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丛书·守夜人的钟声:我们时代的危机和出路
作者: 丽贝卡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2017年09月
简介:
加速增长的复杂性超过了人脑发展出应对世界的新技能的速度,这种现象自古已然,于今尤甚。玛雅文明、高棉文明、罗马帝国的盛衰,深刻反映出人类在面对危机时治标不治本的短视和欲速而不达的狭隘。问题并没有得到*终解决,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反而导致更加恶劣的后果,终于,人类文明走到崩溃的边缘,人类整体的生存和灭亡成了真正的问题。
在深夜中保持警觉和清醒的人,在危机到来的时刻,敲响警戒和召唤的钟声,激励人们共同参与到一个关乎自身的伟大行动中。本书正是这个“守夜人的钟声”。以史为鉴,运用社会学理论并引证生物学的*研究成果,作者揭示了使人类面临认知门槛的根源性因素——非理性反对、指责个人、假关联、筒仓式思维和*经济学这五大超级文化基因,阐明了洞见式思维的必要意义,指引人们在解决文明危机的道路上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目录】
序 我们向何处去 v
前 言 viii
*章 复杂性与崩溃的模式
——为什么文明是螺旋式发展的 001
第二章 进化的礼物
——神经科学的突破 028
第三章 超级文化基因的主宰
——信仰的力量 048
第四章 非理性反对
——*个超级文化基因 069
第五章 指责个人
——第二个超级文化基因 090
第六章 假关联
——第三个超级文化基因 114
第七章 筒仓式思维
——第四个超级文化基因 133
第八章 *经济学
——第五个超级文化基因 150
第九章 克服超级文化基因
——非理性世界中的理性解决方案 185
第十章 意识和行动
——一个战术方针 194
第十一章 缩小差距
——大脑优化 221
第十二章 唤起洞见
——有利于认知的条件 248
第十三章 在门槛上 273
出版说明 277
致 谢 279
【免费在线读】
*章
复杂性与崩溃的模式
——为什么文明是螺旋式发展的
2004 年8 月29 日早晨,我有了一个重要发现。我之所以能记住那一天,是因为当天我驾车去看望刚出生的外甥—本。
我一边开着车往医院赶,一边用GPS 系统确定方向和路线,同时将黑莓手机插进汽车点烟座充电,把iPod 放到扩展插口上充电,将笔记本电脑插到另一个插座上,戴上耳机并系上安全带,还试图喝口咖啡。与此同时,我让一辆重达两吨的汽车以每小时60 英里的速度在路面上行驶。
这时我突然想到,生活已经变得太复杂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那时距现在也并不遥远,我所有的家当只有一个活期存款和储蓄账户。但是今天,除了这些,我发现自己还要同时惦记定期存款、债券、共同基金、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交易所交易基金(ETF)、期权、个人退休账户(IRA)、养老金、社会保险、商品(例如原油),这些似乎都能影响到所有其他东西的价值。我有四张不同银行的信用卡,每张都在积攒神秘积分、飞行里程奖励、免费租车服务、宾馆免费客房和全球范围内的折扣活动……多得我看不过来。而且我的信用卡公司现在也成了银行和旅行社,他们都想让我通过他们订电影票、订餐和开支票。
我们再来看看大的方面。根据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说法,中东地区有45 个活跃的恐怖主义组织想杀我,我在心情大好的日子里能说出其中三个组织的名称。当我运气好时,我想首先承认:我不知道国家医疗保健计划对于自己和国家是否是件好事,因为我没时间去仔细研究。事实上,我感觉自己已经没资格在大部分选举场合投票。虽然我担心全球气候变暖和堆积成山的政府债务对子孙后代的影响,但我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眼前的世界开始和我车里的景象一样乱糟糟了。
但是想想这些:从进化的角度看,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仅用几个星期就能开发出下一代手机,制订出新的法律,推出新的按揭形式。而科学上的重大发现—从人类基因组到新型燃料电池再到外太空的星系—也在以非常快的节奏发展。但是我们的大脑—必须处理所有这些新信息的器官—却历经了几百万年的进化历程才达到目前水平。所以,虽然世界瞬息万变,但我的大脑却疲于应对。
如果大脑跟不上外部世界的发展速度该怎么办?世界的复杂性会超出人类大脑的生理功能吗?
新英格兰复杂系统研究所(New England Complex Systems Institute)所长、哈佛大学教授扬尼尔•巴哈彦(Yaneer Bar-Yam)在其著作《解困之道》(Making Things Work)中,解释了复杂性构成威胁的原因:“根据经验法则,机体的复杂性必须与环境的复杂性完全匹配,如此才能增加生存的可能性。”然后他描述了我们胜算概率很小的原因:“ 什么是环境的复杂性?即是要求人类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能成功。如果大量可能性是错的,只有少数是对的,我们必须选择正确的才能成功。”
错误的可能性远远超出正确的,此话出自哈佛大学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的物理学家,这听起来有些不祥。
但有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是:难道不断升级的复杂性仅仅是当代的现象吗?生活在先进的玛雅、罗马、高棉和其他文明社会的人们,他们在发展过程中是否也产生过同样的不和谐关系?
就算他们遭遇了,那又怎么样?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文明的崩溃必然与之相关。
或许有关?
繁荣了3 000 年的文明
在公元前2600 年到公元900 年之间,玛雅文明高度发达,玛雅帝国版图辽阔,横跨现在的墨西哥、危地马拉、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和伯利兹一带。考古学家推测,帝国的总人口*终超过1 500 万,人口密度相当于今天的洛杉矶。
想象一个如此庞大、繁荣的社会,地处人类已知的环境*恶劣的中心地带,没有我们今天所依赖的任何技术或现代化设施:没有电,没有卡车,没有电话,也没有警察,在这么广阔的土地上如何维持几百万人的生活秩序?如何分发食品?又该如何管理垃圾、污水和教育?
很多人知道,玛雅人的制陶术、纺织术、建筑水平和农耕技术都是一流的,而且即使用现代的标准衡量,玛雅文明所达到的惊人高度也代表了人类发展史上一次难以理解的飞跃。尽管恶劣的生存环境带来巨大挑战,但玛雅人发明出一套精密的圆柱形日历系统、记录天气类型的天文图、有史以来*的表达复杂看法的书写语言,以及包括“0”这个革命性概念的数学运算。他们还建造了包括水库、运河、大坝和防洪堤在内的巨大的水利工程。几乎在所有方面,玛雅人都进步神速,他们在技术、组织和艺术创新方面取得了很多突破。
然而,在大约1 000 年前,在750 - 850 年间的某个时候,玛雅人突然消失了。在短短一代人的时间里,玛雅社会彻底崩溃。
这是为什么?当时流行的说法是玛雅文明因为严重的干旱而“ 暴毙”。杰拉尔德•豪格(Gerald Haug)教授是这个观点*坚定的拥护者。取自卡里亚科盆地[1] 的核心样本表明,三次长期干旱的时间正好和玛雅人放弃城市的时间一致。他说:“ 这些数据表明,降雨量在一百年的时间里持续减少,给当地资源带来巨大压力,而突然的旱情更是雪上加霜,加重了这一地区的危机。”
但是其他科学家认为,随着营养不良和水源性疾病日益普遍,干旱的后果只是加剧了统治王权和劳动阶级之间已有的紧张局势。大批玛雅人起而反抗在位的统治者,并开始从城市撤离。
也有学者认为,某种病毒的快速传播是玛雅文明崩溃的主因,另外一些专家则坚持认为,仅仅是食物短缺加剧了敌对的玛雅派别之间的内战。玛雅文化专家迈克尔•D•莱蒙尼克(Michael D. Lemonick)认为:“ 无法控制的战争可能是玛雅*后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在250 年—所谓的玛雅文明古典时期的开始—以后的几百年里,相互竞争的城邦之间的小冲突演变为全面展开的残酷战争,将繁荣的城市变为鬼都。”著名的耶鲁大学考古学家迈克尔•科(Michael Coe)同意莱蒙尼克的观点:“ 玛雅人沉迷于战争。”
但是,根据《崩溃:社会如何选择成败兴亡》(Collapse: How Societies Choose toFail or Succeed)一书的作者、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生理学和地理学教授贾雷德•戴蒙德(JaredDiamond)的观点,文明的兴衰可以追溯至环境条件的突然变化。戴蒙德描绘了适宜小社会的水源、食物、温度、矿产和其他条件,以此来解释玛雅文明早期取得的成功。相反,随着人口的增长,这些条件中有一个或者几个发生变化,进步随即停止,环境恶化,人们居无定所。对于玛雅人来说,森林破坏是一系列灾难性事件的开始。
就我的立场而言,我同意戴蒙德、豪格、莱蒙尼克、科以及所有关于导致玛雅崩溃原因的理论。
这怎么可能呢?很简单,我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件不是特别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以及它们是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
在导致玛雅、罗马、埃及、高棉、大明帝国和拜占庭帝国*后覆灭的事件发生前,发生了什么情况?这些社会是否采取过任何行动—或进行过任何思考—结果使自己更加趋近灭亡?如果是,今天我们是否在重蹈他们的覆辙?
重提进化
如今,研究古代文明的学者和科学家认为环境因素、人口过剩、战争、疾病、政治、能量和食物短缺是社会崩溃的原因。虽然这些解释都没错,但他们也漏掉了地球上生命*重要的那个原则:进化,就是代际间发生的生物变化的过程和速度。
支配人类机体生物适应速度的原则,是我们理解文明兴衰原因的*且*启示,这同时还非常可靠地预见了我们自身的命运。
生物能力—每个人类机体天生的遗传特质—代表了每个文明*的共性,因此也就对每个文明的结果的产生起着一定作用。
自然的限制、先天的本能和遗传的倾向,不仅能奠定我们的伟大成就,也能解释我们的惨痛失败。然而,即便明白这一点,在解释文明衰败的过程和原因时,我们还是不停地找出除进化之外的很多因素。
我们对待达尔文在1859 年的发现的态度,就好像这一发现仅仅与我们的穴居祖先或者加拉帕戈斯群岛(Galapagos islands)上的爬行动物有关似的。进化论越来越被边缘化—被囚禁于生物系的密室,被当成微生物的继子,被降格为只能从后视镜而非前面的挡风玻璃里观看的事物。
为什么进化被排除在讨论范围之外呢?因为在150 多年的时间里,科学家无法解释支配进化的原则在让人类社会短期内取得迅速进步的同时,又让其迅速瘫痪和崩溃的事实。某种程度上,生物学家将理解进化与现代人类状况之间关系的任务交给了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后两者迅速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理论。所以日常生活中的进化问题、国家政策,以及持续存在没有解决的问题根本没有被解释清楚。因此,除了生态运动的一些热衷者和他们的自然主义者同盟,进化原则已经被人为地变得不相干了。
回想下这个事实,我们从未听说美国国会讨论过进化对于解决全球问题的效果。在公司董事会,以及大学经济系、物理系、工程系当然更是闻所未闻。没人会在全国大选、电视脱口秀节目或者法院提到进化,只有在某些偏狭的语境中,比如神创论和科学之间令人疲惫的辩论中才会涉及这个议题。
我们自以为进化对人类的影响已成往事,或者进化只对其他物种有影响,因而对于如今人类所做的荒唐事不起任何作用。简言之,进化已经处于过去时—一双不再合脚的鞋,漂泊他乡的姑妈,睡在后廊上的老狗。
然而,为了解决我们今日面临的高度复杂、极度危险的全球问题,我们必须看清楚进化性演变和现代人类生存条件之间的重要关系。
为了*终回答学者们几个世纪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为什么人类被迫一遍遍地重蹈文明崩溃的覆辙,我们必须先考察所有文明的共同点:我们的行为具有什么规律,不论国籍、种族、智力、财富或政治制度。我们必须观照人类机体本身的生理功能及局限。
毕竟,与生活在500 万年前的远古祖先相比,现代人掌握的能力迥然不同。再过500 万年,人类的才能将得到发展,这同样也会让我们今日的生活方式看起来非常原始。人类永远是个“ 半成品”,无论处于什么时期,我们的生物器官只能让我们达到这个高度。但到底是怎样的高度呢?
显然,在导致文明*终崩溃的具体事件发生前,我们会遇到一些障碍,致使发展停滞不前。有些重复发生的障碍,它们是自然的,同时也是可预见的:人类缓慢的生物进化速度和社会飞速发展之间的不平衡,导致进步*终陷入停滞。
在玛雅的案例中,他们想不出办法解决高度复杂的大问题,因为他们社会发展的程度已经超越了他们传统的左右脑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也是人类机体进化了百万年的结果—他们已经无力应对自己所面临危险的威胁。
换言之,即玛雅人在*后崩溃时面临问题的严重程度和错综复杂性—气候变化、国内动荡、粮食严重短缺、病毒迅速蔓延、人口激增—超出了他们获取事实、分析事实、创新、计划和行动的能力。他们的问题已经变得太复杂了。
一个社会再也“ 想”不出办法来解决其面临的问题,这一现象叫作认知门槛。一旦社会遭遇了这个认知门槛,人们就开始将尚未解决的问题留给下一代,直到一个或几个这样的问题*终将文明推到尽头。
这就是文明崩溃的真正原因。