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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电子工业出版社,2002
简介:本书属于《技胜e筹》系列从书,是以我国台湾版的相应图书为蓝本改编而成的。本书以功能点为经,范例为纬,经纬交织介绍了VBScript的功能。它由最基本的编程配置安装步骤谈起,介绍了学习本书的文前准备、HTML文件、VBScript程序语言到设计一个完整的电子商务网站,循序渐进,让您可以了解网站程序设计的概念。对于学习网站设计可以说是最理想的入门书籍。 本书面向完全没有网站程序设计经验的读者而写,为您轻松步入网站程序设计殿堂打开了方便之门,同时本书也是程序设计高手不可缺少的参考手册。
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简介:儒家“十三经”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重要的典籍,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产生过巨大的影响。《十三经注疏》416卷,收录儒家十三部经典以及汉至宋代经学家对十三经的注疏。“十三经”经文有过多种整理本,但其历代注疏却从未进行过系统全面的整理。此次出版的全新整理本《十三经注疏》以清阮元校刻本为基础进行整理,整理工作包括三方面:校勘全面吸收了阮元《十三经注疏校勘记》和孙诒让《十三经注疏校记》的成果,近现代学术界有关“十三经”及其注疏的校勘、辩证、考异、正误等方面的成果也择要吸取。对全书进行统一规范的标点。对全书文字,进行仔细的甄别和严格的处理。 “十三经”的价值和影响巨大,涉及内容极为广泛,整理工作难度非常大。新整理本的出版填补了学术界的一项空白。
作者: 顾颉刚著
出版社:中华书局,1996
简介:前言: 一提到中国的古史系统,任何人就想到三皇、五帝,以后就是三王、五霸,实在这个系统已经建设 了二千多年,深人人们的脑髓了。一般人不觉得其中有问题;少数人知道其中有问题,但因怕闹麻烦 也不敢讨论。如此相安无事,倒也做了六七十代的好梦,梦见三皇、五帝的黄金时代。陶渊明高卧北 窗下,涼风蹔至,自谓“羲皇上人”,就是这个好梦的追求者。 能做梦,本来也好;,可惜近几十年来,受了海通的影响这个好梦再也做不成了。西洋的学者不安 於创世纪的说法,有的研究地质学,有的研究生物学,有的研究人类学,有的研究社会学,把人类的由 来和進化弄得清清楚楚,使人知道古代的真相原来如此!最使人们的古史观念改变樣子的,是考古 学,他们挖出许多地下遗物,从古人的用器来证明当时的文化,更使人没法反抗。我们说古时是黄金 时代,但他们偏偏把蛮野的古代顯示给我们看,於是原来的古史立刻改变了樣子。 这个观念传到了中国,三皇、五帝就等着打倒了。放第一声礮的,是康有为的孔子改制考。改制 考的第一篇是上古茫昧无稽考,他在开端的小序上说:“大地人道皆蓲旉於洪水后,然印度婆罗门前、 欧西希臘前亦已茫然,岂特秘鲁之旧劫,墨洲之古事黯芴渺昧,不可识耶?吾中国号称古名国,文明最 先矣,然六经以前无复书记,夏、殷无徵,周籍已去,共和以前不可年识,秦、汉以后乃得详记……”这 就是他受了新潮流的激盪的证明。第二声礮是夏曾佑的中国历史教科书,这部书虽然名为教科,其实 是他的一家言,他把三皇、五帝的时代总称为“傅疑时期”。在傅统的历史里,三皇、五帝时的文物制度 反而较夏、商为整齐完备,怎么会“傅疑”起来?这两声礮都是在清末放的,因为那时人的目标专注在 立宪或革命,学问的空气淡薄,所以大家没有理会。但是力量是不会白费的,到了五四运动,对于旧思 想旧生活作一个总攻击的时候,这些散发的火星就燃烧起来了。 凡是做成一件事情,总是因缘凑合,具备了各种的条件。康、夏二氏立说后,为什么没人理会呢? 政治关系固是一端,而另一端则因没有考古学的辅助,力量不厚。自从清末发见了殷墟甲骨,到民国 初年,罗振玉氏大加鼓吹,集合了许多拓片,著作了许多论文,于是大家认识了商代的文化。本来我们 所有的商代历史的智识是从商书、商颂、史记殷本纪,及竹书纪年等书里得到的,想象中的商代,虽没 有周代的“文”,一定很像个天朝的样子。哪知拿甲骨文字来看,那时的生产只是牧畜、渔猎,那时的文 化只是祭祀、占卜,他们的地域是这样小,他们的社会是这样简单!就在这个时候,地质调查所发掘了 仰韶遗址,出了不少的彩陶,没有一个文字,随着挖出来的没有一些铜器,这文化是我们在古书里完全 没有瞧见过的,又是一种面目。大家说,殷墟是铜器时代的初期,而仰韶是石器时代的后期。这样一 再的大发现,就把我们从向日的儒家、道家的历史观念里拖了出来,知道书本的记载确是大有问题。岂 但“傅疑”,直是作伪 商代的文化,我们从殷墟遗物里窥见一个大略了。夏,我们从种种方面知道商以前确有这一个大 国,但究竟是怎样状况,因为没有得到他们的遗物,已经“茫昧无稽”。三王尚且如此,何况三王以前的 五帝,更何况五帝以前的三皇!我,因为自己觉得把这件事实认识的真,所以民国十一年就在努力周 刊附刊的读书杂誌裏对於三王的第一代(禹)和五帝的末二代(尧、舜)下一番破坏,其实不是破 坏,乃是把关於他们的传说作一番系统的建设。为什么独对於他们三人注意呢?只因他们是儒家所 奉的中心人物,是尚书一经中的最大的偶像。那时商务印书馆邀我编中学历史教科书,我不能违背我 的信念,所以也学了夏曾佑的办法,列了一章“传说中的三皇、五帝”。 想不到到了民国十八年,这部教科书竟因没有承认三皇、五帝而被禁了。我打听禁止的理由,得到 的消息是这位主张禁的达官说:“学者的讨论是可以的,但不能在教科书上这样说,否则摇动了民族的 自信力,必於国家不利。”我初听得时,确是佩服这位达官的高见,惴惴慄慄,惟恐自己作了民族的罪 人。继而想:我们民族的自信力真是建筑在三皇、五帝上的吗?最明白的回答,是我们汉族都承认是 炎帝、黄帝的子孙,如果推翻了炎帝、黄帝,我们这一族就团结不起来了。然而使我疑惑的,我们口裏 常常说是“炎、黄神明之胄”,又常常说“炎、黄在天之灵实式憑之”,为什么我们这汉族老像“一盤散 沙”,无论如何团结不起来呢?三皇、五帝,固然大家承认他们是最古的帝王,固然很少数的士大夫还 在做好梦,可是同一班民众有什么关联呢?有哪一个地方影响於他们的生活呢?世界上事,“千虚不 敌一实”。以前学者对於三皇、五帝、竭尽能力去铺张,装了许多金身,画了许多极乐世界,似乎可以吸 收多少位信徒,但结果只落得貌合神离;反不如几个民族英雄的慷慨悲歌使人感动。如果我们要团结 这民族,那么我们民族经过多少次的磨难,这磨难中的犠牲人物正可唤起全民众的爱国精神。试看学 校裏、戏馆中、书场上,每一次讲到演到杨继业、岳飞、文天祥、史可法、林则徐等,便洋洋有生气,使欢 众为之泣下。谁曾聴说讲演三皇、五帝而有同样的感动呢?至於说到汉族本身,我们可以说是许多小 民族的大圑结。三代,总算是汉族的核心了罢?但商和夏不是一民族,周和商也不是一民族,周和楚、 越又不是一民族,经过了千年的融冶,春秋时的蠻夷,到战国时就看不见了,宗全同化了。其间固然曾 感受多少苦痛,但到现在竟真成为一族了,这一族是拆不开的了。例如我们顾家,本是东越,居於东 瓯,语言衣服都不与华同,给汉武帝用了武力迁到江、淮,经了数百年同化,就是汉族了。到三国时,还 有未曾同化的越人,叫做山越,也常常出来擄掠,但经过吴国的努力开发,这些人又同化於汉族了。到 现在,有哪一个人出来组织越族同盟,想脱离汉族的?就使有这人出来,也決无人响应,因为血统早已 混合,分不清了。岂必远溯秦、汉,就是遼、金、元、清各族,凡同化於汉人的也都为汉族了。既为一族, 则利害所关自然一致,只要我们有方法圑结就圑结得起来,不必用同出一祖的空言来欺人。倘使藉欺 诈而结合,那么一旦民智大开,欺诈无法行使时,岂不是真把这个民族解散了吗? 因此,我承认这位达官抱的是杞憂。我们的民族自信力应当建立於理性上。我们正应当把种种 不自然的连络打断,从真诚上来结合。三皇、五帝既经一定不可信,万无维持其偶像之理。我要顺从 “学者的讨论是可以的”这一句话,所以把三皇、五帝的成分细细地加以分析,把三皇、五帝的演化的历 史详详地说明。 自从民国十八年,我由广州回到北平,即本此志愿,搜集材料。在这一年燕京大学的中国上古史 讲义裏,把东周至东汉的人们对於古史系统的观念理出一个頭绪。其中五帝部分,十九年重加修 正,发表於清华学报,命题为五德终始说下的政治和历史;可惜只写得半篇,便因病因事没有續下。三 皇一部分,则於二十一年夏天,在妙峯山金仙庵中增改一过,分出章节,就是这一册书。因为三皇太一 的问题,自从道教起来之后又增加了多少故实,而道藏分量太多,我的生活已不容我一册一册的翻看, 所以这册三皇考没有写成。到二十二年,我想宕着总不是辦法,就请北京大学史学系同学杨拱辰先生 (向奎)代我續下。到二十三年春间,他写成了,便交哈佛燕京学社,编入燕京学报专号。那时燕京大 学历史学系同学翁独健先生正在编辑道藏子目引得,又请他校对了一回。本来此书在这年秋冬间即 可出版,不幸我的继母病逝,我奔丧南旋,此事遂尔搁置。直至去夏北行,始经改定付印,到现在刚得 出版。综计这书从起草到印出,前后经历七年,时间不为不久。然而这七年之中,是我们中华民族处 境最艰屯的时候,时时处处受着强烈的刺戟,只要这个人是有爱国感情的,他就没法安心做事,研究的 工作哪裏谈得到!所以,这本书还是写得粗糙。将来倘徼天之幸,我们有安安稳稳坐在学院裏研究古 史的一天,我很希望把这本书重新写过。唉,不知今生今世会不会有这樣的福气? 我们非常欣幸,得到国立浙江大学教授钱琢如先生(宝琮)的合作。钱先生是数学史专家,兼通天 文学,著有中国数学史等书。一二八之变,我適省亲在杭,江、浙道路阻绝,只得留住数月,在这时期 中,就常常和钱先生会面。谈到三皇太一的问题,彼此有同心之契,我既曾搜集了神话的材料,他也曾 搜集了天文的材料。当下我便请他写一篇太一考,登入燕京学报。去年我因为母葬南旋,又和他往返 了多次。我就把三皇考稿本送去,请他改正,承他答應了。本篇第二十二章太一的墮落,二十三章太 一下行九宫及一十六章河图与洛书,改作的地方尤多。他並且允许我的要求,把太一考作为本书的附 录。感谢之情,真是非言可表!批评,我就请他做 童丕绳先生(书业)上年来北平,专心研究古史,见到此稿,很高兴,说要写一篇 序,序中多承指正。他主张把近时人讨论这问题的作品一起收入,我们表示赞同,就将蒙文通先生、缪 赞虞先生(凤林)的文字彙合编为附录,藉便读者勘证。童先生又转请冯伯平先生(家昇)把日本学者 是杨先生的原稿,经童先 三篇三皇研究的文字作为提要,也编入附录。三皇太一传说演变略团一幅, 生改作的。我们敬谢谢他们诸位的好意! 三皇问题,这本书固然没有写好,但演变的规模已大略具备,这问题可算是解决了。这问题之所 以能解决,全由於这传说起得晚,让我们看清楚其中的机構。五帝问题就没有这樣容易。“五帝”的集 合名词固然起得也不早,但这五位帝王各有其深长的历史,有的商代已有,有的两周已有,而且也许一 人化作两人(如喾与舜),那时的史料零落不完,无法寻出其演变的系统,所以只能作为一个悬案。我 以前作的五德终始说下的政治和历史,也只说秦、汉间的五帝而没有说殷、周间的五帝。三皇问题與 殷、周无关,只是秦、汉以来宗教史的问题而不是古代史实问题,所以容许我们作这原原本本的说明。 这正如伪古文尚书出於魏、晋,它所引用的材料大都存在,容易啓人怀疑,因此,虽有经典的权威,终为 可是一十八篇专於春秋、战国,编定於汉初,可供研究的材料太少了,我们虽有好 明、清学者所打倒。 后人复有上书言:古者天子常以春解祠,祠黄帝用一枭破镜,冥羊用羊,祠马行用一青牡马,太 一泽山君地长用牛,武夷君用乾鱼,阴阳使者以一牛。令祠官领之如其方,而祠於忌太一壇旁。 这文裏的太一泽山君,不就是天主、地主的變相吗?阴阳使者(汉书注[孟康曰:陰阳之神也”),不也 就是阴主、阳主的化身吗? 第二:泰一来源的另一段材料。关於泰一问题,本文也漏掉了一段材料,那便是荀子裏所说的“五 泰”。荀子赋篇说: 有物於此,虫虫兮,其状屡化如神……臣愚而不识,请占之五泰,五泰占之曰:“……夫是之谓 蠶理。”)蠶) 这五泰他书裏没有见过,或许就是泰一的分化(道教裏的太一五神,和张衡灵憲、帝王世纪裏的五种 “太”的来源,一部分或即由此)。杨倞注说“‘五泰’,五帝也”;案之下节云“臣愚不识,敢请之王”,王与 帝相对,则释“五泰”为五帝也还不算错(不过他以这五帝为少昊、顓顼、高辛、唐虞,则是大错)。那末泰 一非但做过三二皇”,他还曾做过“五帝”哩(这裏的五泰是神是人看不清楚)。又荀子礼论篇也有“太 一”,是大道的意思,这与道家所说的“太一”相近。 第三:燧人、祝融列入“三皇”说的来源。本文質问纬书的作者道:“燧人和有巢本来是联带的,为什 么只请燧人入‘三皇’而把有巢扔在一边,不理他呢?而且用了什么理由,知道他的次序应在伏羲之 后,神农之前呢?”(第一六节)这个質问,我可以代纬书的作者答覆,便是太皞、燧人连称见於荀子,正 论篇说“何世而无嵬,何时而无琐,太皞、燧人莫不有也”:玩其语意,是以太皞、燧人为最古的帝王,他 们的地位正與三皇相当。成相篇说“文、武之道同伏戲”;这是说近如文、武,远如伏羲,他们的道仍是 一樣可见伏羲也是最古的帝王。在这一点上,太皞很有同伏羲併家的可能(但是拿太皞同伏羲两个名 词连起来,称做什么“太皞伏羲氏”,那一定是刘歆们捣的鬼!逸周书太子晋解也说“自太皞以下至于 尧、舜、禹,未有一姓而再有天下者”;这篇书不甚可靠,故此处不引作证)。又庄子繕性篇也以燧人、伏 羲放在神农、黄帝之前。至乐篇並说“言黄帝、尧、舜之道,而重以燧人、神农之言”;可见燧人是在神農 前的。纬书的作者把燧人接伏羲,扔去有巢,而连数神农为三皇”,他们的根据是荀子和庄子。至白 虎通等书请祝融坐“三皇”的宝位,著者们也疑它没有根据,其实这也是有相当的根据的。庄子胠篋篇 列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盧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 神农之前,这就是为至德之世;在这个太古帝王的系统中,祝融氏居然也得备员其中,位置且在伏羲、 “三皇”裏的祝融氏的来源;可惜他们把祝融、、伏羲的前后位次颠倒了。 第四:有人名的“三皇”的第四说。有人名的“三皇”,除(1)伏羲、燧人、神农,(2)伏羲、女娲、神 农,)3(伏羲、祝融、神农三说外,还有伏羲、共工、神農的第四说(这说三皇的次序想来如此),见刘恕 通鑑外纪引或说。这一说似是从刘歆世经的古史系统来的。世经以伏羲为木德,神农为火德,而廁一 闰水的共工於其间;作“三皇”第四说的人,他感觉“三皇”本来只有二皇,他想“那一皇怕是闰统罢”,所 以便把“霸九有”的共工氏给凑上了数。 第五:本文说“)王肃)有两个主张:第一是没有所谓‘五精感生’说,第二是不承认五帝之外再有 五天帝”)第一七节)。这末了的一句话似稍有语病。因为我们知道王肃以天上的五帝为五行之神,天 之辅佐(这仍跳不出谬忌的圈子)称为“五帝”;明王死而配五行,故亦称“五帝”:那末他並非不承认有 五天帝了。所以这句话若作“不承认有所谓‘六天’”,似稍妥帖。 第六:本文说鹖冠子裏的泰一即是九皇(第七节),这似乎是错误的。因为鹖冠子泰鸿篇明明说泰 皇问泰一曰”)注“泰皇、盖九皇之长也”)……又说“泰一……九皇受傅”;泰录篇也说“泰一之道,九 皇之傅”;则泰皇即是九皇(或是“九皇”之一)。九皇是学於泰一的,泰一是九皇的师傅;九皇与泰一是 二非一(至所谓“九皇殊制,而政莫不效焉,故曰泰一”,这也是说九皇之政效於泰一,泰一为殊制的九 皇所效,所以称作泰一。这段文义很是顯明)。 第七:庄子天運篇裏的“三皇”似乎是“三王”的误文(缪凤林先生说,见中国通史纲要第一册页一 六三一六四,这層颉刚师从前好像也提出过的)。又天運篇裏又有“上皇”,其文云“天有六极五 常,帝王顺之则治,逆之则凶,九洛之事,治成德备,监临下土,天下戴之,此谓‘上皇’”;楚辞裏的神的 “上皇”在这裏也被人化了。 第八:左传“三墳五典”语是刘歆们所竄入,我还有一个证据,便是左史倚相在国语中是个賢人,他 能止司马子期的以妾为内子的乱伦行为(楚语上),王孙围又称他为楚国之宝(楚语下);在左传这节裏 他卻变成一个被贬的人物了,他成了这件故事的犧牲品了。 上面把我的一点膚见说完,此下略略叙述“三皇”辨伪的历史: “三皇”这三尊偶像,在历史上说来,本来是不值一驳的东西;所以一般稍有历史观念的学者早就 对它不信任了。宋代以来,儒者们理智进步,对於“三皇”一名,便有持极端怀疑態度的了。刘恕通监 外纪说: 六经惟春秋及易、彖、象、击辞、文言、说卦、序卦,杂卦,仲尼所作,诗、书,仲尼刊定,皆不称“三 皇”“五帝”“三王”。……六韬称“三皇”,周礼称“三皇五帝”及管氏书皆杂孔子后人之语,校其岁月, 非本书也。先秦之书存於今者:周书、老子、曾子、董子、慎子、邓析子、尹文子、孙子、吴子、尉缭子皆 不言“三皇”“五帝”“三王”。论语、墨子称“三代”。左氏传、国语、商子、孟子、司马法、韩非子、燕丹子、 称“三王”。穀梁传、荀子、鬼谷子、亢仓子称“五帝”。亢仓子又称“明皇圣帝”。……惟文子、列子、庄 子、吕氏春秋、五经纬始称“三皇”。鹖冠子称“九皇”。案文子称墨子,而列子称魏文侯,墨子称吴起, 皆周安王时人,去孔子没百年矣。艺文志鹖冠子一篇……唐世嘗辨此书后出,非古鹖冠子;今书三 卷十五篇,称剧辛,似与吕不韦皆秦始皇时人,其文浅意陋,非七国时书。艺文志云文子,老子弟子, 孔子並时,非也!庄子又在列子后,与文、列皆寓言,诞妄不可为据!秦、汉学者宗其文词富美,论 議辨博,故競称“三皇五帝”,而不究古无其人,仲尼未嘗道也。……讖纬起於哀、平间……名儒以为 祅妄,乱中庸之典。司马迁、孔安国皆仕汉武帝,迁据穀梁传、荀卿子等称“五帝”,不敢信文、列、庄 子、吕氏春秋称“三皇”。……孔安国为博士,考正古文,独见周礼,据“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左传云 左史倚相“能读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安国以周礼为古文,而不知周礼经周末秦、汉增损,伪 妄尤多;故尚书序云:“伏羲、神農、黄帝之书谓之三墳;少昊、顓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孔颖 达云:“三墳之书在五典之上,数与三皇相当,墳又大名,与皇义相类,故云三皇之书;……”此皆无所 稽據,穿金妄说耳!……秦初併六国,丞相等议帝号,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臣等 上尊号,王为‘泰皇’;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乃知秦以前诸儒或言 五帝,犹不及三皇,后代不考始皇本纪,乃曰兼三皇、五帝号曰皇帝,误也!……(卷一) 刘恕是崔述前的一个谨严的史学家,他折衷於所谓“仲尼之言”,悍然断三皇、五帝为古无其人。他把 古书清理了一下,悍然断凡称“三皇五帝”的都是晚出之书,诞妄之说。他连周礼都割棄了,不能不说 他有相当的勇气。他把三皇的时代移到战国以后,太古的偶像已被他根本推翻了。在刘恕以前,固然 已有怀疑三皇的人,但总没有像他这樣徹底的;如他同时人司马光的稽古录道: 伏羲之前为天子者,其有无不可知也。如天皇、地皇、人皇、有巢、燧人之类,虽於传记有之,语 多迂怪,事不经见。(卷一) 他虽也怀疑伏羲之前的为天子者,但终不敢断定地说“古无三皇”,他远不及刘恕的勇敢。 到了清代,考证学大昌,当一般经师正在迷信汉人的经说,大开倒车之际,卻有一位头脑极清醒的 辨伪大家起来;这个人便是崔述。崔述在他的補上古考信录裏力闢“三皇”说之谬道: “三皇五帝”之文见於周官,而其说各不同:……后之编古史者各从所信,至今未有定说。余 按:书云“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皇帝清问下民”,是帝亦称“皇”也。诗云“皇王惟辟”,“皇王烝哉”, 是王亦称[皇”也。书云[惟皇作极”,又云“皇后憑玉几”,诗云[皇尸载起”,又云“獻之皇祖”,传云[皇 祖文王”,又云“皇祖伯父昆吾”,离騒云“朕皇考曰伯庸”,然则“皇”乃尊大之称,王侯祖考皆可加之; 非帝王之外别有所谓“皇”者也。且经、传述上古皆无“三皇”之号,春秋传仅溯至黄帝,易传亦仅至 伏羲,则谓羲、農以前别有“三皇”者,妄也!燧人不见於传,祝融乃顓顼氏臣,女娲虽见於记,而文亦 不类天子,则以此三人配羲、农,以足“三皇”之数者,亦妄也!……伪孔传书序云:“伏羲、神农、黄帝 之书谓之三墳;少皞、顓顼、帝喾、尧、舜之书谓之五典;其意盖以墳为“皇”书,典为“帝”史,然黄帝以 “帝”称而反为“皇”,名实迕矣!……盖“三皇五帝”之名本起於战国以后,周官后人所撰,是以从而 述之。学者不求其始,习於其名,遂若断不可增減者;虽或觉其不通,亦必别为之说以曲合其数:是 以各据传说互相诋諆。不知古者本无“皇”称,而“帝”亦不以“五”限,又何必夺彼以与此也哉! (前论) 史记秦本纪云“古者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河图及三五历称:“天皇氏十六头……地 皇十一头……人皇九头……”后世序古史者往往採之;以余观之,谬莫甚焉。传曰“上古结绳而 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世又传仓颉始作书契,然则书契之起於羲、农以后,必也;羲、农以前未有 书契,所谓“三皇”“十纪”帝王之名号,后人何由知之?……夫尚书但始於唐、虞,及司马迁作史记乃 起於黄帝,谯周、皇甫谧又推之以至於伏羲氏,而徐整以后诸家遂上溯於开闢之初,岂非以其识愈 下,则其称引愈远;其世愈后,则其传闻愈繁乎!且左氏春秋传最好称引上古事,然黄、炎以前事皆 不载,其时在焚书之前,不应后人所知乃反详於古人如是也!(本文) 他说“皇本是尊大之称,非帝王之外别有所谓“皇”。经传述上古统没有“三皇”之号,所以说羲、农以前 别有“三皇”那是妄谈!燧人、祝融、女娃们都够不上“三皇”的地位,所以以此三人配羲、农以足“三 皇”之数,也是谬妄!至伪孔传、书序以黄帝为“三皇”,名实相迕,也不足據。三皇、五帝之名氏是战国 以后人所杜撰,周官是后世的伪书,所以从而述之。况且书契起於羲、农以后,所谓“三皇”“十纪”帝王 的名号后人何从知道?后人所知反比古人为详,这是“其识愈下则其称引愈远,其世愈后则其专闻愈 繁”的一条史学公例。他的话驳得这樣有力,不知当时人何以还不觉悟? 崔述以后辨斥“三皇”之说的有康有为、崔適等。他们以为“三皇”之名只是刘歆们臆造出来的,凡 是古书上说“三皇”的文字都是刘歆们所竄改。他们的话著者们已引入本文中,加以辨正,现在不赘 述了。 在近人中辨“三皇”说的伪最力的人,據我所知道的有三位大师。第一位便是本文的著者顾颉刚 先生。颉刚师在他的名著古史辨第一册裏说: 从战国到西汉,伪史充分的创造:……自从秦灵公於吴阳作上时,祭黄帝……经过了方士的鼓 吹,於是黄帝立在尧、舜之前了。自从许行一辈人擡出了神农,於是神农又立在黄帝之前了。自从 易击辞擡出了庖犧氏,於是庖犧氏又立在神农之前了。自从李斯一辈人说“有天皇,有地皇,有泰 皇,泰皇最贵”,於是天皇、卋皇、泰皇更立在庖犧氏之前了。……自从汉代交通了苗族,把苗族的始 祖传了过来,於是盤古成了开天闢地的人,更在天皇之前了。时代越后,知道的古史越前;,文籍越无 徵知道的古史越多。汲黯说“譬如积薪,后来居上”,这是造史很好的比喻。(页六五,与钱玄同先生 论古史书) 这就是所谓“層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观”(这观念是导源於崔述的)。三皇是这層累裏的第二層。在此 以后,颉刚师曾编著了一种初中本国史教科书,因为裏面没有照通常的例叙说“三皇五帝”,犯了维持 道统的人的忌,他们用了政治上的力量压迫颉刚师,把这本书销灭了。哪裏知道不久便有第二第三怀 疑三皇、五帝说的人起来,那便是经今文学大师廖季平的高足蒙文通先生,和我们的右翼骁将缪凤林 先生。蒙先生说: 谷永言“夫周、秦之末,三、五之隆”,师古曰“‘三’谓三皇,‘五’谓五帝”;则“三皇、五帝之说起 自晚周,汉师固已言之也。郊祀志有梁巫、晋巫、秦巫、荆巫,晋巫祠五帝;亳人谬忌奏祠泰一方曰 “天神贵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是五帝本神只。……郑玄以“太一者,北辰之神名”,宋均谓是“北 极神之别名”;是北辰之神一,而五帝之神佐之。武帝时人有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祠三 一:天一、地一、泰一”;是天地之神又並北辰之神而三。秦博士言“古者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 皇最贵”;则“三皇”之说本於“三一”;五帝固神只,三皇亦本神只;初谓神不谓人也。 他首先探讨“三皇”的来源,他以为“二皇”的娘家是“三一”(先有“太一”然后有“三一”)。他们本来是神 而不是人。他接着说: 撮周、秦书之不涉疑伪者而论之:孟子而上皆惟言“三王”,自荀卿以来始言“五帝,庄子、品氏 春秋乃言“三皇”。 以陆德明之言考之,则庄子书亦多有非漆圆作者杂出其间。则战国之初惟说“三 王”,及於中叶乃言“五帝”,及於秦世乃言“三皇”。 这是蒙先生的“層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观”。再看下去,他说: 五帝”说始见孙子,“三皇”说始见庄子;岂“三五”皆南方之说,駴子取之而别为之释,乃渐徧于 东方北方耶? 他以为“三皇五帝”之说皆起於南方,后乃传到东方北方的。他的结论是: 帝固独贵之神,今乃有五,则不能不有尤贵者焉。周官春官司服“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 祀五帝亦如之”则“五帝”之外别有“上帝”。“五帝上帝”之说,自三晋始也(蒙先生以周官为三晋人 所作)。又一变而为“泰一”,为“三一”,为“三皇”,又去古义益远也。(古史甄微一) 他这个議论虽然有些倒果为因(因为我们知道周礼是王莽的书,五帝上的那位上帝正是泰的七身 而武帝寺的 三一也正从三皇之说脱化而出),但在他以前没有人像他这樣把“三皇”徹底研究过,所以 他的劳绩是不能完全湮没的。此后他又说“三皇”之说既起,又以古之王者配“三皇”。“三皇”之兑未 定,而“九皇”之说又起。“九皇六十四民”在秦本属雍廟,入汉亦为古之王者(同上古史甄微一)。他以 “九皇六十四民”本是秦雍廟所祀的神,到汉也变成了古之王者,这个提议,虽然我们还不敢断定它可 靠与否,但也是值得注意的(蒙先生从皮鹿门说读郊祀志“雍有……九臣十四臣……之属”的[九臣十 四臣”为“九皇之臣”“六十四民之臣”)。 对於“三皇”的起源,与蒙先生持相反的说法,而各得一部分真实的,便是缪凤林先生。缪先生素 来是以“信古”著名的,但他也不是一味的迷信古初;他实在受崔述的影響很大,他只是一个儒家 正统派的古史学者。他曾说过“其世愈后,传说愈繁,古史之内容亦愈丰富”;“孔子订书始于唐、虞,传 易则言义、农、黄帝时事,然但因事及之,未尝盛有所称述也;自余诸子皆以铺张上古为事,汉儒杂取其 书以为传记,故伏生、董子之书其博古皆非孔子所及,马迁史记观其自序亦欲继儒家之正统者,然所採 已杂;……盖自儒者习闻百家異说,採之以益经,流传既久,学者不复考其所本,以为其事固然,於是儒 者……学者……皆不知儒家所传之史矣”等话(中国通史纲要第一册页一五○及页一五四),这都是同 崔述一鼻孔出气的。他确也有些“疑古”的精神(他的中国通史纲要第一册唐、虞以前的古史题为“传 疑时代”,“上古之传说”)。他对於“三皇”说的意见是: “帝”为上帝之称,而“皇”初无天帝或帝王之义;,以君释“皇”,后起之义。……“三皇”之说盖起於 道家理想之世之具体化。道家不满现世,冥想古初,(案儒家何独不然?)老子尝言“失道而后德,失 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以-道”“德”“仁”“义”观世之隆污,而“道”“德”之世有理想而 无君。庄子始以容成、大庭、赫胥等氏为至德至治之世。在宥篇广成子曰-得吾道者,上为皇而下为 王”;又以“皇”为得道之君之称号。盖管子尝称:“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谋得兵胜者霸”: 以“皇”“帝”“王”“霸”代表历史退化之四时期。古代尚“五”复尚“三”,“霸”五,“王”三,“帝”又为五, “皇”之说起,遂亦冠“皇”以“三二”。以周官言“外史掌三皇之书”观之,其说或兴於庄子前。然庄子书 言“三皇”者,疑皆“三王”误文。公羊襄二十九年注又引孔子曰“三皇设言民不违,五帝画像世顺机”: 语出纬书,更不足辨。吕氏春秋贵公“天地大矣,生而弗子,成而弗有,万物皆被其泽,得其利而莫知 所由始,此三皇、五帝之德也”;盖至秦人而“三皇”乃确定,道家理想中之太古为上古史之首页矣。 缪先生以为“三皇”之说起於道家。在老子时还只有一种空洞的太古理想。到庄子时太古史上纔有容 成、大庭、赫胥等名号。而帝王之义的“皇”字,也始见於庄子和管子。因为古代尚“五”复尚“三”,所 以“霸”有五个,“王”有三个,而“帝”又是五个,“皇”说一起,便也不得不冠“皇”以“三”数。“三皇”之说 是确定於秦人的,於是道家理想中的太古,便變成上古史的首页了。他这段议论很覈实,我们只能相 当的承认。他接着又说: 吕覧不言何者为“三皇”,秦博士则曰“古者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史记秦始皇本纪);此天 皇、地皇、泰皇疑即吕覧之“三皇”。汉书郊祀志(案蒙、缪二先生不引史记封禅书,而引汉书郊祀志 之文,岂信崔適辈之说,以封禅书为有可疑邪?其实封禅书甚可信,崔氏辈之疑未是)言太一,又言 天一、地一、泰一,皆古天神;近人或言泰皇之说本於泰一,“三皇”之说本於“三一”,其始亦为神,后 乃为人(蒙文通古史甄微说)。考先秦之神虽有以“皇”名者,然无“三皇”之神。周官有人之“三皇”, 而无神之“三皇”。郊祀志记秦一统后祀典最详,亦无“三皇”之祀。惟齐有天主、地主等“八神”,或言 天皇、地皇或由天主等转变。然神以天为尊,“三皇”苟为神,当曰“天皇最贵”,而秦博士言“泰皇最 贵”,又上秦王尊号为“泰皇”,故知其为人而非神矣。“泰一”之名始见荀子礼论,庄子亦屡言之,与 易传“太极”义略同,初不谓神。楚人以“太一”为神名,亦不谓上帝。日人津田左右吉太一说考之甚 详。汉世“泰一”“三一”之祠於古无徵,疑皆由“三皇”之说而出。武帝迷信神只,“而海上燕、齐怪迂 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以汉祀五帝,而三皇在五帝前,秦人又谓“泰皇最贵”也,故“谬忌奏祀泰一 方曰‘天神贵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矣。谬忌仅取泰皇言泰一而不言天皇、地皇也,故“其后人上书 言‘古者天子三年”用太牢祠三一:天一、地一、泰一’”(皆见郊祀志)矣。是则“三一”之说本于“三 皇”,泰一之说出自泰皇;“三皇”初谓人,不谓神也。(中国通史纲要第一册第三章[二]四七节) 缪先生反对“三皇出於三一”之说,他有三项理由:第一个理由是先秦及秦统一后皆无“三皇”之神。这 条理由欠充足,因为“三皇”固然是人而不是神,但这人儘可由神变化而来。第二个理由是古无上帝的 “泰一”。这一说也不大对,因为楚辞称东皇太一为“上皇”,“上皇”就是“上帝”的变文(参看本文第三 节)。况且即使楚辞九歌裏的“太一”不是上帝,同时也儘可有上帝的“太一”存在。第三个理由是汉世 “泰一”“三一”之祠於古无徵。这个理由便比较的站得住了。因为“三皇”之说若果由“三一”出,则“三 一”之祀当古已有之,为什么谬忌奏了一“一”,而忘了那两“一”,要叫其后人再来補奏呢?这分明是方 士们斗奇争巧的玩意儿,蒙先生实在被方士们瞒过了也,缪先生的举发是对的!至於他反对的或说, 以天皇、地皇为由天主等转变而来(观史学杂志所载缪先生三皇五帝说探源一文,知此即缪先生自己 之说),倒是不错!缪先生说神以天为尊,“三皇”苟为神,当曰“天皇最贵”,不应曰“皇最贵”。这个質 问,我们可分两層答覆:第一是泰皇之说当出於东皇太一,东方於五行中属木,四时中属春,行次皆最 先。所谓“帝出於震”,在五行说支配下的宗教,东皇太一焉得不成为天神中的最贵者?第二是“太一 是“道”的化身,“道”驾“天地”,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人法 地,地法天,天法道。”又说“道生一,一生二”;这“一”即是“太一”,等於“太极”,“二”等於“两仪”,也就 是“天地”(吕氏春秋大乐篇说“太一出两仪,两仪出阴阳”,注“‘两仪’,天地也”),泰皇的高於天、地 两皇,犹之乎“太极”的高於阴阳两仪。何况“太“(泰)字又本来是一个崇高尊贵的称号呢!(本文著者 说,见第五节。) “三皇”问题就这樣结束了。“三皇”的来源问题是蒙文通先生首先提出的。缪凤林先生補正蒙先 生的意见(史学杂志第一卷第五期载有蒙先生与缪先生的通信,题目就是“三皇五帝说探源”;这两封 信便是本文所引两先生论著的前身),他那段“三皇”略论(中国通史纲要第一册三皇之传说与帝皇之 混合)简直就是本文十万言考證的缩影;在本文未出世以前,是要让它独霸“三皇问题”的论坛的。至 著者们的这篇十万言的论文,详博得未曾有,当然无疑地更是本问题的一个最后的大结帐!(本文与 五德终始说下的政治和历史都是由颉刚师的中国上古史研究讲义改编成的。那讲义是民国十八年度 所编,並记於此。) 二十四,十二,五,童书业。 -------------------------------------------------------------------------------- 请读片断: 可是,历史的压力总是重的。西汉一代,太一的权威何等强大王莽纵费力立出新系统来,究竟摆 脱不了这个习惯,所以在他的传中又有下列数事: 五威将乘乾文车,驾坤六马,背负鷩鸟之毛,服饰甚伟。每一将,各置左、右、前、后、中帅,凡 五帅,衣冠、车服、驾马,各如其方面色数。将持节称太一之使,帅持幢称五帝之使。莽策命曰:“普 天之下,迄於四表,靡所不至!”(传中,始建国元年) 六年(天凤)春,莽见盗贼多,乃令太史推三万六千岁历纪,六岁一改元,布天下。下书曰:“紫阁 图曰:‘太一、黄帝皆僊上天,张乐崑仑、虔山之上。后世圣主得瑞者当张乐秦终南山之上。’予之不 敏,奉行未明,乃今谕矣。……”(传下) 七月(地皇元年),大风,毁王路堂。复下书曰:……昔符命文‘立安为新迁王;临国雒阳,为统 义阳王。……伏念紫阁图文’,‘太一、黄帝皆得瑞以僊,后世褒主当登终南山’。所谓‘新迁王’者,乃 太一新迁之后也。‘统义阳王’,乃用五统,以礼义登阳,上迁之后也。……其立安为新迁王,临为统 义阳王,几以保全二子。……”(传下) 这第一则五威将帅的制度即是武帝时泰一壇的制度。第二、三则所述紫阁图文,谓太一与黄帝皆仙而 上天,与武帝时公卿所述泰帝事相近,太一亦人王,且在黄帝前。即此可证泰帝即是太一。而太一的 神人之邮,也给紫阁图打通了。 一四太一的消失 太一和三皇好像是迴避似的。当太一势力高张时,不听得有人提起三皇;到王莽时,三皇又擡头 了,太一卻渐渐退让,终至於隐去了。但这是偶然的一件事,並非太一与三皇有一起一伏的必然关係。 要明白它的原因,须把武帝以后的泰畤情况先看一下。 汉书郊祀志记宣帝时事,云: 十二年(元康四年,前六二),乃下诏曰:“盖闻天子尊事天地,修祀山川,古今通礼也。间者上帝 之祠阙而不亲,十有馀年,朕甚懼焉。朕亲饬躬齐戒,亲奉祀,为百姓蒙嘉气,获丰年焉。” 明年(前六一)正月,上始幸甘泉,郊见泰畤。数有美祥。修武帝故事,盛车服,敬齐祠之礼,颇 作诗歌。其三月,祠后土。 汉书宣帝纪神爵四年(前五八): 春二月,诏曰:“迺者凤皇甘露降集京师,嘉瑞並见,修兴泰一、五帝、后土之祠,祈为百姓蒙祉 福。……齐戒之暮,神光顯著。薦鬯之夕,神光交错,或降于天,或登于地,或从四方来集于坛。上帝 嘉饗,海内承福。其赦天下!”
作者: 王肃整理;朱家晨,万柏译写
出版社: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
简介: 《孔子家语》是一部记录孔子及其弟子思想言行的古书,体例与《论语》相近,在篇幅上远超出《论语》,内容十分丰富,对孔子的先世,孔子的出生死亡,孔子的日常生活,孔子的教学活动、政治活动,以及孔门弟子的言行,都有记录和介绍。全书重点记述孔子的思想主张,尤其是政治主张、伦理道德思想、教育思想和方法,现在仍有很大的意义和价值。该书与《论语》珠联璧合,是研究孔氏家学不可多得的珍贵文献。 关于《孔子家语》的作者、成书过程,研究者众说纷纭。流行的说法是该书系三国时王肃整理《论语》、《左传》、《国语》、《荀子》、《大小戴礼记》等书、资料集合而成,王肃伪造此书,意在为《圣证论》提供根据以攻击郑玄之学。另有学者认为,该书确为孔子及其门生的作品。关于成书过程和版本,《隋书经籍志》和藤原佐世的书提到《孔子家语》21卷,与《旧唐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记载的这部著作为10卷的著录不同。敦煌发现的残卷披露了另一种分卷法,但是这些不同并不重要,因为最古老的44篇的分法也在残卷中得到证明。 伪书也好,真传也罢,《孔子家语》一书中记载了许多子思和孔子的对话,论及社会、政治乃至哲学问题,显示当时子思已经有成熟的世界观和思维能力了。《家语》因此基本上是一部以孔夫子这个人物——他的教育和他的原则及其生平大事为中心的古代传说的裒辑,这部文献多处展示了儒家对人类行为中伦理性一面的强调。而且经常用寓言或者隐喻的方法说明这些观点。最为反复呈现的单一主题是仪式或者礼仪,以及它们与社会秩序及适当的人类行为的关系。
出版社:巴蜀书社,2002
简介:吾心① 吾心童稚时,不见一物好。意言行妙理,独恨知不早。初闻守善死,颇复吝肝脑。中稍历艰危,悟身非所保。犹然谓俗学,有指当穷讨。晚知童稚心,自足可忘老④。 [注1①《传灯录》:“作青见,作黄见,作不青不黄也。②知慧禅师《宗镜录》:“且如现见青、白物时,物本自虚,不言我青、我白,皆是眼识分与同时意识计度,分别为青为白。以意辨为色,以言辨为青,皆是意、言白妄安置,以六尘钝,故体下不自立名,不自呼一色,既然万法咸尔,皆无自性,悉是意言。”[庚寅增注)意言:《刘郡人物志》:”部析人情物理,曲尽其妙,以禅观明之,则是意识。”意识,犹意言也。①《语》:“守死善道。”诗意若悟万法本空,形骸肝脑,非所吝也[评门)展转发明,甚有警,发他人不到。《逍遥游》篇:“而宋荣子犹然笑之。”白涛:“是故临老心,冥然合玄造。”[庚寅增注)童稚心:《孟子》所谓“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公诗意近之。 无营 无营固无尤,多与亦多悔①。物随扰扰,集,道与修然会②。墨翟真自苦③,庄周吾所爱④。万物莫足归,此言犹有在。 [注1①《嵇康传》:“仰慕严、郑,乐道闲居,与世无营,神气晏如。O唐人诗:“不欲多相识,逢人懒道名。”此亦畏于多与者也。[补笺)尤,愆也,过错也。《诗·小雅·四月》:“废为残贼,莫知其尤。”郑玄笺:“尤过也。”②虚者,道之所集。《老子》曰:“道集虚。”绦然,见《书八功德水庵,宇。③墨子之说贵俭、上贤、明鬼,其弊溺兼爱之说,而不知别亲疏,故云自苦也。[庚寅增注)自苦:墨子称道曰“昔者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遁四夷九州也”云云。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如此,使后世之墨者多以裘褐为衣,以跤趼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不足谓墨。”④[庚寅增注)庄周所爱:《庄子,杂篇》:“寂寞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茫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以缪悠之说、荒唐之育、无端崖之词,时恣纵而不傥,不以鲭见之也。” 病起 稚金敷新凉,老火炮残浊。桃枝烦洪涊,散发曦晓促③。烦疴脱然醒,净若遗身觉。移榻欹独眠,欣佳恐难数③。 [注]①韩诗《纳凉联句》:“金柔气尚低,火老候愈浊。”[补笺)稚金,谓初秋之气,古以西方为金。②扬雄《反骚》:“纷累以其洪涊兮。”应劭注云:“洪涊,秽浊也。”晋灼云:“俗谓水浆不寒为澳涊。”陆机赋:“故洪涊而不鲜。”注:“洪涊,垢浊也。”别本作“软”字,未详,疑是“烦”字,暖桃枝以为汤也。《礼记·玉藻》:“发曦用象栉。”注:“曦,干也。”《楚词》:“曦汝发兮阳之阿。”[庚寅增注)散发:《左氏》:“叔武新沐,闻君至,喜,捉走出。”宋玉:“认然汗出,霍然病已。”③[评曰)此等语不厌举似。孙休诏:“诸家礼书,可共咨度,务取便佳。”公所为“欣佳”,亦类此。王建诗:“自向山间房,惟铺独卧床。”[庚寅增注)欣佳:《黄庭》第十五篇:“心意常和致欣昌。”《世说》:“王逸少作会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拔新领异,胸怀所及,乃自佳。卿欣见否?’王遂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 哀贤亭 黄鸟哀子车,强埋非天为①。天夺不待老(2j,还能使人悲。马侯东南秀④,鞭策要路驰。归骨万里州,乃当强壮时。墓门闭空原⑤,白日无履綦Qo。苍苍柏与松,浩浩山风吹。我初羞夷吾⑦,鲍叔亦我知㈤。终欲往一恸,咏言慰孤婺。 [注1①《诗·黄鸟》,秦穆公以三良从死。子车,三良之一也,殉葬,故云“强埋”。《诗》:“天实为之。”[庚寅增注)强埋:《翟义传》:“埋根行首。”②《宣公十五年》:“刘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守之魄矣。'”《晋书·载记·王猛传》:“猛死,苻坚哭之曰:‘天不欲吾平一六;合耶?何夺吾景略之速也!”[庚寅增注)天夺:唐杨绾死,穆宗日:。“天不:欲使朕致太平,何夺吾绾之速也厂③[庚寅增注)使人悲:晋羊叔子云;“皆隐没无闻,使人伤悲。”④马遵也,死时四十八。遵,饶州乐乎人,景佑元年及第。尝漕福建,知开封,以御史为江淮六路发运判官。后还台,弹奏宰相梁适,出知宣州。复召为司谏,旋卒。⑤《成公三年》:“知莹谓楚王日:‘累臣得归骨于晋。”《陈风》有《墓门》之诗。⑥张景阳诗:“庭无贡公綦。”O汉滕公《石椁铭》日:“佳城郁郁,三千年见白日。”⑦我初羞夷吾,如羞道桓、文之羞也。O扬雄《解嘲》:“五尺童子,羞比晏婴与夷吾。”⑧《史记》:“管仲少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叔终善遇之。仲日:‘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梁王吹台 繁台繁姓人,埋灭为蒿蓬。况乃汉骄子,魂游谁肯逢?缅思当盛时,警跸在虚空②。娥眉倚高寒,环佩吹玲珑。大梁千万家,回首云蒙蒙。仰不见王处③,云间指青红。宾客有司马,邹枚避其锋⑤。洒笔飞鸟上⑥,为王赋雌雄(z)。惜今此不传,楚辞擅无穷⑧。空馀千丘土,千载播悲风⑨。 [注]①“梁孝王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里。”注:“平台在大梁东北,离宫所在也。”师古:“今城东北角基,其处宽博,故俗云平台。”大抵吹台、平台、繁台,名虽异而其实[补注)吴处厚《青箱杂记》:“天清寺繁台,本梁王鼓吹台。梁高祖:此,改为讲台。其后繁氏居其侧,里人乃呼为繁台。则繁台之名始”据吴所托繁氏亦不详,台既以繁名,意必有显者,而地理书皆不载)《舆地记》:“繁台,本汉梁王鼓吹台。梁太祖尝阅武于此,因改为其后有繁氏居其侧,又号繁台。”O《寰宇记》云:“吹台在县南五来留风俗传》:“县有苍颉、师旷城,其城上有列仙吹台,梁孝王亦增筑焉,开乎元年,改繁台为讲武台,此即吹台也。其后有繁氏居其侧,里人乃乎之。”O《梁王传》:“得赐天子旌旗,从千乘万骑,出称警,入言之仪》注:“皇帝辇动,左右侍帷幄者称警,出殿则传跸,止人清道①[补注]王孙贾母谓贾曰:“汝今事王,不知王处,汝尚何归?”“及高祖贵,遂不知老父处。”④杜诗:“不知二圣处,私泣百岁书应物《金谷园歌》:“春风吹花雪满川,紫气凝阁朝景妍。洛阳陌上丝竹飘飘人青天。”⑤相如为郎,会景帝不好词赋。孝王来朝,从1、淮阴枚乘之徒。相如见而悦之,因病免,客游梁。居数岁,乃著之赋。⑥[庚寅增注]飞鸟:柳文:“飞鸟皆视其背。”⑦宋玉“大王之雄风。”⑧《楚词》有淮南王《招隐》等篇。孝王好文,;客词人之盛,皆不减安而独无传焉,固公云尔。⑨高适诗:“梁王宾客复多才。悠悠一千年,陈迹惟高台。寂寞向秋草,悲风千里送沈兴宗察院出湖南① 谏书平日皂囊中,朝路争看一马骢②。汉节饱曾冲海雾,楚帆聊复借湖风③o皇华命使今为重,直道酬君远亦同凹。投老承明无补助,得为湘守即随公⑤。 [注]①[补注)兴宗名起,鄞县人。嘉佑五年,以论铁冶事,自监察御史里行谪通判越州。熙宁初,以工部郎中、开封府判官出为湖南转运使。此言骏马,盖追述其旧时之美也。[庚寅增注)按:兴宗名起,以包拯荐为御真史,弹劾无所假()吏部格:吏以脏私絓法,无轻重,终身不迁。起论其法,设河渠司,领诸道水政;乞采汉故事,择卿大夫子弟人宿卫;选贤良文学高第给事宫省下,不宜专任宦官。论奏甚多,故诗称“皂囊”及“争看”之语,可见公论所属也。公以“直道”许起,亦见其前后敢于论事也。《起传》称”众渭兴国军铁官补吏法弊,不可不更。起独以为从旧便,故谪。”温公《朔记》载此一事甚详,今附于此:“先是,诏两制与台谏官议天下铁冶。两制以为官自鼓铸,不复令衙吏、富民立课买扑,于事为便,已立检署宇。次至吴及与起,以为慈湖程氏为县官鼓铸,岁入铁课甚多,已数世矣。朝廷每世除班官一人以酬之,其薪炭、工力,皆程氏主办,官无所费,与它人为冶户者不同,不可一切罢去。乃于检上增人,惟慈湖程氏且如旧式。署字已,即先去。吏以白两制,两制以为不可,遣吏邀二人还,更议之。二人不肯还,曰:事已决,不可复易。诸君议异者,自别为奏。’于是两制怒,以为二人挟台势,以气加己,共为奏,以为程氏家富,而及、起于变法之际,独佑程氏,不与众人共议,私注案检,疑与程氏为奸。翰林学士承旨孙拃、天章阁待制我像先不肯署奏,自馀皆连名奏之。事未报,翰林学士欧阳修、知制诰刘敞等又再上奏,力争之。故二人皆左迁。”[沈注)《宋史》:“沈起字兴宗,明州鄞县人,进士高第。御史中丞包拯举为监察御史。以论兴国铁官事不合,出通判越州,改知蕲、楚二州。京东岁饥,盗起,除提点刑狱,改开封府判官,为湖南转运使。”此诗盖在熙宁初,荆公为翰林学士时作。②皂囊,见别《后汉》:“桓典为侍御史,执正无所回避。常乘骢马,京师畏惮,为之语曰:‘行行且止,避骢马御史。”,O杜诗:“使君五马一马骢。”③苏武公仗汉节牧羊。李文饶诗:“毒雾逢蛇草,畏落沙虫避燕泥》”柳子厚诗:“第雾多蓊郁。《栾巴传》庐山庙有神,能令宫亭能湖分风而上。“刘岫诗:”回舻承派水,举棹逐分风。“”湖风“,别本一作”分风“。言使指所寄不轻,敬以直君,初无远近内外之间,沈传师诗:”承明年老辄自论,乞得汀守东南奔。“[补笺]得为汀守即随公:宋制转运使总一路漕运、监察诸事,凡漕司所辖事务,皆命诸州知州行之。 ……
作者: (汉)郑玄 校注
出版社:中华书局 2014-5-1
简介: 自唐宋以来,流行的《十三经》注本多为注疏合 行,卷帙浩繁,翻检困难。为便于使用,明崇祯年间 永怀堂刻本《十三经古注(共11册)》是由郑玄编著, 删汰极其繁冗的唐宋注疏,保留汉晋古注,使后学者 既可清晰阅读郑玄、王弼等一代经学大师的经典解读 ,又可免去注疏杂陈无从下手的困扰。这种简约的优 势,尤其适合今人检索和阅读。
作者: 刘大钧著
出版社:巴蜀书社,2004
简介: [书摘:]若进一步考察思孟学派所称誉的“中道”,可发现其具体体现在“诚”上。 郭老在《十批判书·儒家八派的批判》中指出:思孟学派“与仁义礼智为配是‘天道’,‘天道’是什么呢?就是‘诚’。‘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其在《中庸》,则是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并说“诚是中道”。 由此可见,思孟学派所推崇的“诚”不仅体现“天道”,在人道中又与“中道”联系在一起。 带着这样的认识,让我们再拿这个“诚”的标准与《文言》中的“诚”对照一下。《文言·乾》:“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又说:“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因为《文言》释“诚”的这些话,旨在解释取象于天的《乾》卦,显然已将“诚”与天道联系在一起了,又讲到“德而正中”及“庸言之信,庸行之谨”,其与《中庸》之“庸德之行,庸言之谨”如出一人之手!自然也是以守“中道”来存其“诚”的,可见对“诚”的认识,《文言》与思孟学派亦是完全一致的。 此外,《中庸》曾提出“凡为天下国家的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读《易大传》,我们发现《中庸》的这些治国思想,在《象》《彖》中,几乎全部可以找到。还有,《中庸》时时表现遁世思想。“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文言·乾》亦说:“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象·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因思孟之学乃渊源于曾子,自然,《中庸》作者也是很清高的:“在上位,不凌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 而《系辞》也说:“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 《中庸》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文言》则称:“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 《中庸》说:“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系辞》:“曲成万物而不遗。”“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 意味深长的是,《文言·乾》:“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系辞》:“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德。”“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县象著明莫大乎日月。”而《中庸》也称:“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 《文言》《系辞》《中庸》都以“天”“地”“四时”“日”“月”依次对举,何其一致!重要的是,这里面是否透露出思孟学派“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的内容呢? 因为郭老在《十批判书》中曾引《礼记·月令》:“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认为《月令》是属于思孟学派的撰述(《儒家八派的批判》),而这段文字亦是以“天”“地”“四时”及“月”以次对举的。不可忽视的是“播五行于四时”一句,既然《文言》《系辞》《中庸》都以与《月令》同样的次序提到了“四时”,是否这里面也含有“播五行于四时”的内容?只不过在当时这样的书俱在,并无说明的必要罢了。 总之,由以上所考看,《易大传》之《彖》《象》《文言》等为思孟学派所整理、润色,《系辞》中亦有思孟学的内容,当是比较清楚的事实。 《易纬·乾凿度》:“三画以下为地,四画以上为天。”“动于地之下则应于天之下,动于地之中则应于天之中,动于地之上则应于天之上。”这就是说,在六画之象中,其初爻与四爻,二爻与五爻,三爻与上爻之间,汉人认为有着一种呼应的关系。这种呼应关系被汉代易学家称之谓“应”。举《否》卦为例。在这一圭咻中,初六爻“应”九四爻,六二爻“应”九五爻,六三爻“应”上九爻。其他卦亦同此例。 现在,让我们看看汉人在《周易集解》中是如何运用卦体中这种“应”的关系来解《易》的。如《临》卦初九爻:“咸临,贞吉。”虞翻注谓:“得正应四,故贞吉也。”意思说,初九爻为阳爻,又在阳位,阳爻居阳位,故谓“得正”。在这一卦中,初九爻应六四爻,故谓“应四”。六四爻为阴爻,又居阴位,也“得正”,由初九爻与六四爻这样两个“得正”的卦爻互“应”,虞翻认为这就是此爻“贞吉”的原因。另如《大有》卦九二爻辞中“有攸往无咎”一句,虞翻注曰:“二失位,变得正应五,故‘有攸往无咎矣’。”意思是说,九二爻是阳爻,然而如前所述,在六画之象中,第二爻却是阴位。按照当时汉人的说法,阳爻在阴位是“失位”的,故说“二失位”。若此阳爻变而为阴爻,以阴爻居阴位是“得正”了,再与六五爻相“应”,就可以“有攸往无咎”了。所以说“变得正应五,故‘有攸往无咎’矣”。再如《睽》卦卦辞中有“小事吉”一语,《周易集解》引郑玄注曰:“二五相应,君阴臣阳。”意思是说,在这一卦体中,九二爻与六五爻有着相“应”的关系。六五爻为“君”(汉人以第五爻为天子,详见后),然而却是阴爻,九二爻是阳爻,但却是臣爻,同时,又是阳爻居阴位,阴爻居阳位,互相“失位”,所以此卦只能“小事吉”了。 汉人就是这样运用“应”的关系,解释着《周易》的卦爻之辞。 所谓“据”,在一卦的卦体中,一般指阳爻立于阴爻之上,则此阳爻对于下面的阴爻称之谓“据”。 举《未济》卦为例。在这一卦体中,九二爻在初六爻之上,就是九二爻“据”初六爻,古人解《易》之书称谓“二据初”。以《蒙》卦为例,《周易集解》引虞翻注该卦九二爻曰: “应五据初。”意思是说,在这一卦体中,九二爻应六五爻,故曰“应五”。同时,九二爻为阳爻,初六爻为阴爻,九二阳爻既在初六阴爻之上,就是九二爻“据”初六爻了,故谓“据初”。再如《噬嗑》卦上九爻“何校灭耳,凶”,《周易集解》引荀爽注曰:“据五应三。”意思是说,在这一卦体中,上九爻为阳爻,六五爻是阴爻,上九爻在六五爻之上,故称“据五”,上九爻又与六三爻有着“应”的关系,故谓“应三”。 用“据”的关系分析一个卦体的卦象时,往往也有这种情况:在一个卦体中,若只有一个阳爻,其余都是阴爻,而此阳爻的位置在卦体中又比较偏上,则此阳爻对其余阴爻皆可以称“据”。如《豫》卦九四爻“由豫,大有得”一句,《周易集解》引虞翻注曰:“据有五阴,坤以众顺。”意思是说,在这一六画之象中,九四爻为阳爻,它一爻可以“据”其他五阴,《豫》卦内卦为坤,坤为众,故谓“据有五阴,坤以众顺”。 所谓“中”,又被汉以来的易学家们称为“居中”“得中”“处中”等,一般系指一卦卦体中的第二爻与第五爻(但也有例外),因为第五爻为外卦之“中”,第二爻为内卦之“中”。以《需》卦为例,在这一卦体中,九二爻居内卦乾的正中,九五爻居外卦坎的正中,所以凡在第二爻与第五爻,古人注《易》时,皆谓之“得中”“处中”等。如《临》卦九二爻“咸临吉,无不利”,《周易集解》引虞翻注曰:“得中多誉。”意思是说,九二爻位置在内卦之“中”,故日“得中多誉”。再如注《观》卦九五爻“观我生君子无咎”,虞翻曰:“得道处中,故君子无咎矣!”意思是说,九五爻在君位,为得道之位,它又处外卦之“中”,故谓“得道处中”,虞翻认为这样便可以“无咎”了。 以上我们简略叙述了“六画之象”中的“承”“乘”“比”“应”“据”“中”。如果我们看汉唐以来各家《易》注,必然会遇到他们运用这些术语分析卦象,阐释经文。故应对这些术语有个粗浅的了解,以便于掌握自汉唐至明清传统研究《周易》的方法。 何谓“方位之象”?方位之象指八经卦所象征的八个方位。即:乾为西北;坎为正北;艮为东北;震为正东;巽为东南;离为正南;坤为西南;兑为正西。 这“方位之象”在《说卦》中有论述:“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齐乎巽,巽东南也……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乾,西北之卦也……艮,东北之卦也。” 至宋,这“方位之象”又有“先天方位”与“后天方位”之分。《说卦》中论述的八卦方位被称作“后天方位”。按宋人的说法,这“先天方位”是: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兑东南。关于“先天方位”的来源,我们在后面将有论述,此处即不再重复了。 何谓“象形之象”?举《鼎》卦为例,《鼎》卦之所以称“鼎”,恐怕就是因为组成该卦的六个爻画俱有“鼎”的形象。我们看:初六爻像“鼎”之足,九二爻、九三爻及九四爻像“鼎”之腹,六五爻像“鼎”耳,上九爻像“鼎”之铉。 其他如《颐》卦,《噬嗑》卦及《节》卦之名,可能皆取“象形之象”。 所谓“爻位之象”,据《易纬·乾凿度》,在每卦的六个爻画中,古人以初爻为“元土”,以第二爻为“大夫”,第三爻为“公”,四爻为“诸侯”,五爻为“天子”,上爻为“宗庙”。在这六个爻位中,以第五爻最重要。郑玄、虞翻等注《易》,皆主此说。然而这套“爻位之象”,多用于占筮迷信,对训释《周易》经文,没有什么具体意义。 在《周易》的各种取象中,“互体之象”是古人解《易》经常运用的一种取象,特别在汉人解《易》著作中,占有比较重要的位置,因此,我们在这里要重点谈谈。 所谓“互体之象”,指在一卦的六个爻画中,除内卦与外卦这样两个经卦外,另有二爻、三爻与四爻这样三个爻画组成一个新的经卦,再由三爻、四爻与五爻又组成一个新的经卦。这种由内外两卦交互组成的新卦象,古人称之谓“互体”,又叫“互象”或“互体之象”。
作者: [(西汉)戴圣著];王文锦译解
出版社:中华书局,2001
简介:《礼记译解(繁体竖排版)(套装上下册)》内容简介:自从东汉学者郑玄分别给仪礼、周礼、礼记做了注解之后,才有了“三礼”名称。仪礼记的是冠、婚、丧、祭、饮、射、燕、聘、觐的具体仪式;周礼是通过记述三百多种职官的职务,从而展开对社会政治制度的设想;而礼记的内容则侧重于阐明礼的作用和意义。西汉时期,仪礼取得了经的地位,而有关礼的一些“记”气仅是仪礼的从属性的数据。王莽执政,周澧列为官学,被视为经典,东汉时期虽排之于官学之外,而已传习于世。漠末礼记独立成书,此后讲习礼记的渐多,到了唐代,开始取得了经典的地位。从汉末到明、清,就三礼来说,礼记的地位越来越高。尽管仪礼、周礼两书的体例比较完整,而澧记是部没有什么体例可言的儒学杂编,取得经典地位也最晚,但从对社会、对人们思想的影响来说,澧记远比仪澧、周礼为大,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历史现象。
作者: 史应勇
出版社:华夏出版社 2016年07月
简介:
本书是大型系列丛书“中国传统:经典与解释”的“古学纵横”系列之一种。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二千多年来,国人诵读和解读《诗经》的方法论取向和观念取向并不相同。孔颖达说“诗迹所用,随运而移”。这种“随运而移”是中国人思想观念发展史和学术史重要却有些隐而不彰的证据和参照系。本书《〈毛诗〉郑王比义发微》正是想要发现并表彰这种“随运而移”的轨迹。本书选择的切入点是中国经学史上的一场公案——“郑王之争”。
东汉末年,郑玄整合了两汉纷繁复杂、歧义百出的经学诠释,成为中世纪中国经学史上一位极具里程碑意义的宗师。然而,郑玄辞世后不久,中国的经学诠释领域又出现一位著名的经学家——王肃。王肃本来“自幼习郑学”,可成年以后却越来越觉得郑玄这位前辈对于儒家经典的系统诠释有漏洞、有误解,于是向这位前辈权威发起挑战,重新遍注群经。在魏晋南北朝的几百年间,郑玄与王肃的经学诠释之争是一个文化热点事件,许多重要事件与此关联,许多重要人物卷入其中,甚至在官学中每一经都是郑、王并立。这就是中国经学史上著名的“郑王之争”。
对《诗经》的诠释,汉代有齐、鲁、韩、毛四家,四家中,《毛诗》学后来居上,加之其他三家后来都失传了,于是《毛诗》成了中国《诗经》学历史最悠久的一个解释学原则。然而,郑玄笺《诗》名曰宗毛为主;王肃重新遍注群经,与郑氏相抗衡,却也号称“申毛”。郑、王均以毛义为尊,却形成一对《诗》学劲敌。这是《诗经》诠释学史上一个有趣的现象。
郑、王诠释《诗经》的不同之处,至少有以下两点:(1)郑玄笃信谶纬并以之解经,王肃则不以谶纬解经。(2)郑玄“泥迹寻情,辄见拘失”,“然《诗》教温柔敦厚,在情不在迹”,“王肃因情推说,多得诗人本旨。”
本书将目光聚焦于《毛诗》的郑、王诠释争议,从历代的各种典籍中全面分析了郑、王之争的历史、学术渊源,并有个人独到的见解。
简介:[编辑推荐:]书摘中:“*狡锋协,好乱乐祸。”其中*字为左右结构,左半部为“犭”右半部为“票”。 [书摘:]第四十三回诸葛亮舌战群儒鲁子敬力排众议 却说鲁肃、孔明辞了玄德、刘琦,登舟望柴桑郡来。二人在舟中共议。鲁肃谓孔明曰:“先生见孙将军,切不可实言曹操兵多将广。”孔明曰:“不须子敬叮咛,亮自有对答之语。”及船到岸,肃请孔明于馆驿中暂歇,先自往见孙权。权正聚文武于堂上议事,闻鲁肃回,急召入问曰:“子敬往江夏,体探虚实若何?”肃曰:“已知其略,尚容徐禀。”权将曹操檄文示肃曰:“操昨遣使赍文至此,孤先发遣来使,现今会众商议未定。”肃接檄文观看。其略曰: 孤近承帝命,奉词伐罪。旄麾南指,刘琮束手;荆襄之民,望风归顺。今统雄兵 百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同分土地,永结盟好。幸勿观望, 速赐回音。 鲁肃看毕曰:“主公尊意若何?”权曰:“未有定论。”张昭曰:“曹操拥百万之众,借天子之名,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且主公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既得荆州,长江之险,已 与我共之矣,势不可敌。以愚之计,不如纳降,为万安之策。”众谋士皆曰:“子布之言,正 合天意。”孙权沉吟不语。张昭又曰:“主公不必多疑。如降操,则东吴民安,江南六郡可 保矣。”孙权低头不语。须臾,权起更衣,鲁肃随于权后。权知肃意,乃执肃手而言曰:“卿 欲如何?”肃曰:“恰才众人所言,深误将军。众人皆可降曹操,惟将军不可降曹操。”权曰:“何以言之?”肃曰:“如肃等降操,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众人之意,各自为己,不可听也。将军宜早定大计。”权叹曰:“诸人议论,大失孤望。子敬开说大计,正与吾见相同。此天以子敬赐我也!但操新得袁绍之众,近又得荆州之兵,恐势大难以抵敌。”肃曰:“肃至江夏,引诸葛瑾之弟诸葛亮在此,主公可问之,便知虚实。”权曰:“卧龙先生在此乎?”肃曰:“现在馆驿中安歇。”权曰:“今日天晚,且未相见。来日聚文武于帐下,先教见我江东英俊,然后升堂议事。” 却说那撞倒董卓的人,正是李儒。当下李儒扶起董卓,至书院中坐定。卓曰:“汝为何来此?”儒曰:“儒适至府门,知太师怒入后园,寻问吕布。因急走来,正遇吕布奔走,云:‘太师杀我!’儒慌赶入园中劝解,不意误撞恩相。死罪!死罪!”卓曰:“叵耐逆贼!戏吾爱姬,誓必杀之!”儒曰:“恩相差矣。昔楚庄王‘绝缨’之会,不究戏爱姬之蒋雄,后为秦兵所困,得其死力相救。今貂蝉不过一女子,而吕布乃太师心腹猛将也。太师若就此机会,以蝉赐布,布感大恩,必以死报太师。太师请自三思。”卓沈吟良久曰:“汝言亦是,我当思之。”儒谢而出。 卓入后堂,唤貂蝉问曰:“汝何与吕布私通耶?”蝉泣曰:“妾在后园看花,吕布突至。 妾方惊避,布曰:‘我乃太师之子,何必相避?’提戟赶妾至凤仪亭。妾见其心不良,恐为所 逼,欲投荷池自尽,却被这厮抱住。正在生死之间,得太师来,救了性命。”董卓曰:“我今 将汝赐与吕布,何如?”貂蝉大惊,哭曰:“妾身已事贵人,今忽欲下赐家奴,妾宁死不辱!” 遂掣壁间宝剑欲自刎。卓慌夺剑拥抱曰:“吾戏汝!”貂蝉倒于卓怀,掩面大哭曰:“此必李 儒之计也!儒与布交厚,故设此计;却不顾惜太师体面与贱妾性命。妾当生噬其肉!”卓曰:“吾安忍舍汝耶?”蝉曰:“虽蒙太师怜爱,但恐此处不宜久居,必被吕布所害。”卓曰:“吾明日和你归郿坞去,同受快乐,慎勿忧疑。”蝉方收泪拜谢。 次日,李儒入见曰:“今日良辰,可将貂蝉送与吕布。”卓曰:“布与我有父子之分,不 便赐与。我只不究其罪。汝传我意,以好言慰之可也。”儒曰:“太师不可为妇人所惑。”卓 变色曰:“汝之妻肯与吕布否?貂蝉之事,再勿多言;言则必斩!”李儒出,仰天叹曰:“吾等皆死于妇人之手矣!”后人读书至此,有诗叹之曰: 司徒妙算托红裙,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战虎牢徒费力,凯歌却奏凤仪亭。 董卓即日下令还郿坞,百官俱拜送。貂蝉在车上,遥见吕布于稠人之内,眼望车中。貂蝉虚掩其面,如痛哭之状。车已去远,布缓辔于土冈之上,眼望车尘,叹惜痛恨。忽闻背后一人问曰:“温侯何不从太师去,乃在此遥望而发叹?”布视之,乃司徒王允也。 相见毕,允曰:“老夫日来因染微恙,闭门不出,故久未得与将军一见。今日太师驾归郿坞,只得扶病出送,却喜得晤将军。请问将军,为何在此长叹?”布曰:“正为公女耳。”允佯惊曰:“许多时尚未与将军耶?”布曰:“老贼自宠幸久矣!”允佯大惊曰:“不信有此事!”布将前事一一告允。允仰面跌足,乎晌不语;良久,乃言曰:“不意太师作此禽兽之行!”因挽布手曰:“且到寒舍商议。”布随允归。允延入密室,置酒款待。布又将凤仪亭相遇之事,细述一遍。允日:“太师淫吾之女,夺将军之妻,诚为天下耻笑。——非笑太师,笑允与将 军耳!然允老迈无能之辈,不足为道;可惜将军盖世英雄,亦受此汗辱也!”布怒气冲天,拍案大叫。允急曰:“老夫失语,将军息怒。”布曰:“誓当杀此老贼,以雪吾耻!”允急掩其口曰:“将军勿言,恐累及老夫。”布曰:“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允曰: “以将军之才,诚非董太师所可限制。”布曰:“吾欲杀此老贼,奈是父子之情,恐惹后人议 论。”允微笑曰:“将军自姓吕,太师自姓董。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耶?”布奋然曰:“非司徒言,布几自误!”允见其意已决,便说之曰:“将军若扶汉室,乃忠臣也,青史传名,流 芳百世;将军若助董卓,乃反臣也,载之史笔,遗臭万年。”布避席下拜曰:“布意已决,司 徒勿疑。”允曰:“但恐事或不成,反招大祸。”布拔带刀,刺臂出血为誓。允跪谢曰:“汉祀不斩,皆出将军之赐也。切勿泄漏!临期有计,自当相报。”布慨诺而去。 允即请仆射士孙瑞、司隶校尉黄琬商议。瑞曰:“方今主上有疾新愈,可遣一能言之人,往郿坞请卓议事;一面以天子密诏付吕布,使伏甲兵于朝门之内,引卓入诛之:此上策也。”琬曰:“何人敢去?”瑞曰:“吕布同郡骑都尉李肃,以董卓不迁其官,甚是怀怨。若令此人去,卓必不疑。”允曰:“善。”请吕布共议。布曰:“昔日劝吾杀丁建阳,亦此人也。今若不去,吾先斩之。”使人密请肃至。布曰:“昔日公说布使杀丁建阳而投董卓;今卓上欺天子,下虐生灵,罪恶贯盈,人神共愤。公可传天子诏往郿坞,宣卓入朝,伏兵诛之,力扶汉室,共作忠臣。尊意若何?”肃曰:“我亦欲除此贼久矣,恨无同心者耳。今将军若此,是天赐也,肃岂敢有二心!”遂折箭为誓。允曰:“公若能干此事,何患不得显官。” 却说陈登献计于玄德曰:“曹操所惧者袁绍。绍虎踞冀、青、幽、并诸郡,带甲百万,文 官武将极多,今何不写书遣人到彼求救?”玄德曰:“绍向与我未通往来,今又新破其弟,安肯相助?”登曰:“此间有一人与袁绍三世通家,若得其一书致绍,绍必来相助。”玄德问何人。登曰:“此人乃公平日所折节敬礼者,何故忘之?”玄德猛省曰:“莫非郑康成先生乎?”登实曰:“然也。” 原来郑康成名玄,好学多才,尝受业于马融。融每当讲学,必设绛帐,前聚生徒,后陈声妓,侍女环列左右。玄听讲三年,目不邪视,融甚奇之。及学成而归,融叹曰:“得我学之秘者,惟郑玄一人耳!”玄家中侍婢俱通《毛诗》。一婢尝忤玄意,玄命长跪阶前。一婢戏谓之曰:“‘胡为乎泥中?’”此婢应声曰:“‘薄言往恕,逢彼之怒。’”其风雅如此。桓帝朝,玄官至尚书;后因十常侍之乱,弃官归田,居于徐州。玄德在涿郡时,已曾师事之;及为徐州牧,时时造庐请教,敬礼特甚。 当下玄德想出此人,大喜,便同陈登亲至郑玄家中,求其作书。玄慨然依允,写书一封,付与玄德。玄德便差孙乾星夜赍往袁绍处投递。绍览毕,自忖曰:“玄德攻灭吾弟,本不当相助;但重以郑尚书之命,不得不往救之。”遂聚文武官,商议兴兵伐曹操。谋士田丰曰:“兵起连年,百姓疲弊,仓廪无积,不可复兴大军。宜先遣人献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称曹操隔我王路,然后提兵屯黎阳;更于河内增益舟楫,缮置军器,分遣精兵,屯扎边鄙。三年之中,大事可定也”谋士审配曰:“不然。以明公之神武,抚河朔之强盛,兴兵讨曹贼,易如反掌,何必迁延日月?”谋士沮授曰:“制胜之策,不在强盛。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比公孙瓒坐受困者不同。今弃献捷良策,而兴无名之兵,窃为明公不取。”谋士郭图曰:“非也。兵加曹操,岂曰无名?公正当及时早定大业。愿从郑尚书之言,与刘备共仗大义,剿灭曹贼,上合天意,下合民情,实为幸甚!”四人争论未定,绍踌躇不决。忽许攸、荀谌自外而入。绍曰:“二人多有见识,且看如何主张。”二人施礼毕,绍曰:“郑尚书有书来,令我起兵助刘备,攻曹操。起兵是乎?不起兵是乎?”二人齐声应曰:“明公以众克寡,以强攻弱,讨汉贼以扶王室:起兵是也。”绍曰:“二人所见,正合我心。”便商议兴兵。先令孙乾画报郑玄,并约玄德准备接应;一面令审配、逢纪为统军,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将军,起马军十五万,步兵十五万,共精兵三十万,望黎阳进发。分拨已定,郭图进曰:“以明公大义伐操,必须数操之恶,驰檄各郡,声罪致讨,然后名正言顺。”绍从之,遂令书记陈琳草檄。琳字孔璋,素有才名;灵帝时为主簿,因谏何进不听,复遭董卓之乱,避难冀州,绍用为记室。当下领命草檄,援笔立就。其文曰: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汙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狡锋协,好乱乐祸。
作者: 张善文著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简介:《周易》这部书,充满了神秘色彩。 旧时江湖上卖卜的术士,常常高悬“文王神卦”的奇播,招徕一群群求问吉凶祸福的人们;至今仍存留一些老宅,门楣上尚可发现类似蜘蛛网状的八卦图案,以为驱邪纳福之用。《周易》真有这么神奇吗? 前代的圣贤名哲,从孔子读《易》,韦编三绝开始,到汉魏六朝的孟喜、焦赣、京房、司马迁、班固、马融、郑玄、刘表、虞翻、王弼、阮籍,唐宋的孔颖达、李鼎祚、司马光、欧阳修、苏轼、邵雍、周敦颐、程颐、朱熹、杨万里,以及元明清以降的胡一桂、来知德、黄道周、李光地、陈梦雷、惠栋、张惠言、焦循等人,都孜孜不倦地探研《易》理,各有重要创获。历代朝廷以科举取士,均将《周易》冠于群经之首,士子学人遂视《周易》为必读之教科书。累积至今,诸家撰成传世的《周易》著述较群经为最多,而《易》学终亦成为一项精微奇妙的专门学问。《周易》果属如此精奥吗? 朱熹曾经说过:“《周易》难读,它说一物并非真是一物,它是用卦象来喻示人生道理。”翻开《周易》,读者看到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八卦、六十四卦符号,以及晦涩艰深的卦辞、爻辞,初览之下,未免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无怪乎像朱子这样的大学问家在注解《周易》时也留下不少“阙疑”、“未详”之处。《周易》确实这样难读吗? 万事开头难,读书入门难。笔者撰写此册文字,旨在针对基本的《易》学问题,叙谈有关研探《周易》的一些必备常识,帮助初学者寻求治《易》的正确途径。然撰者未敢自信读此书者必能即刻洞彻《易》理,此固非一朝一夕之功也;惟能缘此而渐悟读《易》要领,则笔者之愿足矣。 著名《易》学专家、本师黄寿棋教授曾审阅此书稿。学术沿承,渊源有自,虽一册小书,微不足道,然师恩实未可忘也,谨兹志之。
作者: (汉)毛亨传;(汉)郑玄笺;(唐)孔颖达疏;(唐)陆德明音释
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简介:《詩經》是周代至春秋時代詩歌的總集,由漢代毛亨作傳的稱為《毛詩》,漢代鄭玄曾加以箋注。到了唐代,孔穎達又為之作疏,稱為《毛詩正義》或《毛詩注疏》,後人將之列為《十三經注疏》之一。本次對《毛詩注疏》的標點校勘整理,以日本足利學校所藏的南宋劉叔剛一經堂刊刻的《毛詩注疏》為底本,此本是真正的宋刊十行本,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本子。參校本則博采眾書,如唐石經、阜陽詩經殘簡、《四部叢刊》影印宋刻巾箱單注本、嘉慶二十年阮元所刻注疏本等等,達數十種之多。校勘成果則撰成《校勘記》,附於每卷之後。
出版社:中华书局 2014-8-1
简介: 汉代通儒许慎、郑玄淹雅宏通,审思明辨,折中今古文,综核五经释义异同,分别撰成《五经异义》、《驳五经异义》。二书在流传过程中均佚,后经历代学者辑佚,粗具梗概。清人陈寿祺、皮锡瑞踵事增华,分别写成《五经异义疏证》三卷、《驳五经异义疏证》十卷。陈氏《疏证》不专主一家,取王复、庄述祖、钱大昭、孔广林等多种辑本,稽核各家旧文, 采集诸经义疏、诸史志传、《说文》、《通典》及近儒著述与许、郑相互发明者,以资稽核,疏通证明。皮锡瑞认为陈氏《疏证》有漏略、阔疏、习非、炫博之失,遂有所著述。今将二书点校整理,同册装订,读者可前后对照使用。
作者: 黄怀信主撰;孔德立,周海生撰
出版社:三秦出版社,2005
简介: 大戴礼记与小戴礼记(即礼记)一样,也是阮傣至际叹时期的礼学文献汇编,在宋代曾与「十四经」之称。据隋书经籍及郑玄六云论(礼记正义引)记载,该书原有八十五篇。今传本阙第一至第三十八、第四十三至第四十五、第六十一、第八十二至第八十五共四十六篇,存第三十九至第四十二、第四十六至第六十、第六十二至第八十一(其中第七十三,又误分第六十六篇为二),共三十九篇。三十九篇中,记孔子言语行事者七篇、子言语行语者二篇、记嗜序语及行事者十篇、评论孔门人物者一篇、陈古澧者六篇、通论礼者二篇、记古事者数篇、记上古帝王世系者二篇、其它论文四篇;另有专记时令物候天象的夏小正一篇,相传是夏代遣书。
作者: 何新著
出版社:时事出版社,2003
简介: 孔子是中国第一圣哲。 孔子的思想影响塑造了两千年来的中国文明,《论语》是孔子生前与弟子言谈风教的实录。 自郑玄、何晏以下,历代注家不穷。这本《论语》新解是当代著名思想家何新先生考证及新译。译笔优美,考注精详,修正前人诸多误解。 解读信书,婉约幽默,雄奇深刻,最令人感到惊讶的乃是此书所具有的现代性意义!欲寻民族文化之根者,绝对不可不读此书!
出版社: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
简介:《礼记》是战国至秦汉年间儒家学者解释说明经书《仪礼》的文章选集,是一部儒家礼治思想的资料汇编。汉代把孔子删定的典籍称为“经”,其弟子及后学对“经”的解说是“传”或“记”,《礼记》因此得名,即对“礼经”的解释。到西汉前期关于传礼经的著作共有一百三十一篇。相传,《礼记》一书是西汉礼学家戴德和他的侄子戴圣删节整理上述著述而编订成的。戴德选编的八十五篇本叫《大戴礼记》;戴圣选编的四十九篇本叫《小戴礼记》,即我们今天见到的《礼记》。这两种书各有侧重和取舍,各有特色。因《小戴礼记》立有学官,故将小戴本专称了《礼记》,并且和《周礼》、《仪礼》合称“三礼”,著名学者郑玄为《小戴礼记》作了出色的注解,后来这个本子便盛行不衰,地位上升为经,到唐代被列为“九经”之一,到宋代被列入“十三经”之中,成为士人必读之书。 《礼记》的内容主要是记载和论述先秦的礼制、礼仪的内容及产生与变迁,记录孔子和弟子及他人的问答,记述修身做人的准则,论述如何以礼正确处理各种人伦关系等。这部九万字左右的著作内容广博,门类杂多,涉及政治、法律、道德、哲学、历史、祭祀、文艺、生活习俗、历法、地理等诸多方面,几乎包罗万象,集中体现了先秦儒家的政治、哲学和伦理思想,是研究先秦社会的重要资料。
作者: 方向东撰
出版社:中华书局,2008
简介:《大戴礼记汇校集解(上下)》主要内容:大戴礼记,又名大戴礼、大戴记,为西汉时期的礼学名家戴德选编。他的从兄之子戴圣选编了礼记,名小戴礼记,又名小戴礼、小戴记。戴德、戴圣俱受学于后仓,因小戴礼记有马融、卢植、郑玄等人为之注释,合周礼、仪礼名为三礼,居十三经之列,历代研习不衰,经义训诂灿然,蔚为大观,而大戴礼记因不为两汉经师所传注,以致篇章残落,亡佚过半,宋代虽曾与小戴礼记并列,称十四经,有学者为之诠释,清代学者继而整理,但其遭遇毕竟天壤之别。时至今日,出土文献纷纷出现,与传世文献多有歧异,又多典礼学文献相关,大戴礼记将重新受到关注。大戴礼记不像礼记那样受到重视,除了以往学界一致认为的舆今古文学派之争有关而外,今日看来,还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它的内容抽象的理论较多,且比较庞杂,不像礼记的内容许多都是士人必须惯用的礼仪,因而流传不广,就像孔子的很多论述在当时并没有广泛流传(今天出土的大量竹简可以证明),形而上的东西毕竟不像形而下的东西那样容易受到关注。二是它的许多章节内容是单独流传的,如夏小正、曾子十篇(曾子立事、曾子本孝、曾子立孝、曾子大孝、曾子事父母、曾子制言上、曾子制言中、曾子制言下、曾子疾病、曾子天圆)、孔子三朝记七篇(千乘、四代、虞戴德父圣气小辩、用兵、少闲)等。
作者: 黄怀信著
出版社:清华大学出版社,2013
简介:《大学》、《中庸》作为“四书”之二,与《论语》、《孟子》一样,自宋元以来是每个中国读书人必读之书,而且是首选之书,因为它既是为学的纲领,又关乎修德做人,和治国平天下。《大学中庸讲义》对《大学》、《中庸》二经作详细的分析解读,内容包括对原文的注释(含校勘)、训译和对章旨、节旨的归纳总结,保留郑玄、朱熹等人的经典注释。本书由黄怀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