐。对,就这么办!自从有了女儿之后,她和章嘉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浪漫地吃过一顿晚餐了。她要让女儿也体会体会什么叫浪漫。
宋雅竹的心情,几乎是瞬间从地狱跃升到了天堂。
她拨通了章嘉泽的电话,亲昵地问道:
“老公,你那边怎么样了?”
12 考试开始
章嘉泽提前10分钟赶到上海麦地影视集团,这栋豪华气派的现代化办公大楼,蓝色的玻璃幕墙映衬着蓝天白云,仰头望去,有些眩晕。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老上海的气息。当年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如今都随雨打风吹去。那些被作家和编剧们虚构出来的上海滩的故事,更是吸引了无数的读者和观众。章嘉泽记得,《新上海滩》是他小时候*喜欢看的电视剧。
许文强英俊潇洒,反应敏捷而又重感情,优柔寡断。他向往平静,但他本身的能力和际遇却一次又一次将他卷进了生死旋涡。他讲义气顾大局识大体,他有他的理想和他的价值观,而且他一直在以他的做事准则影响周围的人。他能够准确地判断时势,但却控制不了自己清高、外冷内热的感情。在章嘉泽看来,许文强的永恒魅力在于他的完美,他的人生悲剧也在于完美。在那个风云际会的时代,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年代,他就像一个殉道士,虽然悲怆,却折射着不可言说的光芒。那时候看电视中的许文强,章嘉泽一个*深刻的感受就是:帅!太TMD帅了!帅得让男人嫉妒。
章嘉泽也喜欢冯程程,冯程程集诚实、坚强、爱心、智慧、善良、温柔、勇气与气质于一身,细腻的柔情打动着许文强的内心,也打动着在一旁看电视剧的章嘉泽。在阴暗血腥的上海滩,她显得那么清新,那么明亮。或许这样的程程,更能打动和抚慰许文强那颗孤冷沧桑的心吧?只是,自己的冯程程又在哪里呢?结婚以前,章嘉泽从来没发现宋雅竹是一个喜欢吃醋的女人,或许天下没有不吃醋的女人,但是宋雅竹的醋意也太浓了吧?这种醋意归根结底,是一种不信任感。“你还爱我吗?”如今已演变成“你还相信我吗?”,信任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难。
章嘉泽还喜欢兄弟情谊。《新上海滩》中的丁力,虽然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但绝不是简单的粗人,他“胸怀大志”,虽然没有文化,但他懂人情,懂规矩,在外边他可以拼命,但是对感情他始终小心,直到许文强和冯程程分开,他才问一句“强哥,我可以喜欢程程么”。他的*眼决定了他必然要和冯程程结婚,这是时代和性格给他的赏赐。既透露着可爱的憨气,又酝酿着凌厉的杀气;既有义薄云天的兄弟情谊,又有为爱而生的痴情——这样的丁力亦正亦邪,让人为之心动。
上海,就是这样一座融合了历史的帮派文化与现实的现代化的大都市。
如今,章嘉泽也踏上这片土地了,今天,他就是许文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主角。等待着他的,将是怎样的安排?
这家影视公司的内部,比这栋大楼的外部还要气派豪华,面积足够大,装修足够奢华,前台小姐足够有气质、有身材、有吸引力。
“明星。”*眼看到这个接待他的前台小姐,章嘉泽的脑海里就闪现出了这两个字。这家影视公司不会让一个明星来做前台吧?可是看这位小姐的身材、气质、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那都是十足的明星范儿啊!
章嘉泽轻轻地擦了擦鼻子,确认没有流出鼻血后,被前台小姐带到一间明亮豪华的会议室,桌子上摆放着一台台苹果笔记本电脑,像章嘉泽一样前来参加笔试的人大约有十多个。章嘉泽扫了一眼,有的胡子拉碴还留着长发,有的稚气未脱像是中学生,想必这些能够来参加面试的人,都有各自的绝技吧?
十点整,一个主考官模样的男子走进来,宣布考试开始。章嘉泽一愣:试卷都没发,这就考试开始?题在哪里?
13 考官答疑
章嘉泽疑惑地想要举手询问考官,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偷偷观察着旁边的那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像是一位中学生,这样的中学生也有资格来应聘编剧?只见那个小姑娘熟练地打开面前的苹果笔记本电脑,然后又动了动手指,桌面上一套试卷跳了出来,小姑娘开始皱眉思索。小姑娘这一连串的动作,让章嘉泽看得呆了。这上海滩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章嘉泽也点了两下电脑,幸好屏幕亮了。看了看电脑桌面,桌面上有一个名为“编剧笔试卷”的文件,想必就是这个了。章嘉泽打开这个文档,开始认真答题。
题答到一半,忽然听到前排的椅子响,那个长着络腮胡留着长发的考生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出了考场。
章嘉泽不解地抬头望去,心想答题也不至于发怒吧?正疑惑时,只见苹果电脑的显示屏上,滚动着一行粗大的红字:
“什么狗屁考题?滚出!”
章嘉泽心里一动,且不说他不知道如何在电脑的显示屏上打出这一行字来,单说这份勇气就值得赞赏啊。看来这大上海不但藏龙卧虎,而且还十分有个性。
在章嘉泽看来,试卷上的几道考题都不算太难,洋洋洒洒,好歹也回答了几千字。
上午考完后,留下来的考生每人领了一个盒饭,下午两点,开始了面试。
面试的地点依然在会议室,只不过改变了桌椅摆放的位置。面试是单独轮流进行,章嘉泽是*个进入考场的,五六个考官围坐在圆桌旁,章嘉泽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那阵势好像警察盘问犯人。
一个考官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章嘉泽想了想,说道:“我……我想有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
此话一出,考场里响起了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另一个考官问:“你看过的印象*深的电视剧?”
“《新上海滩》。”
“为何?”
“我想当编剧界的许文强。”
考官问:“在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和许文强之间,你作何选择?”
章嘉泽犹豫了一会:“许文强。”
考场里又是一阵吃吃的笑。
考官问:“假如我们有一个项目,是借鉴韩国某部大IP电视剧,想要移植到国内来,把故事背景和人物设置都换成国内的,你能胜任吗?”
章嘉泽说:“我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其原因在于:韩国与中国有很大的文化差异,如果只是单纯的复制和移植,很难在中国的观众中生根发芽。我更倾向于原创本土的作品。”
考官们一阵沉默。
考官问:“你觉得你做编剧的优势在哪里?”
章嘉泽说:“编剧其实是更讲求团队协同作战的工作,因为很多灵感、桥段需要碰撞,在交流和碰撞的时候讲求协同作战,在写作的时候则需要单兵作战。我以前都只是写网络小说,没有写过剧本,但我相信勤能补拙,像我这样的菜鸟,从公司的角度说,就是一坨小鲜肉。”
现场的气氛开始缓和下来,先前的紧张感随着章嘉泽这些自嘲的话语而不知不觉地缓解了。
考官的*后一问:“请问你对待遇有何要求?”
章嘉泽说:“根据我的贡献和成绩来确定我的待遇即可,没明确要求。”
这话一出,考官们面面相觑,主持人宣布面试结束,请在休息室等候考试成绩。
在休息室等候的时间里,章嘉泽忐忑不安。他想起了5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等候在产房外,等候一个小生命的降临,心情也跟现在一样,满怀期待又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过了很久,终于,那个漂亮、气质高雅的前台小姐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微笑,说道:“章先生,请跟我来。”
章嘉泽的心跟着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答案即将揭晓,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是生,还是死?
14 星腾计划
前台小姐带着章嘉泽,径直在挂有一块“董事长办公室”牌子的门口停下,章嘉泽心里一惊,现在要直接见董事长了?
跟随前台小姐走了进去,房间宽敞而豪华,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宽大的真皮沙发旁边,摆放着清一色的古典红木家具。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高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光头男,穿着金光闪闪的唐装,胖嘟嘟的脸蛋,矮矮的鼻梁,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光头男的背后,挂着一幅书法作品,龙飞凤舞,章嘉泽一个字也没认出来。
“冯董,您好!这位就是章嘉泽先生——”前台小姐微笑着介绍。
这个叫冯董的人立即抬起头来,站起身,满脸堆笑,冲章嘉泽伸出胖乎乎的大手:“章先生你好,请坐请坐——”
前台小姐躬身对冯董说道:“冯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冯董盯着前台小姐挺拔的胸部说道:“好好。”
前台小姐走后,冯董咧开大嘴,对章嘉泽说道:“恭喜章先生,你被我们录用了!”
此话一出,章嘉泽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我们看了你之前在网上发表的作品,结合你今天的表现,我们觉得你非常适合我们的签约编剧一职。目前我们已经将你纳入我们公司的星腾计划。”
章嘉泽不解地问道:“星腾计划?”
“哦对,就是我们培养具有潜力的新人的计划,造星运动,就是把你包装成著名编剧啦。”
“造星运动?”
“对,凡是纳入我们造星计划的新人,我们将每个人投入100万元的宣传经费,借助网站、电视、路牌、杂志、广播等等宣传媒介,不遗余力地宣传。”
章嘉泽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没想到,自己奋斗了多年的目标,终于就这样实现了!机会,他终于抓住了这个机会!
冯董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工作,办理入职手续,明天开始,讨论剧本。”
听到这里,章嘉泽有些面露难色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冯董……我还没给家里人说,我……”
冯董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啊——这个也对,行,你回去给家里人说一下,安排安排,布置布置,给你两天的时间够了吧?”
章嘉泽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够了够了。”
冯董看着章嘉泽,继续说道:“哦对了,你等会找前台小江去领一个笔记本,顺便有些纪律性的东西需要你签一下字,这个你都去找小江办吧。”
章嘉泽答:“好,好的。”
冯董拿起桌上的电话,随意按了几个数字,对着听筒里说道:“你给小章办一下相关手续和物品。”
挂上电话,冯董对章嘉泽说道:“好吧?”
章嘉泽听出这话的意思,立即站起身来,告别了冯董,来到前台。
前台小江对章嘉泽的态度比先前更加热情了,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对章嘉泽说道:“章先生,请跟我来——”
章嘉泽跟着小江进了一间宽大的房间,小江让他在椅子上坐一会,然后转身去忙了,章嘉泽望着小江的背影,浮想联翩。
不大一会儿,小江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递给章嘉泽道:“章先生,这是一个笔记本,请你在物品领用单上签字。”
章嘉泽一惊,刚才冯董说的“笔记本”,他以为是纸质笔记本,可没想到,竟然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更让章嘉泽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是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
这么说来,自己的梦想就这样轻易实现了?
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紧接着,小江又递过来一张打印纸,说:“这是我们的领用物品纪律,按照我们的纪律,如果你以后离职,是需要全新归还这台电脑的。”
章嘉泽根本没加多想,就在打印纸的下方签了字。
他根本就没动脑子想一想,那用过的电脑,还能全新归还吗?
15 如愿以偿
章嘉泽抱着一台梦寐以求的高档笔记本电脑,站在车流汹涌的马路边,浑身被一阵幸福的暖流包围着。笔记本电脑,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就是工具,就是武器,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这就好比一个狙击手,终于拥有了高精尖的武器,能不让人感到兴奋和幸福吗?
追求了多年的梦想,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这种感觉无法言说,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抬眼望去,天高云淡,在章嘉泽的眼里,雄伟的玻璃幕墙也没了先前的冷冰和严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切与平易近人。
“世界很大,我章嘉泽的人生,就从这里出发。”章嘉泽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脸上抑制不住的笑。
“呜呜呜呜——”恰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一看,是妻子宋雅竹打来的。
章嘉泽已经忘记了先前与妻子的不快,在他看来,事业上的成功才算是真的成功,家庭里的那点鸡毛蒜皮的琐事,又算得了什么?
“喂——”没等章嘉泽说话,宋雅竹就在电话那端亲昵地说道,“老公,你那边怎么样了?”
在那一瞬间,章嘉泽还以为自己穿越了,早上临出门的时候,宋雅竹还冲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让他“说清楚”,怎么这才大半天,宋雅竹的语气就变得如此亲昵了?那一瞬间,章嘉泽还以为自己在度蜜月呢!
章嘉泽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子,在电话里冷冰冰地问道:“啥事儿?说!”
宋雅竹一听这语气分明还残留着火药味,愣了愣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着说道:“哟呵,我说你……你这是怎么了?吃火药了?”
章嘉泽懒得在电话里给妻子解释,哼,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了你倒先问起我怎么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怎么了吧!
章嘉泽继续冷冰冰地道:“不说我就挂电话了啊。”
宋雅竹本来满怀欣喜,准备晚上来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喝点红酒,放松放松,可没料到一片好心却换来丈夫这样冷冰冰的态度,这……看来早上的确是把丈夫的心伤透了。
宋雅竹知道,这呆子还在生自己的气呢。虽然明知是自己错怪了丈夫,但眼下丈夫这冷冰冰的态度,让自己说点什么好呢?呆子啊呆子,你总得给我一个台阶下吧,哪怕你只是简单地或者开玩笑似的给我一个台阶,我就好下来啊,你现在的姿态如此高冷,让我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宋雅竹也知道自己错了,的确错怪章嘉泽了,但如果让她向章嘉泽承认错误,她又觉得的确做不到,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如果章嘉泽的态度不这样高冷,温和一点,她说句自己错了的话也就很自然了,可是……
章嘉泽还在等待着宋雅竹的话,电话里,一阵难堪的沉默。
夫妻之间,有些隔阂,本可以一口气、一句话解决的,却为了面子,为了虚假的自尊,硬生生的撑到*后,既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对方。
章嘉泽在电话里不说话,宋雅竹是真的忍不住了,先前的笑容没了,语气也有些冷淡:“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那边结果怎样……”
章嘉泽该如何回答?本来章嘉泽今天面试成功,是一件大喜事;宋雅竹消除了对章嘉泽的误会,她单方面地与丈夫重归于好,对双方而言,都是非常高兴的事情,但婚姻现实生活中,又为何如此残忍和冷酷?
为什么我们可以对一个陌生人宽宏大量,却对我们身边*亲近的人不愿后退半步?
16 热血上涌
章嘉泽觉得,如果再这样冷战下去,对夫妻双方都不太好。这就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刺猬,既不能离得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虽然这件事情从头到脚都是宋雅竹的错,但作为一个男人,没必要跟她如此较真,几年的婚姻生活告诉他,如果想要宋雅竹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见宋雅竹在电话里的语气从亲昵转向失落,章嘉泽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于是说道:“我这边……还好……”
宋雅竹进一步问道:“还好是什么意思?”
章嘉泽想给宋雅竹一个惊喜,故意不在电话里透露详情,只是说道:“我大概晚上9点到家。”
宋雅竹说:“好,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宋雅竹进行着思想斗争。晚上9点,已经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如果等章嘉泽回家吃饭,自己忍一忍,倒可以等,只是女儿章一诺肯定不能等这么久,这么想着的时候,宋雅竹很快就有了主意。
当章嘉泽提着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回到家的时候,屋里黑漆漆一片,他顺手去摸开关,发现灯竟然不亮。“奇怪,小区很少停电,今天怎么停电了?”
走过一个转角,章嘉泽抬头一看,餐厅里,餐桌上烛光摇曳,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章嘉泽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宋雅竹盘着头发,看那样子应该是才洗过澡,手里端着一钵鱼头豆腐汤,脸上带着微笑从厨房走出来。章嘉泽心想,哟呵,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方出来了?只是屋里黑漆漆的,烛光摇曳着,使得宋雅竹无法将目光聚焦到章嘉泽提着的电脑包上。
“今天怎么停电了?”章嘉泽低声说道,“小区很少停电啊。”
宋雅竹避而不答:“饿了吧,快洗手吃饭。”
对于妻子这么晚了还等着自己一起回来吃晚饭,章嘉泽内心感到无比的温暖。宋雅竹通过这场烛光晚宴,表达了她此前对丈夫的误解烟消云散。
章嘉泽放下电脑包,洗了手,直奔卧室。卧室里,章一诺已经进入了梦乡,看着女儿睡得如此香甜,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女儿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又替女儿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来在餐桌前坐下来。
宋雅竹舀好一碗鱼汤,递给章嘉泽:“来,先喝汤。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又长进了?”
章嘉泽闷头喝汤,没有言语。
终于,章嘉泽忍不住地问道:“你早上还对我横眉冷眼,咋晚上就让我如沐春风了?谁给你灌迷魂汤了?”
宋雅竹尴尬地笑了笑:“啥迷魂汤不迷魂汤的?嗨……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章嘉泽追问:“你昨天晚上没睡好跟迷魂汤有啥关系?”
宋雅竹一愣,只好回答道:“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今天早上才……”
章嘉泽放下碗筷,他觉得有必要严肃地对妻子表达自己的立场了:
“你没睡好,所以早上回来就指鹿为马?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你这分明就是对我的不信任,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宋雅竹知道自己错了,于是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吃菜吃菜,我早就饿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直到现在”,你有天大的火气也该消散了吧!
吃完晚饭,章嘉泽走进书房,这才发现早上走得匆忙,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忘了关掉,他看了看显示屏,自己与水仙的QQ聊天记录赫然映入眼帘。章嘉泽立刻明白了,妻子是看了自己与水仙的QQ聊天记录,才发现他们之间其实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章嘉泽站起身来,正准备冲出去,警告宋雅竹不要偷看他的私人物品,却见妻子正走进来,此时已经换了一套睡衣,敏感部位若隐若现。宋雅竹像蛇一样地缠了上来,章嘉泽只觉得热血上涌……
17 新的矛盾
“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本来章嘉泽和宋雅竹之间就谈不上什么“仇恨”,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随着宋雅竹看了章嘉泽的聊天记录后真相大白,夫妻俩重归于好。趁章一诺熟睡的机会,夫妻俩来了一场“床上健身运动”。
随着运动的结束,夫妻俩的误会和隔阂也随之消除。躺在床上,章嘉泽睡不着——他惦记着那台苹果笔记本电脑。章嘉泽起床,走进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尽管对操作系统非常陌生,但凭借“度娘”的帮助,章嘉泽知道怎么建文档、怎么打字了,在他看来,只要能打字就行。
还别说,新电脑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台电脑就像是他的根据地,他要通过这块根据地,打更多的胜仗,创作数量更多质量更好的作品;这台电脑就像是他的试验田,通过这块试验田,他得检验检验自己的收成到底怎么样;这电脑就是一片浩瀚的蓝海,从此以后,他可以在此自由地搏击和遨游。
“咦,苹果笔记本?啥时候买的?”宋雅竹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走进书房,看见章嘉泽正在鼓捣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颇有些惊讶地问道。
先前的傲气和故意冷淡没有了,章嘉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但同时语气却比较平淡地回答道:“麦地影视集团送的。”
宋雅竹原本还以为这呆子藏私房钱买电脑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就放下了,不由得惊喜地道:“哟?不错啊,你不是一直都想有一台么?这下终于实现了。看来影视公司的面试很成功啊。”
章嘉泽说道:“是啊,写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迈出成功的一步了。本来今天老大让我在上海不回来,直接投入剧本写作的,可我说这太突然了,我总得先回来安排安排吧?”
“在上海?怎么,你要到上海上班?”
章嘉泽说道:“嗯,是的。但我想不用长期在上海坐班吧,只是偶尔需要讨论的时候,再过去——你知道剧本写作单靠某个人的智慧是比较有限的。”
宋雅竹说:“偶尔过去?那孩子怎么办?谁来接送孩子上学放学?”
谁来接送孩子上学放学的问题,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难题。宋雅竹好不容易在职场上有所起色,眼下正是她和另外一个同事方欣竞争*激烈的时候,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所闪失,那么出国培训这样一个天大的良机就会拱手送给方欣,如果真是那样,宋雅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而章嘉泽又即将到上海去工作,虽然不是长期在上海坐班,但这种不确定性无法满足章一诺上学放学的接送需要啊。
章嘉泽没有回话,他知道,妻子肯定不会因此退出职场做一个全职太太,他也不希望妻子辞职在家,那样一来,意味着家里的收入来源就会减少很大一部分。
宋雅竹的爸爸还在商界打拼;妈妈杨晓梅虽然退休,但有高血压,身体非常不好;找一个保姆吧,一是花钱,二是把孩子交给别人来带不放心。
眼下*的办法,只有请章嘉泽的母亲黄秋容来带孩子了。
黄秋容今年56岁,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她和丈夫章勇男只抚养了章嘉泽一个儿子,只生养一个儿子在农村是比较罕见的,但不知为什么,自从生下章嘉泽后,黄秋容就再也没有生育。好不容易把章嘉泽抚养成人,供章嘉泽上完大学,如今黄秋容和章勇男都已快60岁了,但好在两人身体都还健康。章嘉泽曾经无数次劝说父母,让父母搬到城里来一起住,但黄秋容和章勇男都说不习惯,还是农村舒适。就连章一诺刚出生那会,黄秋容都没来带过孙女,还是宋雅竹让自己的母亲杨晓梅来带了一段时间,此后又找过一个保姆。
这一次,章嘉泽会说服母亲黄秋容来带孩子吗?
18 农民进城
当黄秋容听儿子说要她到城里来接送孙女上学时,内心是一百个不情愿。
黄秋容有自己的想法:她一辈子在农村生活习惯了,这山洼里的一草一木她都了如指掌,该什么时候点豆,什么时候栽秧,什么时候下镰刀,她都一清二楚,农事就像血液一样,已经融入她的身体了。
多年的劳动习惯使她一日不劳动就浑身不自在;更重要的是,村子里有她熟悉的人,谁家的伢仔出生了,谁家的老太婆去世了,就连谁家的母猪生小猪了,她都一清二楚;农村有新鲜的空气,有宽敞的空间,有来去自如的气息。哪像那城里?
在黄秋容看来,城里人都冷冰冰的,自私自利,哪怕是门对门的邻居,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也说不上两句话;还有那城市里的房屋,哪里像是人住的?小得跟鸽子笼似的,低矮的楼层,每家每户的窗户都装着防盗网,人住在里面感觉就像是坐牢一样;还有城里人吃的那些菜,葱没葱味,蒜没蒜味,全是从蔬菜大棚里长出来的,连天都没见着呢;不说别的,就连上个厕所、打个屁都浑身不自在……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可是……儿子在电话里几乎是哀求黄秋容去接送孙女。章嘉泽在电话里说得很简单:“每天早上把章一诺送到幼儿园,下午去接她回家,然后等宋雅竹下班就可以了,章一诺现在都5岁了,不用把屎把尿,就是玩耍!”
儿子要上班,儿媳也要上班,没人接送孙女上学放学,黄秋容对儿子说:“那你请个保姆吧,只是接送一下,也花不了多少钱。你们少在外面吃两顿饭,这钱就省下来了。”
章嘉泽说道:“现在的人贩子多着呢!您就忍心让自己的亲孙女让人贩子给拐了去?”
黄秋容就忍不住地叹气:“人人都说城里好,依我看哪,那城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咱这十里八村的,从未听说过什么人贩子,哎,你们这城里啊……复杂啊……”
“妈,我也不经常在上海上班,只是偶尔过去两天,您说找个保姆吧,又不划算;再说,您和爸爸的年纪都大了,也该轻松轻松了,那地里还能挖出金娃娃不成?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人还累死累活的。您和爸爸都来吧,到我这儿来,我这儿比家里轻松,还能帮我解决问题。”
*终,禁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黄秋容不得不脱下沾满黄泥的鞋,带着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和一张长满皱纹的脸,来到了城里。
黄秋容来的时候,担心儿子儿媳孙女没吃上土特产,还特地把家里那只身材魁梧的大公鸡给一并捎带来了。这只大公鸡喂了快两年了,足有七八斤重,大红冠子花外衣,去年过年的时候,她都没舍得杀呢。
让黄秋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与儿媳的矛盾,就从这只大公鸡开始。
19 同病相怜
初到城里,黄秋容还保留着农村人的生活习惯。天刚黑不久,晚上七八点,黄秋容就忍不住哈欠连天想睡觉,但这个时候孙女在小区楼下的儿童游乐场跟伙伴们玩儿得正高兴呢,黄秋容催促了好几次,孙女章一诺哪肯跟着奶奶回家?直到九点多钟,伙伴们陆续被大人领回家,章一诺才不情愿地跟着奶奶回家。
刚一回家,黄秋容就感觉气氛不对。儿媳宋雅竹绷着脸,不冷不热地对她打了个招呼;儿子章嘉泽倒还热情,给黄秋容端茶递水,又聊了会儿家常。母子俩正在沙发上聊天,忽然听到宋雅竹在屋里大声说道:“臭死人了!”
黄秋容刚开始还以为是儿媳在批评孙女,玩太疯,身上发臭,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分钟,宋雅竹就从屋里走出来,冲章嘉泽说道:“你明天一早去把那只公鸡给杀了!”
黄秋容一惊,“雅竹,这是怎么了?我还琢磨着再喂几天呢,杀了怪可惜的。”
宋雅竹冷冰冰地说道:“瞧这一屋子,满是鸡屎味!章嘉泽,你现在就去,把厕所处理了,然后把鸡拿到阳台上去,别放在厕所里了,还怎么上厕所啊?”
听儿媳这么一说,黄秋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黄秋容的心,因为儿媳的一番话,而变凉了。
“黄秋容啊黄秋容,你看看你,当初就不该答应儿子来城里带孙女,你瞧瞧,现在屁股还没坐热,儿媳就不高兴了。她有什么资格说鸡屎臭?那鸡屎有不臭的吗?城里人就是矫情,闻不得一点怪味!这鸡屎味儿啊,咱农村人都闻习惯了!你们城里人吃过这正宗的土鸡肉吗?那些用饲料喂养出来的鸡,一点鸡肉味都没有,还配说这鸡臭,我呸!”黄秋容的内心,忍不住激情澎湃,思绪越想越宽,但她终于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脸色都没变,脸上还挂着微笑。
听完宋雅竹的话,章嘉泽皱起了眉头。黄秋容虽然对儿媳一百个不满意,但此时此刻,为了家庭和睦,为了长远考虑,她还是对儿子说道:“嘉泽,雅竹叫你呢,快去吧。”
章嘉泽这才站起身来,悄悄地拉了一下宋雅竹的衣服,把妻子拉进屋里,然后又轻轻地把卧室的门关上,小声地对妻子说: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咱妈今天*次到我们家,你说话就不能温柔一点?我看你要是把我妈气走了,你找谁带小孩去!”
宋雅竹两手一摊,也很委屈地说:“那鸡屎就是臭,我说错了吗?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章嘉泽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感觉自己快要成夹心饼干了。不过,一切为了家庭和睦,他还得两头讨好,两头劝说,两头忍着。这真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啊。
章嘉泽挽起袖子,先把那只大公鸡给拎到阳台上去,又找出一个纸箱,把鸡放在纸箱里,这样就不会到处乱拉了。然后忍着刺鼻的臭味,把厕所给清理干净了。
黄秋容一夜没睡踏实。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刚睡踏实,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黄秋容睁眼一看,外面客厅的灯亮着,宋雅竹在客厅里不耐烦地来回走动,对章嘉泽有些发怒地说道: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儿,这才凌晨三四点,这公鸡就叫个不停,嗓门这么大,让人还怎么睡啊?”
黄秋容一惊,怎么又是为鸡的事儿?这公鸡它不打鸣那还叫公鸡吗?想想咱那个村子,每天凌晨三四点,公鸡的打鸣声此起彼伏,那才叫睡得一个踏实和安稳呢!看儿媳那怒气冲冲的样子,黄秋容想拿出一点长辈的威风,但又觉得实在不妥,只好硬生生地把一肚子的怒气给咽了下去。
透过卧室半开着的门向外望去,章嘉泽小声地说道:“你小声点!妈还在睡觉呢,可别把妈给吵醒了。”
宋雅竹委屈地道:“这公鸡的打鸣声十里八里之外都听得一清二楚,谁还睡得着?你去,马上给我把这鸡杀了!”
黄秋容一听说要杀鸡,这才急急忙忙地披衣下床,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了这是?”
宋雅竹觉得在公婆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下去,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妈——这公鸡打鸣的声音这么大,这根本睡不着啊,我一早还得上班去呢。”
黄秋容面露难色:“哎呀,你看我这是老糊涂了,我就说杀了再带来吧,那个老头子非让我捉活鸡来,说这活鸡啊现宰杀吃着才香,还说可以喂一段时间再杀,这老头子……”
黄秋容把这一切都推给“老头子”,老头子,当然就是指章嘉泽的父亲章勇男了。其实,只要明白人就能听出黄秋容这是话里藏话呢!既把矛头推给“老头子”,又摆明了这鸡为什么不能杀的道理。
宋雅竹说道:“我也知道你们二老是为我们好,是担心我们没吃着土鸡,这才大老远地给捎来,可是这……咱这城里真不是喂鸡的地方啊,您看昨天晚上把厕所搞得臭烘烘的,今天早上又打鸣,这……”
听儿媳这么一说,黄秋容的语气就软了三分,她咂吧了一下嘴,说道:“那就只有宰杀了。”
母亲和妻子相争,终于有一方做出了让步,章嘉泽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于是说道:“好好,等天一亮,我就拿到农贸市场去宰杀。”
黄秋容知道这鸡是保不住了,只好说道:“嗨,拿到农贸市场去干啥?杀个鸡还用得着去农贸市场?”
在黄秋容看来,拿去农贸市场还不得花钱吗?自己在农村啥活儿没干过?就杀个鸡还用得着花钱请别人?别说杀鸡,就是杀猪杀羊,她黄秋容照样不含糊。在村子里,谁人不知道她黄秋容是个能人?
黄秋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看也不用等到天亮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吧,我现在就把鸡给杀了,你们快去睡会儿吧,雅竹天亮还得上班呢。”
既然鸡已经保不住,迟杀也是杀,早杀也是杀,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现在就杀了吧!
宋雅竹和章嘉泽见母亲这么说,都默默地回房间关上门继续睡觉了。
躺在床上,宋雅竹隐隐约约地听到鸡的扑腾声,知道那是婆婆在杀鸡,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厨房里,黄秋容一手拿菜刀,一手捉鸡,对着鸡说道:“大花啊,让你跟着受委屈了……”
想起这鸡的悲惨遭遇,联想到自己也跟着受的委屈,不觉同病相怜,一行热泪悄然滚落而下。
这鸡从孵出来,到现在,两年多了,鸡的点点滴滴全都在黄秋容的脑海里记着呢。虽然鸡难逃一死,但当真的要终结一个鲜活的生命时,黄秋容还是有些心软。
落了两行泪,黄秋容把心一横,动作麻利地结束了大花鸡的生命。
黄秋容一边打理这鸡,一边想着,这公鸡的羽毛金黄金黄的,可以给孙女做几个鸡毛毽,孙女一定会很喜欢的;这土鸡肉加上农村的红薯粉,炖起来特别香,儿子儿媳肯定爱吃……
这鸡来到城里还不到24小时,已经引发了两起矛盾:鸡屎发臭、打鸣扰民。黄秋容想,这下总该平息了吧!是啊,这鸡都已经杀了,难道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现实远比小说更精彩,可别说,由这只鸡引发的更大的矛盾,还在后面呢!
20 马戏表演
今天本来是周日,但是宋雅竹因为前天周五章嘉泽到上海去面试,自己请了一天假接送章一诺,加上工作上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更重要的是,眼下正是她和竞争对手方欣比拼的关键时期,所以,宋雅竹今天需要到公司去加班,处理一些手头上的事务。
章一诺今天不上幼儿园,明天周一,章嘉泽就要前往上海,开始自己的编剧生涯了。所以,章嘉泽决定带着女儿章一诺到动物园去玩儿。
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黄秋容。
“也好,儿子儿媳孙女都出去了,自己在家做饭,等他们晚上回家来一起吃自己炖的鸡!”这样想着的时候,黄秋容忘掉了先前的不快,开始着手准备炖鸡。
章嘉泽和女儿章一诺正在动物园玩儿得高兴,忽然电话铃响了,章嘉泽拿出手机一看,是家里的座机打来的,他急忙接起电话。只听黄秋容在电话里大声说道:“咱家的天然气灶咋坏了呢!”
章嘉泽一惊:“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咋就坏了呢?”
黄秋容说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就不过在灶上烤了一下鸡而已……”
章嘉泽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埋怨道:“哎呀我的妈呀,您咋能在灶上烤鸡呢?”
黄秋容说道:“我们农村可是一直在灶上烤鸡的!把鸡表面的细毛烤掉,这样才好吃……”
章嘉泽说道:“那是不是烤得流油了?”
黄秋容说道:“对啊对啊……”
章嘉泽长叹一口气:“哎,那油把天然气灶的出气孔给堵住了,当然不能燃了……您等着,我回来看看……”
章一诺不干了,马上就有一场马戏表演,这可是章一诺*喜欢看的了,正在兴致上,却被爸爸要求马上回家,章一诺哪里肯答应?
章嘉泽蹲下身子,苦心劝慰:“一诺,奶奶在家需要帮助,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助啊?”
章一诺用力地点点头:“要!”
章嘉泽说:“好,那我们现在就赶紧回家,帮助奶奶去!”
章一诺用力地摇摇头:“不!”
章嘉泽一愣,心想这孩子怎么这样,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两圈,搓着手,无计可施。
章一诺的目光越过面前的栅栏,盯着场内的马戏表演,眼神里满是惊喜,完全忘了爸爸刚才说的事儿。
女儿正玩儿得高兴,章嘉泽不忍心打扰女儿的兴致,但想起家里的老母亲正无助地等着自己回家,说不定老母亲今天连午饭都没吃呢,哎,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妻子和母亲的夹心饼干,现在却成了女儿和母亲的夹心饼干,这夹心饼干难做啊!
章嘉泽左右权衡了一下,在母亲和女儿之间,他觉得只有暂时牺牲女儿的兴致了。
主意已定,章嘉泽说服无效,只好动用武力,抱上章一诺就走。
章一诺哪里肯依,又是蹬腿又是挠胳膊,哇哇大哭,章嘉泽的劝慰完全没有半点效果。章嘉泽只能任由女儿哭闹。
回到家,章一诺还抽抽嗒嗒地,脸上挂着泪痕:“我要看马戏,我要看马戏呀——”
黄秋容满面愁容:“哟,我的乖孙女,你这是怎么了?来,奶奶抱抱——”
章一诺停住哭声,看了看奶奶,过了两秒钟,又哇哇大哭:“我要看马戏呀——哇哇——马戏,马戏……”
黄秋容问道:“马戏是什么样的呀?你给奶奶讲讲,奶奶没看过马戏呢。”
21 天然气灶
章一诺一听,果然止住了哭声,于是给奶奶描绘起马戏的场景来。但这一招无异于雪上加霜,章一诺越是把马戏团的场景讲述得绘声绘色,她就越是想去看看那些精彩的马戏。所以,讲到*后,章一诺哭得更加变本加厉了。
黄秋容没辙,只好趴在沙发上,装着动物园里的猴子,给孙女做鬼脸,假装马戏表演。章一诺一看,破涕为笑,自己装着动物园里的猩猩,跟奶奶玩起了马戏表演。一来二去,祖孙俩玩儿得不亦乐乎。
玩儿到*后,章一诺突发奇想,让奶奶跟着自己学跳舞。
黄秋容那一把老骨头,只好跟着孙女学跳舞的姿势,一会弯腰,一会劈腿,一会下蹲,一会旋转,直把黄秋容折腾得满头大汗,幸亏章嘉泽及时出来制止章一诺,才没出现什么意外。随着兴趣的转移,章一诺的哭声总算是止住了。
章嘉泽满手油污地从厨房出来,对母亲说道:“那农贸市场有专门杀鸡的,还给洗、烤、剁……”
黄秋容说道:“那不得花两块钱吗?”
章嘉泽说道:“现在这样,岂止是两块钱的问题?天然气灶坏了,喊厂家上门维修,至少得50块!今天晚上还得出去下馆子,至少得200块!”
黄秋容张了张嘴,这才没有说话了。
哎,没想到一只公鸡竟然惹出这么多麻烦来。拉屎、打鸣、弄坏天然气灶,这一出接一出的,要是在农村,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来?哎,就这城里人娇贵!
黄秋容脸上的皱纹皱得更深了。
趁宋雅竹还没回家,章嘉泽立即给物管公司打电话,希望物管派人上门来维修,但物管说这事儿不归他们管,得找正规的天然气公司管才行。无奈之下,章嘉泽只好给天然气公司打电话,天然气公司说今天周末,只负责处理燃气的紧急情况,维修天然气灶得等到周一上班才行。
章嘉泽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看来今天这事儿还没有结束。再过三个小时,宋雅竹下班回到家,要是看到家里现在这个情况,自然少不了又要责怪母亲,而母亲刚从乡下来到城里,依然保留着农村的生活习惯……哎,这事儿啊,只能怨自己,把母亲独自一人留在家里,母亲可从来都没用过天然气灶,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哪怕是事先教教她怎么用也好啊。
物管解决不了,燃气公司不给解决,这事儿要想在两三个小时之内搞定,看来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章嘉泽的脑海里灵光一闪,不是还有燃气灶的生产厂家吗?这厂家总得负责维修吧,而且厂家也有维修天然气灶的资质。章嘉泽找出当初购买天然气灶的发票和保修单,按照保修单上的售后电话打过去,果然,不到一个小时,天然气灶的售后工作人员就骑着摩托车赶到了。维修工人疏通了气孔,很快,就恢复了使用。
谢天谢地,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但是,心细的章嘉泽立即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记得母亲给宋雅竹说过,晚上回来吃鸡,可要是宋雅竹下班回来,发现家里的鸡压根儿都没炖好,她肯定会质问,婆婆黄秋容在家一整天,为何连一只鸡都没炖好?如果追问这背后的原因,该作何解释?
现在,尽管天然气灶已经修好,但要想在一个小时内炖好一只鸡,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如何才能在一个小时内炖好一只鸡?
作者: 艾尔肯·依布拉依木主编
简介: 医药商品学是一门研究药品、保健品和其他医疗用品作为商品的使用价值及在流通过程中实现使用价值规律的一门应用型学科。 本教材概述了医药商品学的定义、研究对象、基本任务,医药商品的命名与分类、经营与管理,质量标准与质量控制;比较全面地介绍了医药商品的包装管理、注册商标管理,医药商品运输、储存与养护管理;阐述了医药商品的广告宣传、医药商品电子商务以及医药市场信息收集、整理、预测和医药新产品开发等基本知识、基本理论和基本技能;最后还收载了化学类医药商品常见通用名、商品名对照,增加了课后同步测试习题,并附有参考答案。
作者: (明)汤显祖原著;李真瑜,邓凌源改编;李子亮翻译;藤茏绘画
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简介: 《青春绣像版中国古代四大名剧:牡丹亭(汉英对照)》内容简介:《牡丹亭》全名《牡丹亭还魂记》,是继《西厢记》之后又一部享誉天下的爱情剧,作者是明代著名戏剧家汤显祖。汤显祖(1550-1616),江西临川人。他一生正直,不肯依附权贵,四十九岁那年弃官回家,并在当年(1598)秋天写成《牡丹亭》。 《牡丹亭》描写青年女子杜丽娘受《诗经》中情歌的启发,萌动春心,在游园赏春后梦见书生柳梦梅,从此相思成疾,伤情而死。三年后,柳梦梅去临安赴试,经过丽娘墓地,丽娘幽魂出现,二人相会,丽娘在柳梦梅的帮助下,还魂再生,私自结合。丽娘复活后,父亲杜宝视女儿为妖孽,诬陷柳梦梅盗掘女儿坟墓。丽娘上朝申诉,柳梦梅金榜题名,皇帝做主,杜宝才承认了女儿的婚姻,全家团圆。 汤显祖认为:真诚的爱情是可以超越生死的。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不再停留在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狭隘含义之内,而是具有战胜一切阻隔,超越生死的巨大力量。作者将追求自由爱情理解为“情”,将封建礼教理解为“理”,《牡丹亭》展现出“情”与“理”的冲突,以及“情”对“理”的最终胜利。 剧中的女主角杜丽娘是真情、至情的化身,她是一个热爱生活、追求自由、勇于反抗的青春少女,她性格中最大的特点是在追求爱情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坚定执著。她为情而死,为情而生,无论是地府的阴森恐怖,父亲的专横冷漠,还是金銮殿的森严,都无法使她退缩,直至她取得最后的胜利。
作者: 汤显祖原著;彭连熙,彭福来绘
出版社: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9
简介:《彩绘本牡丹亭(繁体竖排版)》内容简介:试展丹青传曲音《穴牡丹亭》是最优秀的世界文学名著之一,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的代表作品,描写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故事。原名《还魂记》创作于一五九八年,也是我国戏曲史上浪漫主义的杰出代表作品。汤显祖『一生为人耿直,不肯依附权贵,曾任太常博士等下层官职,四十九岁弃官,笔耕终老,所著《南柯记》、《紫钗记》、《邯郸记》和《牡丹亭》被誉为『临川四梦』。自己曾说:生四梦,得意处唯在牡丹。』明代学者沈德符称.。『汤义仍《牡丹亭》一出,家传户诵,几令穴西厢减价』。
作者: 蔡东藩
出版社:知识出版社 2013年03月
简介:
《中国历史通俗演义》上迄秦汉,下至民国,两千年的中国历史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它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部全面叙述中国历史的通俗演义。作者在写作的时候秉承“主本信史,旁征野史”的理念,取材审慎,观点平实,内容丰富,叙述有法,用语雅洁,自评自注,理趣兼备,洵为通俗史著的经典。本书是《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系列书之一的《两晋演义(上)》。
本书讲述从“第一回祀南郊司马开基 立东宫庸雏伏祸”到“第五十回选将得人凉州破敌 筑宫渔色石氏宣淫”的历史。西晋内政失修、祸乱侵寻、终致覆亡。夫内政失修,则内讧必起,内讧起,则外侮即乘之而入。木朽虫生,墙罅蚁入,看似与外患相始终,究竟自成鹬蚌,才有渔翁……
【目录】
第一回 祀南郊司马开基 立东宫庸雏伏祸
第二回 堕诡计储君纳妇 慰痴情少女偷香
第三回 杨皇后枕膝留言 左贵嫔摅才上颂
第四回 图东吴羊祜定谋 讨西虏马隆奏捷
第五回 捣金陵数路并举 俘孙皓二将争功
第六回 纳群娃羊车恣幸 继外孙螟子乱宗
第七回 指御座讽谏无功 侍帝榻权豪擅政
第八回 怙势招殃杨氏赤族 逞凶灭纪贾后废姑
第九回 遭反噬楚王受戮 失后援周处捐躯
第十回 讽大廷徙戎著论 诱小吏侍宴肆淫
第十一回 草逆书醉酒逼储君 传伪敕称兵废悍后
第十二回 坠名楼名姝殉难 夺御玺御驾被迁
第十三回 迎惠帝反正除奸 杀王豹擅权拒谏
第十四回 操同室戈齐王毕命 中诈降计李特败亡
第十五回 讨逆蛮力平荆土 拒君命冤杀陆机
第十六回 刘刺史抗忠尽节 皇太弟挟驾还都
第十七回 刘渊拥众称汉王 张方恃强劫惠帝
第十八回 作盟主东海起兵 诛恶贼河间失势
第十九回 伪都督败回江左 呆皇帝暴毙宫中
第二十回 战阳平苟晞破贼垒 佐琅琊王导集名流
第二十一回 北宫纯力破群盗 太傅越擅杀诸臣
第二十二回 乘内乱刘聪据国 借外援猗卢受封
第二十三回 倾国出师权相毕命 覆巢同尽太尉知非
第二十四回 执天子洛中遭巨劫 起义旅关右迓亲王
第二十五回 贻书归母难化狼心 行酒为奴终遭鸩毒
第二十六回 诏江东愍帝征兵 援灵武麹允破虏
第二十七回 拘王浚羯胡吞蓟北 毙赵染晋相保关中
第二十八回 汉刘后进表救忠臣 晋陶侃合军破乱贼
第二十九回 小儿女突围求救 大皇帝衔璧投降
第三十回 牧守联盟奉笺劝进 君臣屈辱蒙难丧生
第三十一回 晋王睿称尊嗣统 汉主聪见鬼亡身
第三十二回 诛逆登基羊后专宠 乘衅独立石勒称王
第三十三回 段匹受擒失河朔 王处仲抗表叛江南
第三十四回 镇湘中谯王举义 失石头元帝惊心
第三十五回 逆贼横行廷臣受戮 皇灵失驭嗣子承宗
第三十六回 扶钱凤即席用谋 遣王含出兵犯顺
第三十七回 平大憝群臣进爵 立幼主太后临朝
第三十八回 召外臣庾亮激变 入内廷苏峻纵凶
第三十九回 温峤推诚迎陶侃 毛宝负剑救桓宣
第四十回 枭首逆戡乱成功 宥元舅顾亲屈法
第四十一回 察铃音异僧献技 失军律醉汉遭擒
第四十二回 并前赵石勒称尊 防中山徐遐泣谏
第四十三回 背顾命鸮子毁室 凛梦兆狐首归邱
第四十四回 尽愚孝适贻蜀乱 保遗孤终立代王
第四十五回 杀妻孥赵主寡恩 协君臣燕都却敌
第四十六回 议北伐蔡谟抗谏 篡西蜀李寿改元
第四十七回 饯刘翔晋臣受责 逐高钊燕主逞威
第四十八回 斩敌将进灭宇文部 违朝议徙镇襄阳城
第四十九回 擢桓温移督荆梁 降李势荡平巴蜀
第五十回 选将得人凉州破敌 筑宫渔色石氏宣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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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太宗孝文皇帝,承高祖指汉高帝刘邦之业,惠吕息役之后,四海之富,天下之殷,粟帛流衍,尚惜百金之费,辍露台之役,历代比美,迹垂不朽,故能断狱四百,拟于成康。陛下承荒乱之余,所有之地,不过太宗之二郡,战守之备,非特匈奴南越而已。孝文之广,思费如彼,陛下之狭,欲损如此。愚臣所以敢犯颜切谏,冒不测之祸者也。昧死上闻,幸陛下鉴之!
聪览毕全文,掷诸地上,愤然大怒道:“朕为万乘主,但营一殿,何干汝鼠子事!乃敢妄言阻挠,藐视朕躬,不杀此鼠子,朕殿何由得成?”说至此,喝令左右:“快将元达拿到,斩首市曹,妻子一并骈戮,令他群鼠共穴,方泄朕恨。”言已,自往逍遥园去了。元达闻旨,先自锁腰入园,且用锁扳及堂下李树,朗声大呼道:“如臣所言,关系社稷至计,陛下不信,反命杀臣,臣死有知,当先诉上天,继诉先帝。朱云西汉时人有言:‘臣得与龙逢比干,同游地下,亦可无恨。’但未审陛下为何如主,常得保全身名否?”聪闻言益怒,叱左右牵他出斩。偏元达抱住李树,不令人曳,恼得聪拍案狂呼,几欲自拔佩刀,下堂加刃。大司徒任觊,光禄大夫朱纪,左仆射范隆,骠骑大将军刘易等,齐跪堂下,叩头流血道:“元达为先帝所知,开国受命,便已引置门下,彼亦尽忠竭虑,知无不言,臣等窃禄苟安,每对元达,自顾生惭。今元达语虽狂直,还乞陛下包容,开恩特宥。倘为了数语谏诤,即加诛戮,元达死固足惜,陛下亦累盛名,还乞三思!”聪怒尚未息,不肯依议。忽有一内侍踉跄出来,呈上一表,乃是新皇后的手笔,即由聪按阅道:
伏闻敕旨,将为营殿,今宫室已备,无烦更营。且四海未一,祸难犹繁,宜爱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计也。陛下当加爵赏,而反欲诛之,四海谓陛下何如哉?夫忠臣进谏者,固不顾其身也,而人主拒谏者,亦不顾其身也,陛下为妾营殿,而杀谏臣,使忠良结舌者由妾,公私困敝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于妾,妾何以当之?妾观自古败国亡家,未始不由妇人,每览古事,忿之不已,何由今日妾自为之,使后入视妾,犹妾之视前人也。妾复何面目仰侍巾栉?请归死此堂,以塞陛下之过!
聪看到“归死”二字,急得面色仓皇,连下文都不及看下,便顾语内侍道:“快……快入报皇后,朕决赦元达了,愿皇后放怀!”应有此状,应有此言,但幸由刘后贤明,得成佳话。
作者: 钟程发
出版社:江苏大学出版社 2017年09月
简介:
《京口文化丛书1:京口群贤》主要介绍了生于镇江,或在镇江长期工作生活的贤人,分“帝王轶事名臣佳话”“科技群星文史巨匠”“艺术才俊精英荟萃”“爱国爱家名扬中外”四个部分介绍了他们的故事。
《京口文化丛书1:京口群贤》为普及通俗读物,语言浅显易懂,故事颇有趣味性。
【精彩文摘】
《京口文化丛书1:京口群贤》:
明武宗祭文靳贵
镇江京口区原市旁有条靳家巷,系明朝大学士靳贵住过的地方。
靳贵生于明英宗天顺八年(1464年)十二月。据《国朝献徵录》所收王鏊《靳公贵墓志铭》载,靳贵的出生颇有传奇色彩。靳贵的父亲叫靳瑜,原是金坛的私塾先生,50多岁还没有儿子。妻子范夫人变卖首饰,买了邻家小姑娘送给丈夫做妾,靳瑜低头不语。夫人将房门反锁,谁知靳瑜却越窗而出,他诚恳地对妻子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姑娘我不能要,她幼小时我还抱过她,怎能害她一生。听说镇江府风水好,我们搬到那里住吧。”于是将姑娘送还邻家。到镇江后,范夫人一日三餐都用运河之水烧饭、洗菜,这运河是活水,不到一年,她竟然怀孕了,生下了神童靳贵。
靳贵生性聪颖,少年时师从镇江历史名人杨一清。杨一清是大才子,后来做了大学士、内阁首辅,是“四朝元老,三边总戎,出将人相,文德武功”。名师出高徒,明孝宗弘治二年(1489年),靳贵乡试,次年会试第二,经廷试,钦点“探花郎”,授翰林院编修,后来成为太子朱厚照的老师。朱厚照即明武宗。武宗登基后,靳贵升为礼部侍郎。靳贵在朝期间,每每遇事辄谏,堪称直臣。靳贵不肯依附权阉刘瑾,因此受到打击,并被贬官。武宗念及师生情谊,很快令靳贵官复原职,后又升为礼部尚书。武宗正德九年(1514年)春,靳贵以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进入内阁,政绩甚得朝廷和百姓的推崇。
正德十二年(1517年)靳贵辞仕归乡。三年后(1520年)的八月七日,靳贵病逝于靳家巷。治丧期间,正巧武宗南巡至镇江,遂亲往吊唁。陪同大臣代皇帝为靳贵写的挽联,武宗都不满意。武宗想:“这靳贵是清廉之官,教子有方,为人沉默少语,不轻易议论别人是非长短,但是在朝廷上他却能侃侃而谈,毫无顾忌,是个忠臣。自己当太子时,老师严格要求,教的都是圣贤书,讲的都是治国道理,管理人民的方法,使用下属的技巧,为的是江山社稷长治久安,是个能臣。靳贵之所以辞仕,与他先后两次主持会试有关。正德六年(1511年),辛未科会试,靳贵任主考官。靳贵被人揭发,家僮可勤泄露了试题。这是科场舞弊,关系甚大。是否实有其事呢?靳贵的态度是‘贵亦不辨’。靳贵为什么没有分辨,十有八九乃是实情。六年后,又值丁丑科会试,朕仍令靳贵任主考官。靳贵当时已染病,极力推辞,但没有被批准,于是抱疾主试。朕知道靳贵的意思,他本想通过这次会试以证清白,不想会试结束,又有言官翻出六年前的旧事,‘复丑诋之’。靳贵只好上章请辞,朕不想得罪言官,加之老师这人过于直率,朕有什么不好的言行,他会直言不讳地指出来,弄得朕下不了台,只好顺水推舟,批准靳贵归居丹徒。朕心里知道,靳贵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能人,朕这人喜欢到处游玩,在民间寻找快乐,巡视南方,在扬州还寻花问柳,但到了镇江就规规矩矩了。靳贵死了,大臣们祭奠写的挽联全不合朕的意思,只好亲自书写。”
明武宗金口玉言,概括靳贵一生,写下了世间奇联:“朕居东官,先生为傅;朕登大宝,先生为辅;朕今南巡,呜呼哀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