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的逻辑》与卡罗尔的胡话文学
作者: 徐文丽
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18年12月
简介:
《<意义的逻辑>与卡罗尔的胡话文学》为山东省高校人文社科项目“卡罗尔的胡话文学与德勒兹《意义的逻辑》”研究成果之一,它试图较为全而深入地探究德勒兹的哲学著作《意义的逻辑》与儿童文学作家卡罗尔的“胡话”作品之间的密切关系,揭示前者独到的理论视角和后者作品巾深刻的哲学内涵。
《<意义的逻辑>与卡罗尔的胡话文学》阐释了德勒兹如何以斯多葛派哲学家的思想和概念为理论基础,借用卡罗尔的诸多悖论和“无意义”来建构他的意义理论,也探索了德勒兹如何运用后来被他摒弃和批判的精神分析方法来阐述意义的发生。
《意义的逻辑》是研究者们关注较少的著作,而卡罗尔及其作品的价值在德勒兹研究中更是受到忽视,希望《<意义的逻辑>与卡罗尔的胡话文学》的相关研究能够弥补这个空缺。
【目录】
刘易斯·卡罗尔(1832-1898)是英国儿童文学作家和儿童摄影家,同时也是牛津基督教堂学院的数学教师和教堂执事。卡罗尔是他发表文学作品时使用的笔名,其真名是查尔斯·拉特维奇·道奇森,他用真名发表与其专业有关的数学和逻辑作品,这些作品虽然也有的历史地位,但作为文学家的卡罗尔显然更为、更有影响。他的主要文学作品包括:《爱丽丝梦游奇境》(1865年,后文简称《奇境》)和《爱丽丝镜中奇遇》(1872年,后文简称《镜中奇遇》)这两本儿童奇幻小说姊妹篇,讲述了小女孩爱丽丝在地下扑克牌王国和镜子后面的棋子王国的历险故事,充满了令人着迷的奇人怪事和各种幽默风趣的疯言乱语;《西尔维与布鲁诺》姊妹篇(1889年和1893年),与《爱丽丝》写作风格类似,其中两条故事线交织在一起,副线设置于当时的英国社会,主线设置于一个精灵王国,两个小仙子——姐姐西尔维和弟弟布鲁诺——的各种故事就发生在那里;长诗《蜗鲨之猎》(1876年),描述了九个职业名字以字母B开头的人和一只海狸(该词也以B开头)组成一个团队,坐船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猎捕一种叫作Snark的动物,结果其中的面包师遇到了这种动物中凶险的一种,叫作Boojum,瞬间消失无踪。这些作品在英国文学史上被归为“胡话文学”(Nonsense)体裁,这个名称类似于现在有些人所称的“无厘头”文学,其中充斥着悖谬、怪诞、无理性的“胡说八道”。
吉尔·德勒兹(1925-1995)是法国当代哲学家,一生著述广泛,作品论及哲学、文学、电影和艺术,对众多学科领域和后结构主义及后现代主义思潮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的著作基本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阐释和评论文学家、艺术家(普鲁斯特、卡夫卡、弗朗西斯·培根等)以及其他哲学家(斯宾诺莎、康德、尼采、柏格森、福柯等)的著作;另一类是围绕某个概念(差异、意义、事件、精神分裂、褶子、电影等)而作的专题论述。他的早期著作《意义的逻辑》(法语版1969年,英语版1990年)是这两种类型的结合:他试图通过借用卡罗尔的胡话文学作品和斯多葛派哲学家的“非物质”概念来建构他的“意义”理论,该书的序言“从刘易斯·卡罗尔到斯多葛派”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把斯多葛派与一个以儿童小说而出名的作家并置,这一点本身就很令人惊奇;而且德勒兹还颠倒了时间顺序,说“从卡罗尔到斯多葛派”而非相反,这其中无疑大有深意。卡罗尔的作品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德勒兹,让他把卡罗尔置于斯多葛派之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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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的逻辑>与卡罗尔的胡话文学》:
德勒兹对结构主义语言学家及人类学家列维一斯特劳斯的借用则处于前景中,他用后者的一个二律背反形式的悖论和一些概念来进一步阐述了难解词的性质和功能。这个悖论就与语言的结构有关:“两个给定系列,一个是能指,另一个是所指,前者呈现了过度,而后者呈现了缺乏。借助于这种过度和这种缺乏,两个系列在永恒的不平衡中和的错位中指涉彼此。”(1990:48)这样就必然产生了一个“漂浮的能指”和未实现的所指所给予的“被漂浮的所指”。在能指系列中过度的东西实际上是一个空方形,一个总是移位的、没有占据者的位置。所指系列中缺乏的东西是一个多余的、没有位置的给定物——一个未知事物,一个没有位置的占据者,或者某个总是移位的东西。这些是同一个事物的两个面——两个不均匀的面,系列借助这两个面,在不失去其差异的情况下进行交流。德勒兹表明,“这就是在绵羊商店里的历险或者是难解词所叙述的故事”(1990:50)。前文已经介绍过《镜中奇遇》里的这个故事片段了。在绵羊婆婆的商店里,每当爱丽丝使劲看任何一个货架,想弄清楚那上边有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个架子就总是空空的,而周围的其他货架却满得不能再满了。她花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徒劳地追寻一个又大又亮、一会儿像玩具娃娃、一会儿像针线盒的东西,它总是在她盯着看的那个货架上方的货架上。爱丽丝的眼睛一直跟着它,直到顶层的货架,结果它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天花板,消失了。德勒兹评论说,爱丽丝发现了“空货架”和“总在紧邻的上方货架上的闪亮东西”的互补性,也就是,没有占据者的位置和没有位置的占据者的互补性。据此理解,“难解词所叙述的故事”就与没有占据者的位置和没有位置的占据者之间的关系有关,那个又大又亮、不断变幻的东西的作用和性质与难解词的相当,而与系列相关的难解词就是德勒兹所称的悖谬元素之一。
悖谬元素是两个异质(能指和所指)系列的会聚之地,它是这两个系列的“区分者”;这种两个由悖谬元素来维持关系的系列构成了语言结构的基本条件。德勒兹说,每一个系列都是由只有通过彼此所维持的关系才能存在的项构成的。对应于这些关系(或者准确地说这些关系的值)的是特殊的事件,亦即结构内可分布的奇点(singularities)。借用微分学来作类比的话,奇异点的分布相当于微分关系的值;借用音位学来说的话,音素之间的微分关系把奇点分布在语言内,语言特有的音响和含意就在这些奇点附近形成了。悖谬元素不属于任何系列,或者毋宁说,它同时属于两个系列,永不停止地在它们之中循环。因此它的特性是:它相对于自己总是移位的,总是“缺席于它自己的位置”、它自己的身份、它自己的相象性和它自己的平衡。它在一个系列中显现为过度,作为一个空方形而过度;同时在另一个系列中显现为缺乏,作为一个多余的小卒或者一个没有位置可占的占据者而缺乏。“它同时是词语和对象:难解词和外部的对象。它的作用是把两个系列接合到一起,把它们反映在彼此之中,使它们交流、共存、分叉。它的作用还有连接奇点,确保从奇点的一个分布到下一个分布的通行。”(1990:51)在后文德勒兹还指出:“奇点的每一个结合和每一个分布都是一个事件,悖谬实例是所有事件在其中交流、分布的大写事件,它是的事件,所有其他事件都是它的零星碎片。”(1990:56)如果以前文提到的爱伦·坡《被窃的信》为例,那么其中的三个奇点是:隐藏那封信,没发现那封信和发现了那封信。这三个奇点转而由三个人物所表达,他们可以被视为这个结构的差异点。那封信就是一个悖谬元素,朝着它会聚、同时又被它叉开的两个系列是:王后一国王一首相,首相一警察一杜宾。悖谬元素(信)在这两个系列之间循环流动,同时既属于、又不属于这两个系列,它保证它们保持彼此的交流,然而又使它们无尽地偏离,从而使这两个系列处于的错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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