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criture et la Differance
作者: (法)雅克·德里达(Jacques Derrida)著;张宁译
出版社:三联书店,2001
简介:
详细介绍:
《书写与差异》:德里达思想的藤蔓
书评风子(学者、中山大学教授)
2001年九月,德里达来到中国,与之同时,《书写与差异》的中译本与之一道面世。不知是德里达在发现他自己写作的“它者”——他的法语变成汉语或汉字的“纹迹”,还是汉语在等待这个尤为尊重与回应它者的思想家——这将激发汉语与其自身的“差异”。对德里达来到中国这个事件的回应是否就是加入他所呼吁的“以言行事”的书写事件——尤其是心灵书写的事件之中?!不知道这个事件是否已经开始造势,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事件不会因他的离开而终结。
进入德里达的文本总是困难的,这不仅因为他充分肯定阅读与写作本身的艰难,而且还并不试图回避与化解这些疑难,写作就是承受并撑开困局,从来没有现成的方法与答案作为万能钥匙去打开文本。对文本的尊重就在于进入文本由作者从无到有的书写中所经历的对语言到来时的不安与恐惧、惊讶与快乐之中。文本总是开放的,并要求回应,于是阅读也将承担作者在书写时所承受的伦理与责任。
因此,这要求我们在读到《书写与差异》中那些迅疾、繁复的句子时有充分的耐心,既要甘心被那些充满诱惑、色彩绚烂的语词所吸引,又要敏锐清醒地回到自己阅读与理解的限度,并且还要默默祈求自己有足够停顿的时间,以便在文本的间隔与边缘写下自己的语词,或总结、或牵引、或指引的语词,以使自己不至于遗失在文本的迷宫之中。读者要时常问自己:“你是谁?……你在那书中吗?”因为语词的意义总在“过热的文字事件之肉与过冷的概念之皮间奔跑”(该书第123页),于是你阅读的注意力不要沉迷其间,而是就守在那“门槛处”,犹如卡夫卡小说中的乡下人在《法的门前》。
《书写与差异》的写作延伸开了德里达思想早期即整个60年代,德里达思想的藤蔓在该书中有了充分的伸展,他后期思想的各个方向在该书写中都已有了雏形,并有待分疏。从书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对胡塞尔现象学及海德格尔的"在场"存在论的解构与移位,力求从一个“非哲学”的位置来看西方哲学本身,但又并不是放弃与抛弃哲学(这是很多人对解构的误解),解构要指明的恰好是一方面揭示西方哲学总以在场、同一性、光照为核心拯救现象却不自知自身限度,另一方面,语言本身本来并不受形而上学“内-外”的限制,可以通过语言,在哲学的语言内找到一个非哲学的位置来反省哲学的封闭,重新肯定并打开哲学的未来。因此德里达就反而不认同福柯以疯狂、勒维纳斯从它者的非暴力对哲学的超越,反而为哲学本身的合理性辩护。
但同时,德里达确实又借助于马拉美、布朗肖、阿尔托等人的文学写作找到了一个“非位置”(non-lieu),通过追踪这些作家写作的痕迹,为哲学找到了它的“它者”,而这之间的关系就是延异。这延异既不是黑格尔把死转化为否定的差异--巴塔耶的写作对死之嘲笑与献祭之绝对耗尽的发现就转向肯定,也不是海德格尔借助死来撑开的存在论差异--在布朗肖与勒维纳斯那里,死是不可能的、匿名与中性的,是对它者与它者带来的暴力。一旦符号的书写不再受"在场"及"在场-缺席"游戏的支配,就形成了德里达后来所说的“不可决断性”。
我们这些简单的介绍可能会有误导,与德里达的相遇还有一段长路要走,而且这本汉译的封面就把差异的法文写成了延异,我们还有些太急切了。如同这本书的翻译,张宁女士以其罕见的勇气与惊人的准确为我们带来了一份厚重的“礼物”,但如果时间还更充裕些,较对的次数还更多一些,里面的错误会更少,比如说明显的打印错误,人名的不一致,有些句子欠通畅等。但这本书实在太重要了,尤其是德里达对象形文字的梦想与心灵书写的发现已经为我们指明了一条东西方相遇的通道,能让他者走向这条通道的人有福了。
如果真正的心灵书写都是书写希望并等待那要来的事件,那么让我们阅读此书如同德里达所钟爱的诗人雅毕斯的《问题之书》吧:
“希望:下一页。不要合上书。
我已经翻过了书的每一页,但没有找到希望
或许希望正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