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魂灵
作者: 果戈理
出版社: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 2016年11月
简介:
一位绅士:乞乞科夫。
做了一门生意:买死人。哦,不,是买死人的户籍。确切的说是那些已经死去,但尚未被注销户口的农奴(地主们将农奴叫作“魂灵”)。
做这门生意的人可真是聪明绝顶:乞乞科夫将死农奴当作活农奴,抵押给了监委会,得到了大把押金。Money!Money!Money!
喂,醒醒,乞乞科夫先生:想象总是完美的,现实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就在乞乞科夫完成所有程序,只待捞回大把押金的时候,勾当被揭穿了。
乞乞科夫只好匆忙逃走:这位佯装绅士的家伙,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故事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可简单的故事经过果戈理的一番语言调度后,读过它的人简直没有不发笑的,甚至有人说:这本书一定是在顶着名著的头衔讲段子。可读罢后又会陷入一种孤独、凄凉的境地,将书中的滑稽故事对照当下,竟顿生醍醐灌顶之感。难怪言辞犀利的鲁迅先生一眼便看中了它,急切地将《死魂灵》引入中国。
【目录】
第一卷
第一章/ 2
第二章/ 4
第三章/ 34
第四章/ 56
第五章/ 86
第六章/ 108
第七章/ 130
第八章/ 151
第九章/ 175
第十章/ 193
第十一章 /212
第二卷
第一章/ 244
第二章/ 274
第三章/ 285
第四章/ 319
结尾部分残存的一章 / 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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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节选)
官员们来到读者所熟悉的全城百姓的慈父和慈善家警察局长家里,方才有机会彼此指出,最近这几天的操劳和惊慌,使他们每人都消瘦了许多。的确,任命新总督之后,接着又收到那两封极重要的公文,加上那些令人莫名其妙的传闻,这一切都在他们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甚至许多人身穿的燕尾服也显得肥大起来。所有的人都变了形:民政厅长变苗条了,医务监督变苗条了,检察长变苗条了。还有一个名叫谢苗·伊凡诺维奇的人(人们从来不称呼他的姓),喜欢向女士们炫耀他食指上的宝石戒指,就连他也明显地瘦了。当然,这里也和别处一样,也有一些胆大沉着、遇事不慌的人,但他们为数极少,在官员们中间仅有邮政局长一个人。只有他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照旧是那副镇静自若的样子,在这一类场合也不改自己的老习惯,不急不慢地说:“我们了解你们这些总督大人,你们时不时地得调动一下,可是我这个邮政局长,亲爱的先生,已经做了整整三十年了啦。”听了这话,其他官员们往往会说:“你当然好啦,施普列亨·济·德伊奇,伊凡·安德列伊奇,你管的是邮政,不过是收发信件之类的物什,你大不了是让邮局提前一个小时关门,让人家扑个空,或者从一个迟到的商人那里收取一点寄信的手续费什么的,或者把不该寄走的邮包寄走了。干这种差事的人,当然都是两袖清风的啦。可是,你要是处在我们的位子上,每天都有魔鬼在你手边转来转去,你内心里并不想摸它,可是它自己硬往你手里钻。当然啦,你还算不上特别倒霉。你只有一个儿子,可我就不同啦。老兄,上帝特别看重我的普拉斯科菲娅·费多罗夫娜,叫她每年给我生一个孩子,这次生个女儿,下次生个儿子。老兄,要处在我的位置,你就不再说风凉话啦。”这些话都是官员们说的,至于他们能否真正经得起魔鬼的诱惑,那就不是作者能判断的啦。官员们这次聚在一起开会,显然缺少一种必要的东西,也就是老百姓通常所谓的清醒的头脑。总之,不知为什么,我们俄国人是生来不善于开代表会议的。不管举行什么样的会议,从乡村的村民大会到各种各样的学术会议和其他部门的会议,如果会上没有一个首脑人物操纵全盘,那么会议就会开得乱七八糟。甚至很难说清楚这是为什么。大概我们的国民生来如此,只有为了大吃大喝或者照德国方式举办倶乐部以及其他娱乐活动,只有以此为目的举行的会议才开得成功。我们的用心都是很好的,随时准备去做各种事情。比如说,我们忽然心血来潮,像一阵风似的,就举办慈善协会、奖励协会以及其他名目繁杂的协会。目的非常好,可是由于上述种种原因,结果什么事也办不成。之所以这样,也许是因为事情刚刚开头我们就立刻满足起来,认为事情已经做成,无须花什么气力啦。就拿举办慈善协会这件事来说吧,为了救济穷人,募捐了一大笔钱,接着,为了庆贺一下这值得称赞的举动,我们立刻要举办盛大宴会,招待本城所有的达官显贵。不消说,这一次宴会就花掉所有捐款的一半。剩下的一半捐款立刻用来给慈善委员会租房。租的房子自然是相当豪华,必须带有暖气设备,还要有一些看门的。最后就剩下五个半卢布救济穷人了。然而就在如何分配这五个半卢布的问题上,协会里的委员们之间也还不能取得一致意见,因为每人都想乘机关照一下自己的亲友。不过话又说回来,官员们现在召集的会议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啦,因为这个会是非开不可的。这里的议题与任何穷人或者其他外人都毫不相干。它只涉及每个官员本人,而且涉及的是一场灾难。这灾难又同样威胁着每一个官员。这么说来,在这个会议上,他们应该是不得不齐心协力,意见比较一致啦。然而尽管如此,这会议的结局仍旧是令人莫名其妙。跟所有的会议一样,意见分歧,争论不休自不必说,而且许多人的言论流露出一种优柔寡断。这种倾向简直让人不可理解。比如有一个官员说,乞乞科夫就是那个制造假钞票的人,然后他自己又更正说:“也许他不是。”另一位官员肯定地说,乞乞科夫是总督衙门派出来私访的官吏,可是马上又更正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脸上又没有刻字,鬼才晓得他的真实身份呢。”至于他是不是化装潜逃的强盗,这猜测立刻遭到官员们的一致反对。他们认为,乞乞科夫不但相貌长得温和善良,而且谈吐文雅,没有给人留下半点粗鲁残暴、行为不轨的印象。邮政局长已经沉默了好几分钟,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是因为突发灵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忽然出人意料地尖叫起来:
“先生们,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喊出这话时,声音是极富有震撼力的,于是大家便异口同声地喊道:“他是谁?”
“诸位先生,他呀,不是别人,他就是戈贝金上尉呀!”
大家马上又异口同声地问道:“这个戈贝金上尉是什么人呢?”这时邮政局长说:“你们真的不知道戈贝金上尉是什么人吗?”
官员们回答说,他们真的不知道戈贝金上尉是什么人。
“戈贝金上尉呀。”邮政局长停顿了一下,打开自己的鼻烟匣。他每次只把鼻烟匣打开一半,因为他害怕近旁有人会把手指头伸进来。对于别人的手指头是否清洁,他是抱怀疑态度的,他甚至在打开鼻烟匣的时候,总要说:“老兄,我们很清楚,您那手指头不知都摸过什么地方啦,可是这鼻烟是要保持清洁的。”
“这戈贝金上尉呀,”邮政局长闻过鼻烟之后,又说,“不过,这戈贝金上尉的事说来话长啦,要是有哪个作家把它写出来,可以写成一部动人的史诗呢。”
在座的官员们都表示愿意听听这个故事,或者用邮政局长的话来说,愿意听听作家可以写成一部动人的史诗的故事。于是他便这样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