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的圣诞故事
作者: 查尔斯.狄更斯(英) 刘凯芳 等译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1月
简介: 《圣诞颂歌》 第一节 马利的鬼魂 首先要说的是,马利不在人世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在他下葬时签字登记的有牧师、教堂执事、丧事承办人和职业送葬人。斯克鲁奇也签了字。在交易所里,无论斯克鲁奇想要干什么事情,他这个名字总是有人买账的。老马利就像门上钉的大头钉那样死得实实的①。 听着!我并不是说,就我所知,门上的大头钉有什么特别死的地方。我倒是觉得,在铁作行业当中,跟死最为接近的还是棺材钉。不过我们的祖先用这个比喻自有道理,我去妄加评论,未免有失恭敬,那样一来我们这个国家不就完蛋了?因此,请诸位还是容我再说一遍,马利就像门上钉的大头钉那样死得实实的。 斯克鲁奇知不知道他死了呢?他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斯克鲁奇同他合伙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斯克鲁奇是马利指定的唯一的遗嘱执行人,是他唯一的遗产管理人,是他唯一的受让人,是他唯一的余产承受人,是他唯一的朋友,是唯一送他下葬的人。斯克鲁奇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并没有为这件伤心事悲痛得忘乎所以,就在朋友下葬的那天,他还狠狠砍了价,为葬礼省下一笔钱。 提到马利的葬礼,又使我回到开头说的事。马利死了,这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一点必须交代清楚,要不然,我要讲的故事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假使我们对哈姆雷特的父亲在全剧开始之前就不在人世这一点还心存疑惑,那么,他夜里在自己的城堡上现形,在东风中漫步,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那就同某个中年绅士心血来潮,在夜间跑到某个风飕飕的地方,比如说圣保罗大教堂的墓地,只是为了吓一吓他那个胆小的儿子一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斯克鲁奇一直没有把老马利的名字涂掉。多年以来,库房上方依然还是那几个字:斯克鲁奇与马利。商行的名字就叫“斯克鲁奇与马利”。新干他这一行的人有时候叫他斯克鲁奇,有时候叫他马利,对这两个名字,他一概回应。这对他来说是一码事。 噢!斯克鲁奇,这可是个一毛不拔的家伙啊!这个贪得无厌的老恶棍,敲骨吸髓,巧取豪夺,搜刮成性。像一块又尖又硬的打火石,但没有钢刀能在它上面打出慷慨的火花来;他就像牡蛎一样行事诡秘,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内心的冷酷使他的老脸冷若冰霜,鼻尖塌了,面颊皱巴巴的,走起路来又直又僵;他双眼发红,薄嘴唇发青;说起话来精于算计,声音刺耳难听。他的头发、眉毛和毛茸茸的下巴上全蒙了一层白霜。他无论走到哪里,身上都会发出一阵寒气来,在大热天也使办公室冰冷冰冷,到了圣诞节,也丝毫没有暖和一点儿。 外界的冷热对斯克鲁奇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天气再热,也不会使他热乎起来,冬天到了,他也不觉得冷。没有哪阵风比他更加尖厉,没有哪场雪比他更加固执,没有哪场豪雨比他更加不近人情。坏天气对他简直毫无办法。最大的雨、雪、冰雹和霰子只有在一个方面算是可以胜过他,那就是它们常痛痛快快地“付出来”,而斯克鲁奇从来不会这样。 从来没有哪个人当街拦住他,眉开眼笑地招呼他说:“你好啊,亲爱的斯克鲁奇,什么时候来我家玩啊?”没有哪个乞丐求他施舍一个子儿,没有哪个小孩儿向他打听时间,斯克鲁奇这么大岁数了,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或女子向他问过路。就连盲人的狗仿佛都认识他;那些狗一看见他走近,就会拉着主人躲进门廊,走到院子里,摇着尾巴,仿佛是在说:“见不到光明的主人啊,没有眼睛总比刻毒的眼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