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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蒲松林 著 赵伯陶 注评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聊斋志异》是清代著名文学家蒲松龄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蒲松龄是一位充满现实关怀的文学家,他的小说,构思奇特,情节曲折,人物生动,既包蕴了深厚的文化传统,又与当时的社会民情密切联系,文笔简练,情韵悠长,并且富有隽永的乡土气息。该书以其杰出的艺术成就把我国的文言小说推向了高峰。本书注评者研究《聊斋志异》多年,对作家遣词之用心体察入微,注释部分,小到字词训诂、人名、地名,大到社会制度、历史背景,都做了准确、详尽的注释;评点文字,则眼界开阔,注重探明其本事、源流、事理,参照中外有关文献,阐发文本深层隐含的微言大义,很好地揭示了小说的艺术价值。
作者: 樱木紫乃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图书馆入口的自动门缓缓地一开一合。
一名女子把塑料伞挂在伞架上,走进了大厅。她的动作和自动门同样的不慌不忙。户外的空气略微滞后地拂过秋津的脚边。
女子在距离展厅四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目光却没有投向这边。她肩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身穿白色的拉绒衫,下装是和秋津一样的黑色牛仔裤。她的头发长及后背正中,从肩膀位置开始就湿淋淋的。牛仔裤膝盖以下的部位也都变了色。在这样的雨天,她是从哪儿走过来的呢?秋津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她的脸庞看上去没有化妆,就像个学生。但不知实际情况如何。现在这个社会,连高中生都浓妆艳抹。这种情况在秋津那个年代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女子环视四周,视线落到立在入口处的个展宣传牌上。秋津略感紧张。但是,她的脚步却迈向了图书馆的指示牌。
她的目光在指示牌上从上至下地移动,然后又一次回到上方。秋津依然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她的侧面。女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她的毫无防备让秋津的兴趣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她头发干燥的部分和潮湿的部分形成的弯曲线条,让人感觉妩媚而不知所措。“请留意可疑的人”——指示牌旁边贴着这样的宣传单,让他慌忙地将视线从女子身上挪开。
就在秋津改变姿势的一瞬间,女子已经从他眼前走过。雨水和墨汁的气味掠过他的鼻尖。她可能是刚去过某个书法教室吧。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秋津的目光继续追随她的动作。她在摆着签名册的桌前坐下,把黑包放在旁边。
女子挺直身子,伸手拿过一支小楷毛笔。砚台是秋津留学时淘到的一款陶砚。虽然没有经过鉴定,但的确是一件古董。白陶的砚堂里已经磨好了墨。女子细心地整理好笔穗,毫不露怯地摆好了姿势。包裹她身体的空气静止了。
笔穗落在了签名册的第一栏。挺直的脊背,右肘的角度,运笔。她的姿势无懈可击,让人无法靠近。
女子慢慢地写完姓名,把小楷毛笔放在白瓷笔架上,站起身,将黑包挎在肩上。地板上贴着指示参观顺序的红色胶带。她按照顺序迈出了步子。
秋津靠近桌前,看清了她写下的名字:
“林原纯香”。
这几个字完美地写在签名册的第一行,凸显出旁边的空白。
秋津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注视抄经的字帖,又或是印刷的铅字。在自己眼前写下的字,能带给他如此印象,这还是第一回。虽然仅仅只是四个字,但是这一栏的上下左右没有丝毫紊乱之处,连余白都如此完美。如果在正中央划一条线的话,将显而易见。不,即使不划线,秋津也是清楚的。这个名字是依靠惊人的集中力写成的。她的文字里没有手写字的温情与亲和力。这行楷书所有的地方都整整齐齐,让秋津感到恐惧。
这是个正方形的展厅,其中三面墙长十米,另一面墙为六米,其余为入口。右侧墙是“鲜花系列”,正面墙是“天色系列”,左侧墙是“古典的临帖”。在最后一面墙上,挂着一幅整张纸的作品作为压轴。
这幅字和秋津用来参加“墨龙展”作品征集的是同一幅,展览的作品征集截止到十月末。举办这一展览的“墨龙会”聚集了众多新进崭露头角的书法家,今年是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公开征集作品。“墨龙会”的创建动机,在于汇集摒弃陈旧体制的书法家,创立新的流派。它的响亮口号是:“跳出无钱无人脉就无法晋级的组织!”虽然报名人数和展览规模都还是未知数,但是秋津却志在一搏。
评选结果将在十二月揭晓。无论年龄大小,大家都想凭自己的真本事一决高下。开创“墨龙会”的组织者们的气魄,秋津是明了的。“墨龙展”——自己名字里的“龙”字也在其中。为了参加展览的首次公开征集,成为会员,今年一整个夏天秋津都在忙碌。
林原纯香不慌不忙地移步于挂满秋津作品的前两面墙之间。对于有字帖的“临帖”,她只是扫了一眼。而在书法方面略微有些功底的人,通常都会驻足观看。古典的临帖可以体现写字人的水平,能够毫不回避毫不隐瞒地展现他迄今为止的努力成果。
秋津对此是有信心的。留学的时候,他在路边遇到过用水在地上写字、自娱自乐的老人们。那转瞬间便蒸发殆尽的水写文字,让他体会到了惊人的美。这种美或许来自于短暂和无常。然而,秋津曾经有过的纯粹的憧憬,一回到日本便被世俗的阶级意识所吞没了。
随着历史的沉淀,“墨龙会”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野心的垫脚石。它是人群聚集的地方,无疑是“反体制的体制”。年过四十,依然被“理想”、被“未来”这些词所拖累,实在令人心有不甘,但是这些念想却维持着他心态的平衡。作者: 汪曾祺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本书是迄今为止搜罗最全的汪曾祺小说总集。90多万字。
从1940年创作的第一篇小说《钓》开始,作者一生创作小说以最初发表的版本为底本,按创作时间(辅以发表时间)排序,悉数编入本书。每篇小说都有题注,标明原载报刊、收入集子以及笔名、内容改动等版本信息。
本书是即将出版的《汪曾祺全集》的“小说卷”,为了满足读者对于汪曾祺小说的阅读需求,先行出版。
小说家都有自己的独特的艺术世界。在汪曾祺小说中,高邮、西南联大、农科所、京剧院,是经常出现的四大背景。高邮是汪曾祺的故乡,1920年他在那里出生,那里的风物人情构成汪曾祺小说最鲜明的艺术特质;四十年代在西南联大,他接受高等教育,获得现代的、世界的眼光以及文学写作技艺;五十年代末他戴着“右派”帽子下放到农科所,在接受劳动改造过程中进一步了解中国社会;“文革”中他被调去参加“样板戏”《沙家浜》的创作,一度的“荣宠”终究不能溺惑作家良知,后来他的写作总是与政治喧嚣保持距离,却与日常生活、民间风习、悠远传统亲昵亵玩。他心怀悲悯与敬意,将温润仁爱、自然通脱的人性优美的光辉,暖暖地弥散于小说中,他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是恰切的。汪曾祺是写中短篇小说的高手,名篇颇多,曲高韵雅,别有格调,其散文化的小说创作,温文尔雅,情趣盎然;他的艺术修养极为全面深厚,既传统又现代,中西合璧,雅俗共赏,有人说他是中国当代*名士气质的文人。
作者: 杨联芬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本书从社会伦理学的角度切入文学思潮与女性主义文化和文学,作为交叉学科的研究领域,更突显除了五四以后女性意识觉醒对社会文化,尤其对文学的重大影响,梳理出了五四文学个性解放题材的重要思想源头之一,具有创新意义;研究方法较为独特新颖,用“关键词”构成思潮史的变化,既有内在的逻辑性,又体现出鲜明的价值观;史料丛集丰富,尤其是晚清民初的许多史料支撑了本书的核心观点。
拥有四千年文明史的中华帝国,在清末先输于西方列强,再挫于蕞尔东瀛,最终以“野蛮”或“半开化”的屈辱身份,被迫进入以西方文明为范式的全球化,并开始了其在进化论思想方法主导下蜕旧变新的“现代历史”。在中国思想文化转型最为关键的1890至1920年代, 基于强国保种、建立民族国家理想而进行的社会政治变革,与寻求普世价值、创造新文化而进行的思想启蒙运动,二者合力,使20世纪上半期中国在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领域,均发生千年未有的剧变;而传统的哲学、伦理等价值体系,也在这个激进的现代化浪潮中,支离破碎。
中国不曾有自命为“激进主义”的政治与思想派系,但在进化论观念统领下,西方现代各种政治学说与社会理论,在清末以后充斥了中国的思想市场,其中一些以政党政治付诸实践,形成被鲁迅戏称为“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的社会演进激进形式。整体看,在晚清以降半个世纪“新旧交替 ”、不断“进步”的历史中,何种学说能够在一个时期内占据主导地位,常常与其所具有的理想主义的完美程度成正比;最激进的,即最进步的,可能因“政治正确”而左右社会历史走向,并直接影响人伦日用而形塑中国的现代文化。从共和到共产,凡流行或成为主导思潮的政治理论与社会运动,无论其具体主张有何不同,否定传统、崇尚进步、理想主义和激情主导的特征,却是共有的。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出”,也决定于其乃当时世界最完美与*之社会政治学说。因此,20世纪中国的文化与政治,大抵呈现一种浪漫主义特征。
18世纪末至19世纪上半叶先后在德、英、法国发生的浪漫主义,并非一个统一的运动,各自的过程与特征亦不尽相同。但这场被以赛亚·柏林称为“发生在西方意识领域里最伟大的一次转折”,一个“改变了西方世界的生活和思想”的思想文化运动,崇尚自由意志和主观精神,改变了西方二千年的理性主义传统,形成一种普遍的“反抗运动”,引发西方意识态和文化艺术领域的一系列革命。浪漫主义争自由、反压制的精神特质,使之成为20世纪初中国启蒙运动的思想与情感资源;而“强国保种”或“救亡”的焦灼,也使理想主义往往成为普遍的社会情绪。
中国在晚清既面临亡国灭种危机,又获得凤凰涅槃机遇,梁启超因西方浪漫主义推崇的“烟士披里纯”(Inspiration ),发现了一种与儒家谦逊内敛、道德完善的“君子”人格不同的、以个人自由为目的的情感本体之“自我”,并以此为建构现代人格即独立心和公民意识的基础。20世纪初,浪漫主义在西方式微,待之而起的,一方面是“唯物”的写实及自然主义,另一方面则是对人类理想充满怀疑的“新浪漫主义”(即各种各样的现代主义),但中国亲近的,却仍然是被称为“理想主义”的浪漫主义。浪漫主义对20世纪中国的影响,远不止文学,而是遍及思想、政治及伦理生活,正如雨果所言,浪漫主义作为文学上的“自由主义”,最终唤起的是整个社会文化的自由主义运动。1895年甲午战争后,至1920年代初中国,借用苏雪林引用过的英国诗人密尔顿描述英国近代史的一段话,正是“脱去旧衣,回变青春,走入更伟大的有光荣的真理路上,好像从睡中醒过来的巨人,现在起来的样子;又像神鹫脱换了旧羽毛,炯炯眼光,照耀万里无云的青天,正要一试大雄飞的觉醒状态。”晚清至五四,一系新概念涌现,“醒狮”意象的流行。 “觉悟”一词的走红, “少年中国”的理想共识……形成晚清以降启蒙运动的浪漫主义基调。浪漫主义终结了中国的古典文学,也开启了中国人的现代生活。
作者: 戴夫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艾伦·克莱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到了沙特阿拉伯的吉达。日子是二〇一〇年五月三十日。他在飞机上度过了两天。
在内罗毕时,他偶遇了一个女人。等航班时,这女人就坐在他旁边。她身材高挑,曲线优美,耳朵上戴着一对细小的金耳环。她面色红润,说话轻声细语。如果拿这个女人同他日常生活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许多人相比的话,艾伦更加喜欢她。她说她生活在纽约州的北部地区,距离他位于波士顿市郊的家不太远。
他要是有勇气的话,总会想出办法同她多待一会儿的。然而,他没有,他登上飞往利雅得的航班,然后转机到吉达。一个男人在机场接机,然后开车把他送到希尔顿酒店。
艾伦走进他在希尔顿的房间,咔嗒一声把门关上了,凌晨一点十二分。稍微收拾一下,他迅速躺倒在床上。他需要睡眠。他七点就要出发,往北赶一个小时的路,以便在八点钟到达阿卜杜拉国王经济城。在那里,他和他的团队将会安装一个全息电话会议系统,并等待时机展示给阿卜杜拉国王本人。如果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阿卜杜拉就很可能会把整个经济城信息技术方面的合同全交给瑞莱恩特公司,那样的话,艾伦的提成会达到五十万左右,有了这笔钱,所有困扰他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所以他需要休息好,让自己感到精力充沛,感到准备充分。可是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四个小时,还是难以成眠。
他想到了女儿姬特,她是个大学生,上的大学非常好,也非常贵。女儿秋季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他之所以没钱支付女儿的学费,是因为他之前的人生中所做的一系列愚蠢决策。他计划不周。当需要勇气的时候,他又总是怯懦。
他的那些决定总是目光短浅。
他同伴们的那些决定也总是目光短浅。
所有的这些决策都是愚蠢的权宜之计。
但是,当初做决策时,他并不知道它们是目光短浅的、愚蠢的权宜之计。他和同伴们并不知道他们当时的那些决策会使他们、使艾伦沦落到这般田地——差不多身无分文、几乎无业可就,成为一家咨询公司的老板,同时也是唯一的员工,而办公室就是自己的家。
他同姬特的母亲露比离婚了。如今,他们分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当初在一起的时间。露比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她现在住在加利福尼亚,对姬特的花销不闻不问、一毛不拔。“大学是你的事。”她对他如是说。“做男人本该如此。”她说。
这个秋天,姬特将会无法上学了。艾伦已把房子挂牌出售了,但是还没找到买家。除此,他别无选择。他欠太多人钱了,其中有欠一对自行车设计师的一万八千元,他请他们给他制造了一个新式自行车的原型,原本准备在波士顿地区投入生产的。为此,他被当做傻瓜。他欠吉姆·王的钱,吉姆借给他四万五千元用以支付生产资料以及仓库的首期也是末期的租金。他还欠六七个朋友和“未遂的”生意伙伴大约六万五千元。
一句话,他破产了。当他意识到无法支付姬特的学费时,寻求其他的资助已为时太晚。转学的时机也早过了。
像姬特这样健康的女孩子一个学期没学上,是不是一个悲剧?不,这不是个悲剧。姬特这样聪明能干的女孩子错过了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对漫长的、饱经风霜的世界历史而言,影响可以说微乎其微。她会安然无恙的。这一点也不是悲剧。绝不是悲剧。
他们说发生在查理·弗仑身上的事是悲剧。查理·弗仑在艾伦家附近的湖里冻死了。那座湖就在艾伦家的隔壁。
在吉达的希尔顿酒店房间里,艾伦睡不着,脑子里想着查理·弗仑。那天,艾伦是亲眼看见查理踏入那座湖的。当时,艾伦正开着车,准备前往采石场。像查理·弗仑这样的人会在九月份的时节踏入这座泛着波光、幽暗的湖泊,这一点看起来不太正常,但也没有太离谱。
查理·弗仑一直给艾伦寄一些书页。他这样做已经有两年的时光了。查理是在上了些年纪以后才发现了超验主义,并有了一种亲切感。他发现布鲁克农场离他和艾伦的家不远,认为这冥冥中自有深意。他追溯了一下自己的家谱,希望自己的某个祖先能和超验主义者们在生活中有所交集,可是这方面的寻找一无所获。不过,他仍然寄给艾伦一些书页,并把一些段落用有色笔标出。
这些作品来自一个才思卓越的大脑,艾伦想。他告诉过查理,别再寄那些狗屁不如的东西了。但是查理只是咧着嘴笑,继续我行我素。
所以,当初的那个星期六中午,当艾伦看见查理踏入水中时,他视其为查理对土地新激情的一种逻辑延伸。他经过查理的时候,湖水仅仅没过他的脚踝。作者: 林清玄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心的丝路》是林清玄“安住身心”的清隽之作。时值台湾社会时代变迁,很多人沉沦于现实声色的征逐之中,传统精致文化被侵略、商人短视、伤残者诈骗行乞……正义理想奉献关怀等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金钱至上。林清玄说,“我的《心的丝路》依循这样的思考:如何在这样的现实世界中安顿身心,做世界的清流?”
本书采用书信体,写给一位少年朋友亮亮,但本书又不只是为少年而写,而是呈现作者本人思考的路线图,从祖先创造的贸易丝路,到今天创建理解与沟通、文明与艺术的心的丝路。作者在书中指出: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很少会想到“寄情”这样的字,因为我们忙着课业、忙着恋爱、忙着理想的追求,实在是无情可寄。可是如果我们在青年时代不能认识自己的知趣所在、性灵所趋,等我们进入社会一段时间,婚姻、工作都稳定之后,就会很快地感受到人生的困乏与单调,接着,不仅工作的热情失去,甚至连生命最基本的追求也被消磨了……对青少年有启发之功。书中特别收录林清玄口述“我的少年时代”。
作者: 斯太尔夫人(法) 著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德意志论》(1810)是欧洲浪漫主义的经典著作之一,是德·斯太尔夫人晚年流亡期间游历德国后对自己的文化思想的一个总结。《德意志论》分四部分,本书是其第二部分,细致分析了德国文学艺术的特点,评述了德国作家的性格和倾向,考察了德国特有的形而上学气质的根源。维兰、克罗卜史托克、温克尔曼、莱辛、赫尔德、歌德、席勒等古典作家及其代表作,都在书中得到鉴赏和评价;德国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如施莱格尔兄弟等,更受到作者热烈的推崇。
作者: 周大新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丁卯)
宁儿,爸爸现在常常想起 2005年9月28日这一天。
这一天,原本是那年北京给我感觉最好的一天。秋天本来就是这座古都最美的季节,加上奥运会申办成功后,北京周边一些污然严重的企业相继被勒令停产,空气中的飘浮物大大减少,再加上前些天下过一场细雨,浮尘又被雨滴裹走了许多,所以空气就显得格外澄明。天蓝得彻底,除了几架训练的喷气式战斗机偶尔在远空划过几道白线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那天还没有风,各色的鸟们尽情在营院上空翻飞嬉戏,先是箭一样的鸣叫着直插高空,然后又翅膀不动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旋着落在高擎着头颅的杨树、*树、槐树和核桃树上。在长安街的西延长线上,树木最多管理最好的院子,当属我们住的这个巨大的营院,正是因为树多像个公园,这儿栖息的鸟儿也数量最多种类最全叫声最响亮。
这天我所以感觉好,除了天好之外,还因为你在早晨上班前,顺利完成了领导交给你的第一项重要任务:用了两天和两个大半夜的时间写完了一份事关科研的大材料。这表明你可以胜任你的工作了。做父亲最高兴的,是看到儿子真正成了一个可用之材。我那天上午想,过段时间让你和你的女朋友一完婚,我的养儿任务就算全部完成了。
从此,我就可以一边写我的小说,一边等着含怡弄孙安度我的晚年了。
这天我感觉好,也因为我已请好了假,预备和你们母子一起回河南老家看望你爷爷奶奶。且已给家里的亲友们打了电话,预告了到家的时间。这几年我忙这忙那,加上你也没毕业,一家三口一块回家看老人还没有过,如今终于可以利用国庆节回老家和二老团聚一回,能不高兴?
但造物主不喜欢人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人生计划,他总想让人们知道:他,只有他,才在掌握着人的命运,决定着人的一切。
他总会在人们意料不到的时刻显示他的存在。
我直到9月28日这一天还不明白这一点。
这天下午,大院礼堂里有一场迎国庆文艺演出,你和你们单位里的人一起去看。你妈照常在单位里上班。我因为想在回家前理理发而去了大院里的理发室。我安静地坐在理发室里边看着报纸边等着轮到我理发,一点也不知道一场命定的灾难很快就要到来,不知道冷酷的造物主要在这个下午和我摊牌。
一场灾难到来之前和一场战争到来之前在氛围上颇为相似:四周很安静,一点也没有要出事的样子。
大约再有一个人就要轮到我理发了,我的手机偏在这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号码,很陌生。理发在即,有心不接,又怕耽误了什么事,加上心情好,就按了接听键,像过去每次接电话那样轻松地应了一声:喂,哪位?
是周主任吗?我是你儿子周宁单位里的同事,周宁刚才在礼堂看节目的时候,突然倒地昏迷过去,现在已抬往门诊部急救,请你立即去门诊部急救室!
我惊在那儿,也愣在那儿。不相信这话是真的。可能吗?我儿子刚刚26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平日常打篮球,今天午后去上班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昏倒?是不是弄错了?但理智催促我急忙起身向大院门诊部跑去。是不是周宁,去一看不就清楚了?
理发室到门诊部也就三百多米,我一口气跑了过去,一头撞进了急救室。果然,是你躺在那儿,几个医生正围着你做着急救动作,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还好,只听医生们说:醒了醒了。我挤到床前,看见你脸色煞白地慢慢睁开了眼睛,愣愣地望着我。我慌忙问:孩子,你是怎么回事?哪里感觉不好?你缓缓地说:我也不知道咋会躺到了这儿。这时,抬你来的你们单位里的一位同事向我说了事情的经过:我们正在礼堂里看节目,周宁坐在我旁边,音响很大,五彩的舞灯晃得厉害,就在这当儿,我忽然听周宁呀了一声,扭头一看,只见他双眼紧闭,身子在轻微地抽搐且已开始向坐椅下滑了去,我急忙抓住了他……
刚在单位接到电话的妻子这时也跑了进来,看到儿子已醒了,她抓住儿子的手说:你可把妈妈吓坏了。
我问医生:周宁昏倒的原因是什么?医生说,原因可能有两个,其一,是过度劳累;其二,是脑子里出了问题。究竟是哪种病因,需要到大医院里做进一步的检查。我立刻断定,是因为过度劳累。你那两天为写材料连着加班,总是坐在电脑前,没歇息没睡好,吃得也不多。妻子也认为是这个原因。我们把你用车拉到家里,让你躺下歇息,然后给你做好吃的,想让你补补身体。
当晚,你睡得很好。我和你妈的心也有些轻松起来。但我们都想第二天到医院再给你做个检查,以便彻底放心。你睡熟之后,我和你妈依旧在收拾东西,做着回老家探亲的准备,我们一点也不明白,一场悲剧的序幕其实已经拉开,悲剧的主角——我、你妈和你,都很快要上场了。
导演正在等着我们。
爸爸,那天我的心情原本非常好。我刚完成了领导让写的一份大材料,浑身感到很轻松;回老家的行程已经确定,看望爷爷奶奶的心愿就要实现;和女朋友已经约好,回老家的途中可顺便见她一面。一切都合自己的心意,生活让人无可挑剔。那天下午进礼堂看节目前,我心里感到舒畅而惬意,一点也没有灾难要来的征兆。看来,灾难为了保持它实施打击的突然性,预先是做过伪装的。
随着队伍走进礼堂时,我的身子没来由的一悸,我一愣:怎么了?后来想可能是因为礼堂里的温度比室外低所致,就没想别的。坐到座位上,我忽然觉得有点烦躁,我自己也有点奇怪:你烦躁什么?看节目是艺术享受,好好享受这两个小时吧。我把心中的那丝烦躁硬压了下去。事后想想,那可能是身体向我发出的最早的报警信号。
节目在一个一个地演着,观众席上的掌声和笑声此起彼伏,我身体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好,先是觉着热,觉得灯光太刺眼,觉得空气中含有一种让人喘不上气的成分,随后就想站起来走出去,就在我想站还没有站起时,舞台上突然闪过一道蓝光,我明白那是营造舞台气氛的激光灯在闪烁,但倏然地,那蓝光好像子弹一样击中了我脑子里的一个什么地方,发出了砰的一响。我只来得及叫了一声,随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我发现我已经躺在了门诊部里,我不明所以:何以会躺在这儿?我回想了一阵,才想起在礼堂看节目的事,才想起我好像去了一趟很远很静很暗的地方。这时,我听到了你的声音,看见了你,方明白自己刚才是晕过去了,明白现在是躺在大院门诊部的抢救室里。后来又看见了妈妈,看见妈妈受了惊吓的脸,听到了她一连串的追问: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刚醒过来时,我觉得浑身发软,动动胳臂都无力气,在床上躺了一阵,我渐渐感到力气又回到了身上,指尖和脚尖又暖和了过来。待我跟你和妈坐车回家以后,我身体的感觉就和过去一样了。我当时的判断和你们一样:我晕过去是因为连续写材料劳累所致,歇一歇就会没事,我一点也没意识到这是一场没顶之灾的开头,没明白我生命倒计时的开关就由此启动了……
作者: 周国平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对平民
当女儿听说这就是小时候的爸爸时,一脸疑惑的神情。
我的书柜里竖着一张黑白照片,相纸有些发黄了,照片上是一个男婴,刚会站立的样子,站在一只木质大圆桶里。背景是一个门厅,那只大圆桶其实是一座楼梯扶手的下端,扶手十分宽大,漆得油亮。小男孩胖乎乎的,憨憨地笑着。女儿三岁时问我那是谁,当她听说就是小时候的爸爸时,抬起头望我,一脸疑惑的神情。事实上同样的疑惑也在我的心中,把这个小男孩和我联系起来的唯一依据是许多年前父母的告知,这个联系如此抽象,我始终无法将它还原成我的具体生长过程。
据父母说,照片是在新新公司大厅里拍摄的。新新公司是解放前上海四大名牌百货公司之一,在南京路最繁华的地段,现在那里是上海食品公司。根据我的推算,父亲进这家公司当出纳员时的年龄是二十岁,两年后与我的母亲结婚,然后有了我的姐姐和我,二十九岁时上海解放,他离开了这家公司。我可以断定,在新新公司的九年是父亲一生中最惬意的时期。我的证据是照片,在父亲和母亲的相册中,几乎全部照片都是这个时期拍的。那时候,父亲年轻英俊,显然喜欢游玩,经常携母亲在沪杭苏留影。从照片上看,父亲和母亲衣着体面,一双幼小的儿女十分可爱,一家人其乐融融。姐姐和我的照片多是幼儿阶段的,其后出现长期的空缺,我的弟妹们则几乎没有童年的留影,反映了家境的变化。读中学时,我曾仔细整理这些旧照片,因为老相册已破损,就自己动手制作了一本很像样的新相册,把它们安顿好。可惜的是,在文革中,相册里的绝大部分照片,由于父亲穿长衫和母亲穿旗袍,怕有“四旧”的嫌疑,都被我的妹妹烧掉了。
在进新新公司之前,父亲有一个穷苦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按照他的叙述,他三岁丧父,全家的生计主要靠比他大十多岁的大哥做工维持,他的母亲也做些织花边的零活贴补家用。十四岁时,他进一个周姓本家开的米店当了五年学徒,接着在天蟾舞台当了几个月售票员。在我上小学和中学的时候,父亲经常念叨那一段苦日子,借此对我们进行忆苦思甜教育。现在我忽然想到,他这样做不只是在教育我们,也是在开导他自己,因为在离开新新公司之后,一方面收入减少,另一方面子女在增多和长大,家里的生活明显变得困难,完全不能和新新公司时期相比,有必要向前追溯一个更低的参照标准。解放后,父亲调到税务局工作,没几年就下放了,先后在几家菜场当支部书记。他是解放初入党的,这一资历并未给他带来半点官运,他终老于基层干部的岗位。他自己对此倒没有怨言,工作得很投入,我很少见他闲在家里。二三十年间,他的工资一成不变地永远是七十四元,这一点钱要养活一家七口,其拮据可想而知。不过当时我并不觉得苦,饭总能吃饱的,只是当餐桌上有红烧肉时,几个孩子的眼睛不免会紧盯着别人的筷子。
姐姐和我的照片多是幼儿阶段的,其后出现长期的空缺,反映了家境的变化。
我的母亲比父亲年长两岁,年轻时曾在药厂做工,生下我的姐姐后就退职了。在我的早年印象中,她似乎生来是一个母亲,她的全部职责就是养育五个孩子。事实上,在我们自立之前,她的确永远在为我们的衣食住行忙碌。有一次,我在老相册中翻到四幅照片,是同一个美丽时髦女人的相片,有周曼华的亲笔签名。问母亲才知道,这位与周璇齐名的大影星曾是母亲的结拜姐妹,当时她们都住在钱家塘(后来的陕西北路)一带,经常在一起玩。这一发现令我非常吃惊,使我意识到母亲并非生来是为子女操劳的家庭妇女,她也有过花样年华。在我妹妹烧照片的革命行动中,周曼华的玉照当然没有幸免的可能。
母亲生性安静,总是勤勉而无声地做着家务,完全不像一般家庭妇女那样爱唠叨。父亲每个月把工资交给她,一家的生计安排就落到了她的肩上。她很会安排,譬如说,每逢中秋,我们家是买不起月饼的,但她一定会自制一批月饼,也很香酥可口。幼小年纪的我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母亲的照料,哪里能体察她心中的压力。上小学时,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发现家里笼罩着异样的气氛。父亲不在家,母亲躺在床上,地板上一只木盆里盛满血水,邻居们聚在屋子里外议论着什么。三岁的小弟弟悄悄告诉我:妈妈生了个死孩子,是女的。五岁的大弟弟补充说:手还没有长成呢,爸爸用一只大铲子运走,丢到专门放死孩子的地方去了。我听见一个邻居在劝慰母亲,而母亲回答说:“死了还好些,活的还不允许把她弄死呢。”我默默听着,惊诧于母亲的悲苦和狠心,突然感觉到了小屋里笼罩着贫困的阴影。曾几何时,也是在这间小屋里,母亲在这同一只木盆里洗衣服,她的年轻的脸沐浴在阳光中,对着我灿烂地笑,这样甜美的情景仿佛遥远得不可追寻了。除了最小的妹妹外,我有一个弟弟也是夭折的。据母亲说,他比我小一岁,生下后几天就死了。在我整个童年时代,我无数次地怀念这个我对之毫无印象的弟弟,因为他与我年龄最接近,我便想象他如果活了下来,一定会是我的知己,于是为失去他而格外伤心。
虽然生活比较窘困,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仍是十分和睦的,我从未看见他们吵架。他们会为日常开支烦恼,但从来不曾抱怨命运。量入为出,精打细算,他们把这样的生活方式视为天经地义。也许当时多数人家都是这样过日子的,所以并不显得难以忍受。童年的家境使我习惯了过节俭的生活,在以后的生涯中,物质上的艰苦对于我始终不成为一个问题,我从来不觉得节俭是一种痛苦。由于奢华是我全然陌生的,我也不觉得奢华是一种幸福。直到现在,虽然常有机会瞥见别人的奢华生活,我仍自然而然地觉得那是一种与我无关的东西,对之毫不动心。父亲和母亲给予我的另一笔遗产是老实做人。他们都是本分人,压根儿不知道有玩心眼这种事,在邻里之间也从来不东家长西家短。这种性情遗传给了所有子女,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都拙于与人争斗,在不同程度上显得窝囊。我的妻子和朋友在接触了我的家人以后,都不禁为他们的老实而感慨。比较起来,我算最不窝囊的,但是我以及真正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其实是我后来的所谓成功掩盖和补偿了我的窝囊罢了。
我的家庭实在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如果要查文化传承,就更无渊源可循了。无论父系还是母系,上一辈亲属里找不出一个读过中学的人。我的父亲在其中算是最有文化的,但也只读过小学,靠自学才粗通文墨,母亲则是通过扫盲才识字的。父亲的柜子里只有少得可怜的书,基本上是干部学习资料之类,此外有几本苏联反特小说和一本福尔摩斯探案,表明父亲也曾经有过一点儿消遣的阅读。高考报名前,上海一所大学为考生提供咨询,一位老师听我说要报文科,问我是否受了家庭的影响,我能举出的只有父亲柜子里的一套《毛选》。
我有一些朋友也出身平凡,但他们能够在家谱中追溯到某个显赫的先人,我却连这种光荣也丝毫没有。为了奚落他们也为了自嘲,我向他们阐发了一个理论:第二等的天才得自家族遗传,第一等的天才直接得自大自然。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因为我不是天才。不过,就理论本身而言,多少有一点道理。历史上有一些人才辈出的名门,但也有许多天才无家族史可寻。即使在优秀家族中,所能遗传的也只是高智商,而非天才。天才的诞生是一个超越于家族的自然事件和文化事件,在自然事件这一面,毋宁说天才是人类许多世代之精华的遗传,是广阔范围内无血缘关系的灵魂转世,是钟天地之灵秀的产物,是大自然偶一为之的杰作。作者: 吴思敬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十年磨一剑之作第一部完整描述20世纪中国新诗理论发展全过程的著作 国家社科基金资助研究项目国家出版基金资助出版项目 本书作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的最终成果,是对20世纪中国新诗理论形态及其发展历程的系统总结,凝聚了当代诗歌理论工作者对于近百年的中国新诗理论的思考。它是第一部完整描述20世纪中国新诗理论发展全过程的著作。参照历时态的传统文学理论与共时态的当代文学理论的诸种观点和模式,并从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等多种学科中汲取新的观念,对百年中的诸种诗学现象予以了多维度、多侧面、多层次的梳理和探究。
作者: 契诃夫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变色龙
警官奥丘梅洛夫穿着新的军大衣,手里拿着个小包,穿过市集的广场。他身后跟着个警察,生着棕红色头发,端着一个粗箩,上面盛着没收来的醋栗,装得满满的。四下里一片寂静……广场上连人影也没有。小铺和酒店敞开大门,无精打采地面对着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像是一张张饥饿的嘴巴。店门附近连一个乞丐都没有。
“你竟敢咬人,该死的东西!”奥丘梅洛夫忽然听见说话声,“伙计们,别放走它!如今咬人可不行!抓住它!哎哟……哎哟!”
狗的尖叫声响起来。奥丘梅洛夫往那边一看,瞧见商人皮丘金的木柴场里窜出来一条狗,用三条腿跑路,不住地回头看。在它身后,有一个人追出来,穿着浆硬的花布衬衫和敞开怀的坎肩。他紧追那条狗,身子往前一探,扑倒在地,抓住那条狗的后腿。紧跟着又传来狗叫声和人喊声:“别放走它!”带着睡意的脸纷纷从小铺里探出来,不久木柴场门口就聚了一群人,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
“仿佛出乱子了,长官!……”警察说。
奥丘梅洛夫把身子微微往左边一转,迈步往人群那边走过去。在木柴场门口,他看见上述那个敞开坎肩的人站在那儿,举起右手,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给那群人看。他那张半醉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我要揭你的皮,坏蛋!”而且那根手指头本身就像是一面胜利的旗帜。奥丘梅洛夫认出这个人就是首饰匠赫留金。闹出这场乱子的祸首是一条白毛小猎狗,尖尖的脸,背上有一块黄斑,这时候坐在人群中央的地上,前腿劈开,浑身发抖。它那含泪的眼睛里流露出苦恼和恐惧。
“这儿出了什么事?”奥丘梅洛夫挤到人群中去,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干吗竖起手指头?……是谁在嚷?”
“我本来走我的路,长官,没招谁没惹谁……”赫留金凑着空拳头咳嗽,开口说,“我正跟米特里·米特里奇谈木柴的事,忽然间,这个坏东西无缘无故把我的手指头咬一口……请您原谅我,我是个干活的人……我的活儿细致。这得赔我一笔钱才成,因为我也许一个星期都不能动这根手指头了……法律上,长官,也没有这么一条,说是人受了畜生的害就该忍着……要是人人都遭狗咬,那还不如别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好……”
“嗯!……好……”奥丘梅洛夫严厉地说,咳嗽着,动了动眉毛,“好……这是谁家的狗?这种事我不能放过不管。我要拿点颜色出来叫那些放出狗来闯祸的人看看!现在也该管管不愿意遵守法令的老爷们了!等到罚了款,他,这个混蛋,才会明白把狗和别的畜生放出来有什么下场!我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叶尔德林,”警官对警察说,“你去调查清楚这是谁家的狗,打个报告上来!这条狗得打死才成。不许拖延!这多半是条疯狗……我问你们:这是谁家的狗?”
“这条狗像是日加洛夫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个人说。
“日加洛夫将军家的?嗯!……你,叶尔德林,把我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天好热!大概快要下雨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懂:它怎么会咬你的?”奥丘梅洛夫对赫留金说,“难道它够得到你的手指头?它身子矮小,可是你,要知道,长得这么高大!你这个手指头多半是让小钉子扎破了,后来却异想天开,要人家赔你钱了。你这种人啊……谁都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我可知道你们这些魔鬼!”
“他,长官,把他的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拿它开心。它呢,不肯做傻瓜,就咬了他一口……他是个无聊的人,长官!”
“你胡说,独眼龙!你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胡说?长官是明白人,看得出来谁胡说,谁像当着上帝的面一样凭良心说话……我要胡说,就让调解法官(帝俄时代的保安法官,只审理小案子。)审判我好了。他的法律上写得明白……如今大家都平等了……不瞒您说……我弟弟就在当宪兵……”
“少说废话!”
“不,这条狗不是将军家的……”警察深思地说,“将军家里没有这样的狗。他家里的狗大半是大猎狗……”
“你拿得准吗?”
“拿得准,长官……”
“我自己也知道。将军家里的狗都名贵,都是良种,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毛色不好,模样也不中看……完全是下贱货……他老人家会养这样的狗?!你的脑筋上哪儿去了?要是这样的狗在彼得堡或者莫斯科让人碰上,你们知道会怎样?那才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一转眼的工夫就叫它断了气!你,赫留金,受了苦,这件事不能放过不管……得教训他们一下!是时候了……”
“不过也可能是将军家的狗……”警察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它脸上又没写着……前几天我在他家院子里就见到过这样一条狗。”
“没错儿,是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人说。
“嗯!……你,叶尔德林老弟,给我穿上大衣吧……好像起风了……怪冷的……你带着这条狗到将军家里去一趟,在那儿问一下……你就说这条狗是我找着,派你送去的……你说以后不要把它放到街上来。也许它是名贵的狗,要是每个猪猡都拿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它作践死。狗是娇嫩的动物嘛……你,蠢货,把手放下来!用不着把你那根蠢手指头摆出来!这都怪你自己不好!……”
“将军家的厨师来了,我们来问问他吧……喂,普罗霍尔!你过来,亲爱的!你看看这条狗……是你们家的吗?”
“瞎猜!我们那儿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狗!”
“那就用不着费很多工夫去问了,”奥丘梅洛夫说,“这是条野狗!用不着多说了……既然他说是野狗,那就是野狗……弄死它算了。”
“这条狗不是我们家的,”普罗霍尔继续说,“可这是将军哥哥的狗,他前几天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的将军不喜欢这种狗。他老人家的哥哥却喜欢……”
“莫非他老人家的哥哥来了?弗拉基米尔·伊万内奇来了?”奥丘梅洛夫问,他整个脸上洋溢着动情的笑容,“可了不得,主啊!我还不知道呢!他要来住一阵吧?”
“住一阵……”
“可了不得,主啊!……他是惦记弟弟了……可我还不知道呢!那么这是他老人家的狗?很高兴……你把它带去吧……这条小狗怪不错的……挺伶俐……它把这家伙的手指头咬一口!哈哈哈!……咦,你干吗发抖?呜呜……呜呜……它生气了,小坏包……好一条小狗……”
普罗霍尔把狗叫过来,带着它离开了木柴场……那群人就对着赫留金哈哈大笑。
“我早晚要收拾你!”奥丘梅洛夫对他威胁说,然后把身上的大衣裹一裹紧,穿过市集的广场,径自走了。
作者: 乔伊斯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本书被改编成电影,奥斯卡金像奖影后凯特•温丝莱特、金像奖提名演员乔许•布洛林与提名导演杰森•瑞特曼携手合作了这部扣人心弦的剧情片,影片于2014年上映。
文章刊载后快满一年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邮戳看起来不太眼熟,是爱达荷州的什么地方。信封上的地址是用铅笔写的,回信地址栏中没有留下寄信人的姓名,只有一长串数字。
信封里装着一封写在横线纸上的信,信上的笔迹整洁清晰,不过字很小,似乎写信的人不想浪费纸张,有可能出于需要他的确是在节约信纸。
我坐了下来。在此之前我充满困惑,可现在记忆全都恢复了,就像在暴风雪中打开门时冲进来的一股强劲的寒流,或者在打开五百度高温的烤箱查看情况时从里面喷出来的热浪,还用说么?烤箱里当然是馅饼。记忆全都恢复了。
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可我仍旧能够清楚地看到我在普莱斯玛商场杂志货架前碰到他时看到的那张面孔,骨骼清晰的下颌,凹陷的面颊,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当时我那么小,那么瘦弱,一心想看到1987年9月那期《花花公子》的密封包装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却只能满足于一本益智书,在他当时的我看来那个男人原本应该很吓人。这会儿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就像那天一样赫然耸立在我的面前,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大的两只手,低得不可思议的嗓音。可是,一碰到他我就知道自己可以信任这个人,他是一个光明正大、品行端正的人,即便是在气头上,在最恐惧的时候,在我担心他会带走我的母亲,把我一个人扔下,取代我的时候这种感觉也从未消失过。
将近二十年了,我没听到过这个人的一点消息,从信封里拿出信,将信纸——只有一张,仅此而已——打开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一如多年前我们坐在母亲的车里回家时的那种感觉,那时他就坐在后座上。我感到生活要改变了。很快世界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世界了。那是我的福音,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而现在,我却感到了担心。
坐在餐馆后厨的案台旁,周围摆满了锅碗瓢盆和各种各样的刀具,我的维京牌烤箱,我的橡木案板,我突然听到了他用低沉的声音在对我说话。
亲爱的亨利:
但愿你还记得我。不过,要是你已经忘记了或许对你我才是更好的选择。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个劳动节的周末,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六天。
他在信中说有时人们会给他现在服刑的监狱里的图书馆捐赠一箱箱的旧杂志,就这样他在杂志上读到了那篇文章,就是介绍我做馅饼的那篇文章。首先他想向我表示祝贺,我有了这些成就,还上完了烹饪学校。他一直喜欢做饭,不过烤制糕点才是他的专长,我也清楚地记得这一点。实际上,要是我还想知道烤饼干的窍门,那他也有些想法可以跟我说说。同时,他非常自豪,也非常开心地看到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么久以前他传授给我的技艺。
你也长大了,一想到你能给别人提供一些智慧的建议,或者说是窍门,我就感到开心。可是对我来说,我没有孩子,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劳教,我就没有多少机会给年轻人传授一些知识。不过,我还是记得你和我的那几次有趣的传接球训练,在那时你表现出的天分比你自己之前设想的要多。
他说自己之所写这封信是想问我一个问题。他不希望再一次打扰我或者我家人的生活,也不想给我们增添更多的烦恼,他相信多年以前我们短暂的相处给我和我的家人造成了这样的影响。他最想问的实际上是另外那个人,可他却把信寄给了我,是因为他唯恐再一次给那个人带来痛苦,在这个世上他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那个人。
要是你决定不回信的话我也能够理解。你的沉默就能充分说明了问题,让我知道不要再抱着继续联系的希望。
很快他就能获得假释了。当然,之前他有大把的时间用来为下个月出狱后的生活作打算。他已经不年轻了,实际上刚刚过完五十八岁的生日,不过他的身体依然很硬朗,有大把力气干体力活。他希望自己能在哪里当个维修工,或者给人刷房子,或者像小时候那样回到农场务工,这才是他最喜欢的工作。除了跟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天,儿时在农场的生活也是他最美好的记忆。
他说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始终放不下。要是我写信告诉他这个念头很愚蠢,很疯狂,也许反而能让他得到解脱。可是他怎么也忘不掉我的母亲。很有可能她现在已经又嫁人了,跟丈夫住在别的什么地方,远离我们相遇的那个小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会很幸福,很开心,知道她过得很好他也就开心了。他*不会打扰她,丝毫不会干涉她为自己选择的生活。我的母亲早就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他写道。
可是,如果她还是一个人,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应该能否给她写封信。我向你保证,如果让阿黛尔伤心的话我宁愿剁掉自己的手。
他写下了自己的地址,还有他获释的日期。在落款处他写道:“你诚挚的,弗兰克•钱伯斯。”
在我十三岁那年他相信我不会出卖他,结果我出卖了他。我在那短短几天里干的事情葬送了他十八年的生命,他本应该和我母亲这个深爱他的女人一同经历的生命。
我当然也把自己的母亲给出卖了。她跟弗兰克共同度过的那五个夜晚,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那是她唯一一段同男人同床共寝的时光。那时我以为世上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躺在黑暗中,听着他们俩做爱的声响,后来我才知道最糟糕的是墙壁另一侧悄无声息。文章刊载后快满一年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邮戳看起来不太眼熟,是爱达荷州的什么地方。信封上的地址是用铅笔写的,回信地址栏中没有留下寄信人的姓名,只有一长串数字。
信封里装着一封写在横线纸上的信,信上的笔迹整洁清晰,不过字很小,似乎写信的人不想浪费纸张,有可能出于需要他的确是在节约信纸。
我坐了下来。在此之前我充满困惑,可现在记忆全都恢复了,就像在暴风雪中打开门时冲进来的一股强劲的寒流,或者在打开五百度高温的烤箱查看情况时从里面喷出来的热浪,还用说么?烤箱里当然是馅饼。记忆全都恢复了。
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可我仍旧能够清楚地看到我在普莱斯玛商场杂志货架前碰到他时看到的那张面孔,骨骼清晰的下颌,凹陷的面颊,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当时我那么小,那么瘦弱,一心想看到1987年9月那期《花花公子》的密封包装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却只能满足于一本益智书,在他当时的我看来那个男人原本应该很吓人。这会儿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就像那天一样赫然耸立在我的面前,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大的两只手,低得不可思议的嗓音。可是,一碰到他我就知道自己可以信任这个人,他是一个光明正大、品行端正的人,即便是在气头上,在最恐惧的时候,在我担心他会带走我的母亲,把我一个人扔下,取代我的时候这种感觉也从未消失过。
将近二十年了,我没听到过这个人的一点消息,从信封里拿出信,将信纸——只有一张,仅此而已——打开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一如多年前我们坐在母亲的车里回家时的那种感觉,那时他就坐在后座上。我感到生活要改变了。很快世界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世界了。那是我的福音,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而现在,我却感到了担心。
坐在餐馆后厨的案台旁,周围摆满了锅碗瓢盆和各种各样的刀具,我的维京牌烤箱,我的橡木案板,我突然听到了他用低沉的声音在对我说话。
亲爱的亨利:
但愿你还记得我。不过,要是你已经忘记了或许对你我才是更好的选择。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个劳动节的周末,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六天。
他在信中说有时人们会给他现在服刑的监狱里的图书馆捐赠一箱箱的旧杂志,就这样他在杂志上读到了那篇文章,就是介绍我做馅饼的那篇文章。首先他想向我表示祝贺,我有了这些成就,还上完了烹饪学校。他一直喜欢做饭,不过烤制糕点才是他的专长,我也清楚地记得这一点。实际上,要是我还想知道烤饼干的窍门,那他也有些想法可以跟我说说。同时,他非常自豪,也非常开心地看到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么久以前他传授给我的技艺。
你也长大了,一想到你能给别人提供一些智慧的建议,或者说是窍门,我就感到开心。可是对我来说,我没有孩子,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劳教,我就没有多少机会给年轻人传授一些知识。不过,我还是记得你和我的那几次有趣的传接球训练,在那时你表现出的天分比你自己之前设想的要多。
他说自己之所写这封信是想问我一个问题。他不希望再一次打扰我或者我家人的生活,也不想给我们增添更多的烦恼,他相信多年以前我们短暂的相处给我和我的家人造成了这样的影响。他最想问的实际上是另外那个人,可他却把信寄给了我,是因为他唯恐再一次给那个人带来痛苦,在这个世上他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那个人。
要是你决定不回信的话我也能够理解。你的沉默就能充分说明了问题,让我知道不要再抱着继续联系的希望。
很快他就能获得假释了。当然,之前他有大把的时间用来为下个月出狱后的生活作打算。他已经不年轻了,实际上刚刚过完五十八岁的生日,不过他的身体依然很硬朗,有大把力气干体力活。他希望自己能在哪里当个维修工,或者给人刷房子,或者像小时候那样回到农场务工,这才是他最喜欢的工作。除了跟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天,儿时在农场的生活也是他最美好的记忆。
他说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始终放不下。要是我写信告诉他这个念头很愚蠢,很疯狂,也许反而能让他得到解脱。可是他怎么也忘不掉我的母亲。很有可能她现在已经又嫁人了,跟丈夫住在别的什么地方,远离我们相遇的那个小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会很幸福,很开心,知道她过得很好他也就开心了。他*不会打扰她,丝毫不会干涉她为自己选择的生活。我的母亲早就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他写道。
可是,如果她还是一个人,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应该能否给她写封信。我向你保证,如果让阿黛尔伤心的话我宁愿剁掉自己的手。
他写下了自己的地址,还有他获释的日期。在落款处他写道:“你诚挚的,弗兰克•钱伯斯。”
在我十三岁那年他相信我不会出卖他,结果我出卖了他。我在那短短几天里干的事情葬送了他十八年的生命,他本应该和我母亲这个深爱他的女人一同经历的生命。
我当然也把自己的母亲给出卖了。她跟弗兰克共同度过的那五个夜晚,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那是她唯一一段同男人同床共寝的时光。那时我以为世上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躺在黑暗中,听着他们俩做爱的声响,后来我才知道最糟糕的是墙壁另一侧悄无声息。作者: 蓝石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如果你也像我一样,跟一个女人在一张床上睡了二十年,你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厌倦?换句话说,你想没想过离开这个女人,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如果你觉得我的上述理由还不够充分,那么再摊上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倒霉儿子,张口就跟你顶嘴,处处与你作对,像个上辈子的冤家来找你寻仇似的,你有没有想过,干脆一咬牙一跺脚,逃离这个家,逃离这座乌烟瘴气的城市,去远方,去一个四季如春(如昆明)或海边(如三亚)的地方,过一过清静舒心的日子?实不相瞒,我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但你也知道,到了我这把岁数,抬腿走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在我们这个以亲情人情维系的社会,想溜哪儿那么容易,总会有那么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你妄想逃脱的后衣领死死地把你拎起来,你的双腿只能在空气中胡乱地蹬踹几下,那无论如何不能算跑,顶多是小丑似的毫无意义的挣扎。其结果,注定是以你人生中对婚姻不忠,对儿女不负责任的污点收场,别无其他。除非你是个六亲不认、无所顾忌的混蛋。
我当然知道,琢磨是一码事,付诸行动是另一码事,但你不得不承认,没有什么比想象“离婚”更能刺激思维固化的中年人的神经了。尤其是“离婚”之后,那一大片空白的生活,该需要你怎样去填满?当你夜里失眠,睡不着觉的时候,仅仅琢磨琢磨,就足够带劲儿的了。我的意思是,人到中年,睡眠就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以前我睡不着经常会想些诸如人生啊未来啊之类大而无当的问题,结果搞得整个人愈发焦虑、憔悴、噩梦连连。现在好了,我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提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他妈的到底算怎么回事。这就像大人给小孩子讲的睡前故事,听的时候神情专注,但却可以促进睡眠,到了我这儿,只不过变成了自说自话而已。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我想象自己大步流星的“逃离”脚步,正自由驰骋,四处云游……此类片段似的“逃离”,很像人们通常说的形散神不散的“散文”,每天晚上可以变换不同的场景和人物。而另一类的“逃离”,如我偏居一隅,耕田犁地,过着风景如画般的世外桃源的生活,某个美女旅行途经此地,两人眉目传情,心生爱慕,几经周折,喜结连理,从此男耕女织,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此类想象就只能归纳为长篇小说或电视连续剧的范畴了。每晚“播放”一集,这个长度,刚好可以让我安然入睡。
现实生活未必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甚至可以说,我们绝大部分人的生活注定是平凡乃至平庸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的内心一定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坦率地说,我从没想过“逃离”二字竟有如此魔力,从而让我每晚上床之前想入非非,兴奋异常。这至少说明,我虽已人到中年,但我的心依然年轻,依然充满爱的幻想,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彻底地麻木不仁,仅此一点,我就比许多同龄人要幸运得多。如果你也恰逢中年,相信你会理解我的感受。
作者: 西尔维·德尔佩奇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大师名画贴纸游戏”系列以有趣的贴纸游戏方式,引导孩子进入绘画大师的艺术世界。开篇介绍艺术大师的艺术风格及其在艺术史上地位,让孩子对大师作品特点有个大概的了解,并选择其*代表性的部分作品供孩子欣赏,然后再将这些作品分割设计成若干小块的贴纸拼图,引导孩子拼贴复原大师作品。孩子们通过贴纸游戏,孩子们可以对大师名画进行复原,也可以对大师名画进行再创作,重新拼贴出属于自己的作品,从而在有趣的游戏中让孩子加深对大师艺术作品的了解、提高孩子的艺术感知力。
作者: 樱木紫乃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05月
简介:
图书馆入口的自动门缓缓地一开一合。
一名女子把塑料伞挂在伞架上,走进了大厅。她的动作和自动门同样的不慌不忙。户外的空气略微滞后地拂过秋津的脚边。
女子在距离展厅四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目光却没有投向这边。她肩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身穿白色的拉绒衫,下装是和秋津一样的黑色牛仔裤。她的头发长及后背正中,从肩膀位置开始就湿淋淋的。牛仔裤膝盖以下的部位也都变了色。在这样的雨天,她是从哪儿走过来的呢?秋津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她的脸庞看上去没有化妆,就像个学生。但不知实际情况如何。现在这个社会,连高中生都浓妆艳抹。这种情况在秋津那个年代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女子环视四周,视线落到立在入口处的个展宣传牌上。秋津略感紧张。但是,她的脚步却迈向了图书馆的指示牌。
她的目光在指示牌上从上至下地移动,然后又一次回到上方。秋津依然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她的侧面。女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她的毫无防备让秋津的兴趣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她头发干燥的部分和潮湿的部分形成的弯曲线条,让人感觉妩媚而不知所措。“请留意可疑的人”——指示牌旁边贴着这样的宣传单,让他慌忙地将视线从女子身上挪开。
就在秋津改变姿势的一瞬间,女子已经从他眼前走过。雨水和墨汁的气味掠过他的鼻尖。她可能是刚去过某个书法教室吧。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秋津的目光继续追随她的动作。她在摆着签名册的桌前坐下,把黑包放在旁边。
女子挺直身子,伸手拿过一支小楷毛笔。砚台是秋津留学时淘到的一款陶砚。虽然没有经过鉴定,但的确是一件古董。白陶的砚堂里已经磨好了墨。女子细心地整理好笔穗,毫不露怯地摆好了姿势。包裹她身体的空气静止了。
笔穗落在了签名册的第一栏。挺直的脊背,右肘的角度,运笔。她的姿势无懈可击,让人无法靠近。
女子慢慢地写完姓名,把小楷毛笔放在白瓷笔架上,站起身,将黑包挎在肩上。地板上贴着指示参观顺序的红色胶带。她按照顺序迈出了步子。
秋津靠近桌前,看清了她写下的名字:
“林原纯香”。
这几个字完美地写在签名册的第一行,凸显出旁边的空白。
秋津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注视抄经的字帖,又或是印刷的铅字。在自己眼前写下的字,能带给他如此印象,这还是第一回。虽然仅仅只是四个字,但是这一栏的上下左右没有丝毫紊乱之处,连余白都如此完美。如果在正中央划一条线的话,将显而易见。不,即使不划线,秋津也是清楚的。这个名字是依靠惊人的集中力写成的。她的文字里没有手写字的温情与亲和力。这行楷书所有的地方都整整齐齐,让秋津感到恐惧。
这是个正方形的展厅,其中三面墙长十米,另一面墙为六米,其余为入口。右侧墙是“鲜花系列”,正面墙是“天色系列”,左侧墙是“古典的临帖”。在最后一面墙上,挂着一幅整张纸的作品作为压轴。
这幅字和秋津用来参加“墨龙展”作品征集的是同一幅,展览的作品征集截止到十月末。举办这一展览的“墨龙会”聚集了众多新进崭露头角的书法家,今年是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公开征集作品。“墨龙会”的创建动机,在于汇集摒弃陈旧体制的书法家,创立新的流派。它的响亮口号是:“跳出无钱无人脉就无法晋级的组织!”虽然报名人数和展览规模都还是未知数,但是秋津却志在一搏。
评选结果将在十二月揭晓。无论年龄大小,大家都想凭自己的真本事一决高下。开创“墨龙会”的组织者们的气魄,秋津是明了的。“墨龙展”——自己名字里的“龙”字也在其中。为了参加展览的首次公开征集,成为会员,今年一整个夏天秋津都在忙碌。
林原纯香不慌不忙地移步于挂满秋津作品的前两面墙之间。对于有字帖的“临帖”,她只是扫了一眼。而在书法方面略微有些功底的人,通常都会驻足观看。古典的临帖可以体现写字人的水平,能够毫不回避毫不隐瞒地展现他迄今为止的努力成果。
秋津对此是有信心的。留学的时候,他在路边遇到过用水在地上写字、自娱自乐的老人们。那转瞬间便蒸发殆尽的水写文字,让他体会到了惊人的美。这种美或许来自于短暂和无常。然而,秋津曾经有过的纯粹的憧憬,一回到日本便被世俗的阶级意识所吞没了。
随着历史的沉淀,“墨龙会”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野心的垫脚石。它是人群聚集的地方,无疑是“反体制的体制”。年过四十,依然被“理想”、被“未来”这些词所拖累,实在令人心有不甘,但是这些念想却维持着他心态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